20.020
陳老太奇怪地看着這大熱天裏還用黑紗帽把自己的臉裹得嚴嚴實實的陳嘉盈,“囡囡,這天也怪熱的,你帶這玩意幹嘛?”
胡麗巧笑倩兮,說出的話卻無比辛辣,“一定是家裏出了喪事。”
陳嘉盈心裏恨得不行,但是她現在這張臉實在不適合出門,要不是未來弟媳婦奪命連環call催促她趕緊過來,再晚點她老娘就要被人打死了。陳嘉盈心裏記的不行,方才去接了自己的弟弟,一起駕車到南苑香榭。
魏繁霜也笑了,“也許底下是個醜八怪呢,當然要好好蓋着了。”
她只是隨口一說,卻無比接近事情的真相。
胡麗明顯也能看清楚陳嘉盈兜帽下的那張臉是什麼模樣,她卻故意裝成不知道,“我聽人說有的人整着整着就把自己的臉給整毀了。
字字句句,專往陳嘉盈心肺上戳,陳嘉盈都快要被氣炸了,可她沒有底氣,她自己都懷疑是不是因為整容太過頻繁的原因,導致臉徹底被毀。
郁蔓淡定地看着魏繁霜跟胡麗一唱一和,把陳嘉盈擠兌得臉紅脖子粗。
看完這場鬧劇以後,她也累了,“請物業上來,把這些不是家裏的人都給我弄走,門卡也記得收回,我不想在南苑香榭再看到他們。”
陳嘉盈怒不可遏,“憑什麼,這是我家的房子!”
恰好黃志飛帶人搬完一趟東西以後再度上電梯,電梯門叮咚一聲打開,黃志飛正好從裏頭鑽出來,恰恰聽到陳嘉盈的後半句話。
黃志飛狹小的眼睛裏閃爍着勃發的怒氣,他們老鼠精其實很招人恨,不然怎麼會有“老鼠過街人人喊打”的民諺,不過老鼠也深受上天的恩惠,自帶財運,最能藏富。他們一族辛辛苦苦奮鬥了幾百年,他才成為帝都的首富,他覺得自己平時夠討厭了,沒想到這世界上竟然還有比他更討厭的人。
黃志飛再也忍不下去了,掏出手機撥通了陸楷的電話號碼,“南苑香榭的那套房子你怎麼回事?”
陸楷啞然,“什麼怎麼回事?那套房子不是已經給郁蔓了嗎?”
黃志飛氣急反笑,“好,你現在過來看看這裏住的到底是誰!”
陳嘉盈終於心虛了,色厲內荏道:“你叫他來幹什麼?”
黃志飛似笑非笑,“這位大姐你誰啊?”
陳老太跟陳嘉仁再怎麼傻也意識到這件事裏的古怪了,“囡囡,怎麼回事?這套房子不是女婿買給你的嗎?”
陳嘉盈對家裏的口風一直是她做了陸家的少奶奶,還生了個大胖小子,因為陸楷子嗣艱難那,所以婆家人都捧着她愛着她。家裏人也這樣相信了,他們是發自內心地覺得陳嘉盈在婆家一定很受寵,畢竟她有陸楷這輩子可能唯一的一個兒子。
陳嘉盈一直以來的遮羞布被人硬生生扯了下來,她倍感難堪,只好實話實話,“這房子是陸楷給這女人買的。”
黃志飛怒了,“陸楷真他娘的好意思說!”
雙方正對峙的時候,陸楷終於姍姍來遲,他看到陳家那些人時,霎那間就什麼都明白了,“陳嘉盈,你做了什麼?”
陳嘉盈仍然嘴硬,“這是公司的房子,郁蔓她已經不是公司的人了。”
黃志飛笑了,語氣格外嘲諷,“看來陸總就是這樣跟自己太太說的呢,公司的房子,難怪房子的產權一直在天星手上,我只是沒想到陸總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人了,竟然連房子也貪。”
陸楷只覺得左臉右臉一起火辣辣的疼,他在這些人譏諷的眼神中幾乎要無所遁形了,陳嘉盈還在那邊鬧,他沉聲跟她說了幾句話,陳嘉盈也不鬧了,有點難以置信,“這房子不是你買的?”
陸楷閉上眼睛,“不是。”
黃志飛呵呵道:“這房子是我贈送給郁蔓的,陸總倒是好打算,不但領了那個人情,連房子也變成他的產業,黃某不得不服。”
陳老太有點迷茫,“囡囡啊,這不是你拿女婿給的錢買給你弟弟的房子嗎?”
房子這一出至此算是水落石出,有更新了產權的房產證在手,陳家人在陸楷的冷言冷語下終於沒敢再鬧事,灰溜溜地搬出去準備去另外找房子住了。
1202室徹底空蕩清靜下來。
陸楷滿臉愧疚,“郁蔓,我不知道她們這樣對你。”
郁蔓沉靜地看着他,突然笑了,“陸楷,其實你只是個懦夫,沒有陸家給你繼承的天星,你什麼也不是。”
身為一個公司的最高負責人,他什麼也不知道,被下屬欺騙,被妻子矇混,看起來倒是有點氣勢,可惜只是繡花枕頭徒有其表並不中用。
難怪當初的郁蔓看不上他,不得不說眼光對了。
陸楷只好連聲說道:“對不起。”
郁蔓擺手打斷了他的話,“你想道歉也要拿出點誠意來。”
如果不是因為陸楷的私心,南苑香榭這事絕對不會鬧得這樣大。陸楷也知道自己大錯特錯了,哪怕再難堪,他也只好硬着頭皮道:“什麼誠意?”
