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三合一【貳】

32.三合一【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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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玥試探着把手往回縮,少年依舊紋絲不動,她只能維持着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向少年說話:

“我又不是急着要你還人情債,你沒必要這麼虧待自己啊。這事暫時不說了,你睡了這麼久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

大概是“債”這個字觸動了少年的心弦,他終於鬆開掐着李玥腕部的手,掀開被子就準備起來,李玥急急忙忙把做起來的少年重新按回床上:

“哎哎,別亂動,你還沒恢復呢。”

“……我不能再繼續欠你債了。”

剛睡醒的少年聲音里還帶着些許沙啞,面色卻比之前要好得多,他沒敢對李玥太過用力,只輕輕地拂開李玥的手,顯然是打定主意要離開這個房間。

看到阿飛只穿着褻衣站起來,拎起鐵片劍便要出門,李玥簡直要被對方氣笑了,她往床沿一坐,猛地出聲喝止了阿飛跨向門外的腳步:

“站住!”

少年應聲停下了腳步,他躊躇了一會,終是轉過身來,神色冷淡的同李玥面對面。

甫一接觸到少年的眼神,李玥心中就是個大寫的暴躁,不過她滿肚子的火氣在看到阿飛那張略顯蒼白的俊秀面容時,瞬間化為烏有,她深吸一口氣保持淡定,揚起下巴對着少年,接着順勢拍了拍身側的床沿:

“你不想欠債是吧?過來坐,我們來算算賬。”

阿飛捏了捏手中的鐵片劍,並未坐到李玥的身邊,而是面無表情地走到小女孩面前站定,行動間帶着一股倔強執拗。

兩人本就有身高差距,這麼一坐一站,高的更高,矮的更矮,李玥唯有仰起頭才能看清阿飛的神色,她回憶了一把過去看過的影視作品裏的地主老財形象,乾脆把鞋子一脫跳到床上,放飛自我般居高臨下的俯視着阿飛:

“你這是要好好還債的態度嗎?你以為你現在離開我家,就可以少欠我債了嘛?你知不知到,你昏倒的這段時間裏,我給你請大夫熬藥花了多少錢?哼!欠我這麼多債,如今拍拍屁股想跑?我告訴你,你今兒是心甘情願也好,不甘不願也罷,都要給我乖乖留在這裏把身體養好!不然你萬一又出毛病,我找誰要債去?”

李玥連珠炮似的朝着阿飛說了一通,阿飛眼也不眨一下的看着她。待到她說的口乾舌燥,以為少年肯定要以沉默表示拒絕時,對方忽而開口應了一聲:

“我知道了。”

不等李玥再說些什麼,阿飛又補充了一句:

“欠的債還清之前,我不會跑的。”

“哼!你以為我……你……”

先開始那麼難溝通,現下又這麼好說話,少年心裏是怎麼想的,李玥實在不懂,別的不管,他能老實待下來便好。

想到之前白飛飛的所作所為,為了防止少年再變卦,李玥沒急着從床上跳下來,而是掰着手指頭和阿飛算賬:

“吶,先說好,你欠我的葯錢,得以工抵債。為了保證你有充沛的體力來幹活,這期間我會提供食宿,食宿的錢也要你通過出工出力來抵。至於人情債,這麼算吧,就當你欠我兩個願望,以後我若有用的到的時候,不管你怎麼拚命,都要替我達成。這樣夠公平吧?”

“……好,我答應。”

李玥在內心長舒一口氣,面上還是那副“我超凶”的模樣,她剛想從床上慢慢爬下來,又覺得太破壞自己的形象,只得指使少年把自己的鞋子拿來,並讓對方背過身去。

阿飛一一照做,乖乖的背對着小女孩站着。李玥“談判”成功,滿臉得意的坐在床沿上慢悠悠的穿鞋子,她穿好右腳準備穿左腳時,李尋歡突然推門而入。探花郎在屋內環視一圈后,神色由溫和變為怪異:

“你們方才……是在做甚?”