郁蔓的語氣非常淡漠,“把李蔚開除。”
她可以容許經紀人在她落難的時候拋棄她,背離她,因為這是人性,她從不考驗人性。可是她絕不允許在她掏心掏肺對別人的時候,那個人有異心。
陸楷定定地看着她,許久方才道:“好。你變了。”
他只能看到郁蔓大步離開的背影,修長秀拔,倔強洒脫,好似一朵開在沙漠狂風中的花,“我沒變,變的是你們。”
聽到這句話時,陸楷怔住了,他不由自嘲苦笑,是啊,變化最大的可不就是他?
他突然感到很累,身心俱疲,這種厭煩在看到陳家人時更甚,陳嘉盈這兩個月徹底消磨了他所有耐心。
回去以後,陸楷就正式向陳嘉盈提起訴訟決定離婚,他已下定決心,不管父母怎麼相勸這婚事肯定是要離的。結果陸家父母居然沒勸他,反而默認了他離婚的行為。
他剛開始還有點難以理解,平時父母看在兒子的份上可是十分護着陳嘉盈的,後來他才知道,原來陳嘉盈臉上出現那塊紅斑以後,陸母就覺得此事有點不對,她私底下派人去查,結果陳嘉盈多次整容的事被陸母查出來了,自打知道陳嘉盈是整容的以後,陸母抱着孫子的時候,總是覺得哪哪不對勁。
這鼻子有點塌,眼睛也有點小,陸母心疼壞了,覺得要不是陳嘉盈整容騙婚的話,她孫子就不會長成這磕磣樣。
其實陳嘉盈的孩子顏值相當可以,只是當陸母已經很看不上陳嘉盈了,她現在連呼吸都是錯的,就算沒錯陸母也會給她挑出錯來。
陸家有權有勢,陳家小門小戶,陸楷請了業內極為出名的離婚律師來打這場官司,法院很快就判離了。陳嘉盈分了兩套帝都的房產和一輛車,還有一百多萬,孩子給了陸家,不用撫養費。
陳嘉盈自知再鬧也無力回天,加上她現在這張臉幾乎有三分之二的地方都被紅斑所掩蓋,她自己都看着這張臉噁心,更何況本來就不喜歡她的陸楷?
因為上了法庭的緣故,陳陸兩人離婚這事鬧得異常轟轟烈烈,娛樂圈內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可陸楷已經不怕丟臉了,他情願鬧笑話也一定要跟陳嘉盈離婚。
九月底,陳陸離婚事件告一段落,天星勢力也得到大洗牌。
同月,郁蔓上訴硫酸門始作俑者周濤濤一案法院正式接受審理,連同那幾個營銷號的負責人,全都被告上法庭。因為證據確鑿的緣故,此案審理得很快,周濤濤惡意傷人行徑惡劣被判處有期徒刑五年。十月,周濤濤提起上訴,被法庭駁回。
而那些營銷號則被判定構成污衊抹黑事實,十幾家營銷號被判賠償原告郁蔓的精神損失費五十萬。
那些營銷號都叫苦不迭,他們收的錢都還沒這麼多,現在全部賠進去了,而且名聲也壞了,算是白乾了。
營銷號為了減輕自己的責任,就把唆使自己發抹黑通稿的人也給供了出來,那個人就是陳嘉盈。
這下子事情算是徹底熱鬧了,於是乎,陳嘉盈再度被傳召到法院,由於她跟營銷號聯繫的通話記錄和微信消息都還保存着,轉賬信息也都還在,基本上算是鐵證如山。因為受害人郁蔓損失重大的緣故,陳嘉盈被法院判賠償罰款一百萬給受害人。
鬧得轟轟烈烈的硫酸門經此一役總算落下帷幕,得知消息以後,郁蔓的粉絲憤怒了。
她們一直都很心疼郁蔓被極端粉絲潑硫酸,卻沒有想到,這事居然是有人唆使的。
憤怒的郁蔓粉絲集結起來,她們神通廣大地弄到了陳嘉盈現住的地址,用油漆和臭雞蛋“款待”了陳嘉盈的家門。這事被郁蔓知道以後,郁蔓就在微博上勸誡網友不必如此憤怒,她相信天理昭彰,公道自在人心,為惡的終有人去處罰她。而且屬於她的真相已經暴露在陽光下,她現在很開心。
郁蔓越是“大度”,粉絲們就越心疼她,加上那條錦鯉微博直到現在還有人轉發,郁蔓的路人緣非常好,所以現在她一時風頭無兩,只差作品續命。
正當她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郁蔓卻見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李蔚這些日子滄桑憔悴了不少,她不知道從哪拿到了郁蔓現住的地址,就站在樓下的花壇那裏焦急不安地等着。
一直等到深夜十二點,拍完廣告的郁蔓才姍姍歸來。
李蔚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她面前,“阿蔓,過去我是被豬油蒙了心,我對不起你,現在煥煥還在生病需要錢,求求你讓陸總高抬貴手,放過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