不怪探花郎神色怪異,畢竟阿飛和李玥目前的表情動作,以及床榻上凌亂的衣被,活像是山大王糟蹋完良家少女的事後現場。當然良家少女是阿飛,山大王是李玥。再結合李玥之前說的什麼“童養媳”,若非兩人年紀尚小,李尋歡只怕是要血壓升高。

探花郎忍了忍,終歸是沒在阿飛面前訓斥李玥,只對着後者冷聲道:

“你……到我的書房來一下。”

李玥拎着鞋的手一頓,臉立時垮了下來。

雖然在書房裏同探花郎解釋過自己究竟做了什麼,李尋歡也沒說她做錯了什麼,不過李玥還是抱着小山堆似的一摞字帖回到自己房間。她原本打算讓阿飛幫自己分擔一些任務,但是等少年過來寫了幾個字后,李玥頓時放棄了這個做法。

原因很簡單,少年的字不僅風格同李玥的字不同,細看起來也比李玥要好看,太容易穿幫了。

隔日李玥照常去學堂,阿飛則被她勒令待在家中休息。

課間休息的時候,她沒去騷擾趴在桌上睡覺的朱停,而是思考起阿飛以後的去向。

以少年目前的年紀,是不太適合與她一起去蒙學上學的,按他的性格,也不太喜歡與旁人有什麼牽連,李玥左思右想,憶起了新年時兩人在酒館前相遇的那一幕。

放學后一到家,李玥就從後院裏把滿地打洞神似土撥鼠的小狐狸抓了出來,她溜到前院時,一眼便看到了在梅樹下抱劍沉思的少年,她陡然萌生了捉弄少年的想法,躡手躡腳走到少年身後,試圖嚇對方一跳。

阿飛慣在荒野中生存,警覺性很高,李玥一踏入前院,他已經聽到了小女孩的動靜,等李玥猛然從他身後舉着小狐狸跳出來的時候,他連眼皮也沒動一下。李玥頗為掃興的把吱吱叫的小狐狸塞進阿飛懷裏,雙手背在腦後:

“喏,本來毛毛一直是鐵叔在照顧的,可鐵叔最近事情越來越多,已經無暇照料它,其他人也沒有照顧狐狸的經驗,所以你的第一份工作來了,那就是照顧毛毛,不要讓它破壞院內草木,不要讓它逃出後院,聽明白了嗎?”

少年點了點頭,熟練地換了個姿勢,讓小狐狸老老實實窩在自己懷裏。

安排好阿飛的工作,還有長龍幫的事情需要處理,李玥伸個懶腰,掉頭去找鐵傳甲。

休沐日裏同齡的小朋友在嬉戲玩鬧,李玥則單手托腮坐在長龍幫高椅上,聽底下的地痞流氓們彙報工作。

在長龍幫宣佈不強制徵收保護費后,哪怕幫眾們五次三番對商販們加以宣傳,也沒多少人願意交價格更高的安保費,很多商販還是捧着保護費來求地痞們降低費用。而在繳納安保費的人中,不用想李玥也知道,大部分人都是抱着不能得罪地頭蛇長龍幫的想法,並非心甘情願來聘請長龍幫的安保人員。

負責安保相關事宜的王三錢直呼本月幫中收益直線下降,請幫主責罰,李玥沒做回應,只擺擺手讓他繼續等着。倒是負責肥皂一應銷售事宜的賀老二一副喜上眉梢的樣子,底氣十足的對着李玥彙報本月收益,一旁的王三錢直接成了苦瓜臉。

這年頭民間多用皂角和碳灰來清潔衣物,洗澡時也只用熱水,只有達官貴人家裏用得起香胰。香胰的成本比肥皂高,而價格低廉的皂角清潔力度比不上肥皂,再加上李玥在朱停那裏做了大量外形各異的模板,還配置了一些天然染料,完全能夠滿足朔州城居民的不同需要。

肥皂店的位置在西市附近,鋪子是李玥自己盤下來的,正式開業前,李玥還讓幫眾們把肥皂切割成小塊的試用裝,在街頭分發給路人,又經過福伯的指點,給朔州城內幾位主政的官員送上薄禮。

城內的居民們雖然心存疑慮,試用了之後很快發現肥皂的優點,故而到了開業當天,還有人排着隊來買。再加上李家商隊牽線搭橋,肥皂店的生意異常紅火,頗有些供不應求的意思。

賀老二急匆匆的希望李玥批准自己擴大規模生產肥皂,李玥並沒有同意,她倒不是顧慮着什麼物以稀為貴,而是覺得幫眾人手不足,光是做肥皂已經耗費了不少人手,營業售賣也需要不少人,若非安保工作還沒完全展開,幫中肯定缺人來進行巡邏守衛。

生意紅火自然會令旁人眼紅,一家獨大,更是會招人嫉恨,少不得會來人搗亂找事,或者偷偷地做手腳,想得到肥皂的秘方。

李玥早早想到了這點,在她成為幫主后,已經清理了一波幫中之人。所以在幫內知曉做肥皂原料的,都是些靠譜的幫中老人,他們先前已經被鐵傳甲打服了,後期肥皂店的生意展開后,他們投錢進去,還能從中分成。

有了一筆穩定的收入,再加上鐵傳甲不時“指點”幫里青壯們的功夫,鮮少再有人動不該有的心思。即便有人起了異心,也會再三掂量自己的斤兩,看自己有沒有那個命掙錢花。

短時間內從長龍幫幫眾那兒找不到突破口,有人索性花錢請了竊賊,試圖偷到秘方。

雖說都是道上混的,可隔行如隔山,若非那天碰巧有鐵傳甲守在總堂,還真讓竊賊得了手。

鐵傳甲固然抓到了竊賊,卻並沒有下狠手去打,因為竊賊是個小孩兒,看起來比李玥大不了幾歲。李玥看着小孩兒可憐巴巴趴在地上的樣子是有些心軟,但她清醒的很,只讓幫眾們把小孩兒關在柴房,沒直接放他走。

小孩兒在柴房裏餓了兩天,人老實了不少,眼睛也不像之前那樣滴溜溜直轉,到處亂瞄,不過當李玥問他是受了何人指使的時候,小孩兒胡扯了一通,死活沒說實話。

幫里的青壯氣得想揍小孩兒,李玥搖搖頭,示意他們放走了他。

小孩兒也是機靈得很,走了之後沒有直接回住的地方,而是在街頭巷尾的避風處躲了幾晚,清晨才偷偷溜回一所破院子裏。

李玥同阿飛一起在鬧市買零食的時候,她再一次看到了小孩兒,只是對方不像之前去偷東西時那樣四肢健全,他跛着一條腿,還斷了手,渾身惡臭的躺在大街旁,不停地對着來來往往的人磕頭。

小孩兒在長龍幫總堂時沒仔細看過李玥的臉,因此他也沒認出李玥,看見小女孩過來時,他也磕着頭求李玥施捨些許。

看着可以說是面目全非的小孩兒,李玥心裏突突直跳,她很早之前聽人說過,古代有種歹毒兇惡的手段叫採生折割,可她沒想到,這回自己會親自碰上。

採生折割是人為地製造怪物或殘廢,並讓這些殘廢在街頭乞討,利用人們的同情心來收取錢財。李玥以為小孩兒任務失敗后頂多會遭到一頓毒打,可沒想到,背後操控小孩兒的人會心狠至斯。

她沒敢在原地多做停留,怕讓監視小孩兒的人看出端倪,她拉着阿飛的手,咬着牙飛奔回家。

阿飛的劍術已經小有所成,不過因為不清楚對方的手段,李玥還是選擇了去找李尋歡。

探花郎為官時亦曾聽聞過此等行徑,他在江湖中見過更可怕的手段,心裏也頗為厭惡。因此等小孩兒收攤回去的時候,他的身後多出了一個輕功卓絕的江湖高手。

有了李尋歡出手,背後操控小孩兒乞討的人也順利被抓到了,李玥順藤摸瓜,帶着長龍幫幫眾直接抄了這些人的老家,順理成章的,也找到了偷肥皂秘方的人。

人是找到了,因為沒有明顯的證據,她不好直接出手,只能暗暗記了個賬,記下對方的名字。

“又在哄媽媽我開心呢,還江南水鄉呢,你能帶來的也就只有鄉下毛都沒長齊的黃毛丫頭了,哪回不是吹的天上地下絕無僅有,這回這個怕也是——呀——你從哪個大戶人家拐來的,這模樣可真俊,就是木訥了點,怪不得沒賣去開封府,要賣到邊關來。”

“嘿嘿,媽媽可是冤枉小人了,瞧,小丫頭的賣身契還在小人懷裏呢。小人可是一心想着媽媽,才把這丫頭帶來邊關呢。”

“呵~就你嘴貧,說吧,準備訛我多少銀子?”

“這價錢嘛,好說,好說,只是要勞煩媽媽幫小人牽個線……”

人牙子和青樓老鴇一邊眉來眼去互相調笑,一邊討論着被當做貨物出售的小女孩們的價錢,全然沒在意經過長期顛簸飢餓交加,被寒風吹的擠在一起的小女孩們在瑟瑟發抖。

而小女孩們當中身價最高的那一個,雖然和旁人一般衣衫襤褸灰頭土臉,卻依舊掩蓋不了自身的美麗,只可惜年紀尚幼,兼之雙目無神表情獃滯,活似個痴傻之人般單獨站在人群外受凍,難免讓人扼腕嘆息。

青樓老鴇和人牙子議了很久的價,才定下交易數額,其他的小女孩們都被青樓里滿臉橫肉的粗使婦人們帶了下去,只有最好看的那個小女孩被老鴇帶到閨房內,親自梳洗打扮。等小女孩換上一身新衣后,老鴇兩眼冒精光摸了摸小女孩的頭頂,放佛看到了一片金山銀海:

“嬌嬌啊,你生的這般好相貌,哪怕傻一點也無妨。邊關都是粗人,不在乎什麼詩書才情,能乖乖的伺候好恩客們才好。你好好吃飯,媽媽樓里最好的師傅教你。等過幾年給你□□的時候,媽媽給你挑個好脾氣的啊~”

小女孩一動不動坐在床上,任由老鴇自言自語,暢想着未來日進斗金的生活,在老鴇看不到地方,她翻了個白眼,心裏是一連串問候老鴇全家的素質十八連。

這個看似既痴傻又可憐的小女孩,自然不是真的痴傻,但也確實可憐,她出生在一個清貧的家庭,五歲時父母雙亡,又沒有其他親戚,眼看着要流落街頭,隔壁好心的女鄰居收留了她。

女鄰居是個善人,原本想留着小女孩給自己襁褓中的兒子當個童養媳,遺憾的是她的丈夫實在不是個東西,脾氣暴躁還嗜賭如命,有一天被追債的人攆上門來,女鄰居和小嬰兒全都卧病在床,男人早把家裏值錢的東西輸了個光,實在拿不出什麼來償還債務,乾脆用小女孩來抵債。

彼時小女孩滿面臟污,根本看不出樣貌來,賭場的人乾脆讓人牙子收走她。

人牙子精明得很,他給小女孩摸了骨測了年齡,毫不聲張的將她同其他被賣來抵債的小姑娘混在一起,帶離了小鎮。在一路走往邊關的旅途上,人牙子從來不給小孩們吃飽,以防他們有力氣出逃。

不過小孩子中還是有個年齡大膽子也大的,偷了人牙子同夥看守的錢,又在暗地裏爭搶別的小孩的口糧,攢下糧食準備出逃,他的所作所為自然逃不過同行的小孩子的注意,結果在他出逃的當晚,被另一個小孩子說漏了嘴。暴怒中的人牙子當場抓住了他,併當着所有小孩子的面,將他活活打死。

當場不少小孩子被嚇得失禁,小女孩因為身體柔弱,直接嚇得暈厥過去,等那雙眼睛再睜開時,小女孩的內里已經變成了因為加班過度疲憊不堪,下樓梯時一腳踩空的李玥。

突然發覺自己從身高一米八的成年人變成了身高不足一米的小朋友,還同一群和叫花子沒兩樣的古代人民混在一起,李玥整個人都是懵的,這讓以為自己把值錢貨嚇傻的人牙子惋惜不已,人牙子生怕李玥再出現什麼毛病,每次都讓李玥吃個半飽才上路。

自打來到這個從未聽說過的朝代后,光是理清頭緒就花了李玥一整天的時間,同時她還計劃好了逃跑路線,軟件均已就位,奈何硬件配置不行,李玥摸了摸自己如同蘆柴棒般瘦弱的身體,只能暫時放棄逃跑計劃。

待到身上終於長出二兩肉,李玥勉強擁有出逃的本錢,還未等她正式實施逃跑計劃,人牙子已將她賣入青樓老鴇手中。老鴇卯足勁要把李玥打造成青樓未來的花魁,將她養在高樓之內,每日錦衣玉食供奉着,還聘請專人教授她琴棋書畫。

除去不能出門,每日只能透過窗戶看外界,李玥的生活已經過得比這座城鎮內大部分人要好,但是一想到自己目前的生活等同於變相透支信用卡得來的,日後還要依靠賣笑賣身來還債,李玥心裏關於出逃的念頭,一天比一天熱切。

青樓之人多數晝伏夜出,只有看門護衛和粗使婦人是輪班制,十二個時辰均有人在崗,李玥的卧室門口就守着兩個膀大腰圓的粗使婦人。因此通過正門出去這個計劃,首先被李玥從腦海里排除掉。

剩下兩條路,一條是翻上屋頂跳到隔壁房子再跑,李玥瞅着自己的小胳膊小細腿,毫不猶豫選擇放棄,另一條是將窗帘和床單等布料系在一起做成長繩,自己沿着長繩從窗口滑下去,萬幸李玥住在三樓,這條計劃從各方面來說,最容易實行。

最後需要的考慮的,是出逃時間問題,李玥選擇了青樓閉門謝客的寅時。此時正是值守之人最為睏乏,一心想着回家的休息的時刻,注意力和警覺性都大幅度下降。守院門的護衛雙眼迷濛,呵欠打個不停,李玥趁此機會貼着牆找到拐角處的狗洞,悄悄的爬出青樓。

出門之後李玥的做的第一件事,是把老鴇給自己的發簪甩到隔壁青樓矮牆邊,接着一鼓作氣跑到兩條街外的客棧附近,她沒有直接進客棧大門,而是繞到馬棚周圍,鑽進一輛馬車內。

李玥目前的軀殼太過年幼,光是折騰完這些事情,便耗費掉她大半精力,鑽進馬車后,她隨便找了些雜物做遮掩,將馬車主人的外套披在身上,乾脆的進入夢鄉。之後喚醒的李玥的,是馬車車身傳遞來的顛簸,她揉揉眼睛抬起頭,愕然對上一雙如夏日湖泊般溫柔靈動的眼眸。

李玥:並不想要這種體育課,謝謝。

想練外家功夫,蹲馬步是基本功之一,想練內功,必須先熟悉人體各個經絡穴位。

後面這項任務,李玥完成的很輕鬆,但到了李尋歡正式傳授內功口訣的時候,李玥直接崩潰了,原因無他,李尋歡給的內功口訣,每一個單獨的字她都認識,可是合在一起,她愣是無法理解到底是什麼意思。

探花郎看小女孩成天愁眉苦臉,想了想給她捏了根骨,準備從其他方面來給小女孩進行講解。等到根骨捏完,面對李玥滿懷期待的眼神,李尋歡沉默半晌,給出了四個字——勤能補拙。

摔,這日子沒法過了!

雖然從李尋歡那裏知道,自己這輩子是沒什麼希望成為武林高手了,不過李尋歡也好李玥也罷,仍不打算就此放棄。

一來,武俠世界對普通人而言還是太過危險,稍有疏忽便會墜入險境,二來,青龍會目前動向不明,難保不會再派人劫持李玥,三來,習武可以強身健體,自從在道觀聞過中藥的氣味后,李玥對此刻骨銘心,她無論如何也不敢損害自己的健康,生病受傷未必會死,吃藥對她來說等同於送命。

李玥重新回到學堂后,“校霸”四人組再也沒有找過她的麻煩,有時半途中遇上,他們還會主動給她讓道,顯然他們在家裏都被狠狠收拾過一通。

知道“校霸”們在家裏過不好,李玥就放心了。

也是從她回到學堂那天起,李玥多了兩個和她年紀相仿的“朋友”,一個叫陸三蛋,另一個叫朱二,他們正是那天向學堂老先生報信的兩個小孩,也是整個學堂里相對不那麼幼稚的,李玥多少還能和他們說得上話。

相處時間長了,李玥發現了小夥伴們不僅比她還熊,還比她手巧,陸三蛋反應敏捷思維清奇,朱二更是無師自通的製作出許多機關道具,李玥絲毫不懷疑,要是給他一份圖紙,不受材料的限制影響,他真的能徒手造出來高達。但朱二一向不似陸三蛋那樣愛出風頭,他雖然跟在陸三蛋後面闖禍,人生樂趣僅在於研究機關,因此旁人只當他是個普通的小胖墩。

三人成為朋友后,最頭痛的莫過於學堂老先生。

本來陸三蛋和朱二就是兩個搞事精,成天在學堂里七戳八搗,老先生起初還想着他們同好學生李玥待在一起,會慢慢學會安分守己,結果好學生反被拖下水,成了學堂里的新任小霸王,三人組的破壞能力是二人組的十倍不止。

而且自從有了李玥幫忙善後,很多事情老先生明知是三人組乾的,卻不好把三人組拉出來進行教育,因為基本找不到他們三幹壞事的證據。

老先生為此愁的鬚髮越發稀疏。

李尋歡某日來接李玥回家時,意外地聽到一群小孩在喊什麼老大,然後齊刷刷對着李玥鞠躬行禮,李玥還十分江湖氣的擺擺手讓他們散開,絲毫不覺得自己哪裏做的不對。探花郎在車廂里默默扶住額頭,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在教育路線上出了什麼問題。

問題當然沒有,有問題的是李玥這個偽兒童而已。

先前在道觀里的時候,無爭山莊的現任莊主透過自家管家之口,邀請李尋歡和李玥去無爭山莊做客。探花郎自是有意帶李玥去拜訪這位淡泊名利的武林泰斗,然而無爭山莊地處太原,太原又在關內,若是去此地,會違背李尋歡的誓言,他沉思良久,只得修書一封向原老莊主道歉,還隨信附贈精製蒸餾酒兩瓶。

兩個月後李尋歡收到了原老莊主的回禮,其中還夾着一張薄薄的信封,指明是寄給李玥的。

李玥乍聞此事還有些疑惑,她粗暴的撕開信封展開信紙,在看到信紙末尾的署名才想起還有原隨雲這麼個人。

信的內容並不長,內容也十分普通,原隨雲只是簡單的向李玥傳遞了問候,並委婉表示自己期待李玥來太原做客。不普通的是,這封信完全是由原隨雲獨立書寫的,信紙上一筆一劃無比清晰,字體亦已頗具個人風格。

意識到自己的字寫得還不如盲人,李玥內心微微有些羞愧,但同時她又有些慶幸,原隨雲看不見自己的狗爬字,不用像李尋歡那樣受到精神衝擊。

青龍會的動向還沒摸清,探花郎也因為某些原因,至少幾年內都不會入關,鐵傳甲肯定是跟着探花郎的,李玥一個人肯定是去不了太原。想到這裏,李玥咬着筆桿,捉摸着該如何給原隨雲回信,不過回信之前,她或許還可以搗鼓出點別的東西。

再去學堂上學的時候,李玥找到了朱二。她從福伯那裏打聽過,也詢問過李家來往於關外和中原的商隊,他們都沒有聽說過什麼活字印刷術,所以李玥放心大膽的把大概形狀和概念說給朱二聽,還拍給朱二一袋銀子當贊助費。

有了金主爸爸贊助,朱二哪怕對活字印刷不太感興趣,還是廢寢忘食的研究起來。在活字印刷模板正式出現前,朱二先給李玥做出來她最需要的凸版打字機,限於年紀和材料的緣故,打字機多少有些粗糙,可對於李玥來說,已經是巨大的驚喜了。

有了這款打字機的存在,信使從朔州返回無爭山莊的時候,給原隨雲帶來了一木匣的信紙。打開之前原隨雲還在納悶,李玥到底寫了什麼,居然能耗費這麼多信紙,等把信紙摸到手裏,原隨雲由最初的驚異轉為了欣喜。

信紙上最開始的兩頁無非是尋常問候和朔州城趣事,後面一大摞全是三國話本,單看內容無甚稀奇,稀奇的是每一個字都是清晰凸出的。

原隨雲不用藉助別人的眼睛和嘴巴,自己無障礙的“看”完了所有內容,放下信紙,他一個人書房裏沉默良久,發自心底笑出聲來。

朔州城這頭,朱二在研究活字印刷方面出了點問題,不知道是氣候的原因,還是材料的緣故,朱二捏出來的泥活字很容易裂開,一個多月下去這個問題還沒解決掉,受到影響的三人組連在學堂搗蛋的心情也沒有了。

三人組說穿了都是小孩,沒有渠道找到更多更合適的材料,李玥想了想還是選擇去找福伯幫忙。碰巧李尋歡路過大堂,聽見了一老一小的交談,他固然沒什麼商業頭腦,但是以一個讀書人的角度,他敏銳地意識到了活字印刷術的價值。探花郎放棄了去酒館喝酒的打算,親自帶着李玥出門去找小夥伴。

朱二家在朔州城西邊一片,那裏住的全是平民百姓,巷子又窄又深,馬車進去多有不便,李玥沒讓鐵傳甲抱着自己走路,她拖着李尋歡直接往裏跑,兩個外貌出眾衣着講究的人還引起了巷內居民的圍觀。他們到朱二家門口時,周圍鄰居全跑出來看熱鬧了。

本質是個技術宅的朱二對同他人打交道極為頭疼,看見家門口烏壓壓一片,差點沒敢給李玥開門,還是陸三蛋機靈的在圍觀百姓圈裏做了點惡作劇,才成功轉移大眾的吸引力。

家裏是不能待了,朱二垂頭喪氣的跟着李玥一起朝外走,等他們走出巷子,陸三蛋已經候在馬車上朝三人招手。所有人都上車后,鐵傳甲一甩馬鞭,駕車駛往西市。

朔州城設有東西兩市,東市屬於官府管轄範圍內,在其中售賣物品的商人都向官府交過銀子,所售商品眾多,價格起伏不大,總體規範透明,西市乃是民間互市之地,人員流動極大,不少關外牧民和西域商人也在此擺攤做生意,所售商品頗為繁雜凌亂,常有稀奇古怪之物,價格也起伏不定,一切全靠碰運氣。

如此魚龍混雜之地,官府管理起來自然是相當不便,因此西市常常出現商販遊客被當街偷竊乃至搶劫財物的事情,普通人來此買賣商品須得處處小心。

李玥在西市倒是半點不慌,她後面可是跟着武林頂尖高手李尋歡,外加虯髯滿面一臉兇惡看起來不像好人的鐵傳甲。道上混的都是圖財,眼睛都賊得很,不會有哪個想不開,在這兩人眼皮底下挑戰自我。

小夥伴們去尋找合適的材料了,李玥不是專業人士,不打算在旁邊指手畫腳,她東看看西看看湊個熱鬧,無意間在西市拐角處注意到了一個奇怪的攤子。

攤子上賣的是諸如野兔野雞之類的尋常野物,整體皮毛完整,沒有明顯的外傷。攤子後面站着個只有十一二歲的男孩子,他穿着一身顏色暗沉的舊衣裳,頭髮凌亂仍不掩其眉眼稜角,神色冷淡的看着來來往往的人群。

隔着喧鬧的街市,男孩敏銳的抬眸,徑直和李玥對上視線。

“少爺,前面的路還很遠,剩下的時間也不夠返回關內,我笨手笨腳,一個人照顧少爺,多少還是有些不足,不若留下這個孩子,做個照應,若是少爺覺得不妥,那我們到有人煙的地方,再找戶合適的人家留下這孩子,也不遲。”

虯髯大漢的話說的算是非常好聽了,畢竟像李玥這麼個年紀,出身不明,又是女孩,通常做不了多少事情,相反收留孩子的人還要費心費力加以照顧,尋常人肯定會在邊關之內就將她拋下。因此大漢話音剛落,李玥忙不迭的開始推銷起自己:

“我在這世上已經沒有親人,吃的不多,好養活的很,不僅識字,還會算賬,所以能不能麻煩您,姑且收留一下我。我會努力工作,讓您覺得物有所值的。”

也不知道是哪句話打動了年輕公子,他終於放下手中的酒罈,仔細打量了李玥一番,從肺腑深處發出一聲低低的嘆息:

“我本就是個無可救藥的人,又怎麼會嫌棄別人,你若是願意,那便留下來吧,若是哪日想要離開,也不用告訴我。”

說完這段話,年輕公子唇角勾勒出一抹苦澀的笑容,他再度舉起酒瓶飲酒,整個人重新被灰敗的氣息所籠罩,強行把自己同世界割離開。

李玥不喜歡看到有人借酒消愁,她原本還想勸年輕公子幾句,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車廂里的氣氛實在是太壓抑,李玥萌生了坐到外面看看沿途風景的想法,只是她剛掀開車簾,迎面而來的冷風便讓她打了個噴嚏。

往車廂暖和的拐角處縮了縮,李玥驀地想起來,自己出逃時為了行動方便,只穿了顏色淺淡緊身的薄衫,根本沒套厚衣服,能在車廂里睡了那麼久,也是因為車廂內部鋪着厚厚一層貂毛,自己身上還蓋着年輕公子的厚外套。現在想坐到車廂外面,稍微糾結了一下,李玥還是厚着臉皮拿起年輕公子不穿的那件厚外套,結結實實裹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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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武俠]美貌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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