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華爾街工作的代價2
四個月前的8月份,我替巴林歐洲洋行(INGBaring)做一項私人銀行部門人才管理人力資源的項目。因為項目十分緊急,洋行要在一個星期以內決定是否在新加坡開辦私人理財業務,我必須立刻飛往新加坡,原定好和女兒去中國長城的計劃必須放棄。女兒在美國讀七年級,中國的初二,他們剛學完中國的古文明。儘管是小美國人,但黃皮膚黑眼睛應該知道中國更是自己的國土。沒有去過長城的女兒興緻勃勃地要去長城,要寫一個長城的故事,把中國的長城告訴美國的同學。現在去不了了,和女兒的小計劃相比,INGBaring的計劃更重要,而且那是我的老客戶給我的,我必須完成。1997年亞洲金融風暴以後,亞洲市場剛剛反彈,全世界各大銀行正開始向亞太地區投資,急需那些生於當地、受教於英美、有良好個人素質和銀行投資管理技能的專業人才。我從事人力資源工作多年,是發現和推薦這些人才的主要人物,這些年,由我引薦的上千名人才均在東南亞地區、特別是大中國區銀行系統成為佼佼者、決策者、主管,有的還高升為投資銀行董事局董事。決策銀行的全球投資行為,我當然必須去新加坡。最終,女兒和我一塊去了。那一次,我沒有把她托給酒店的服務人員,她已長大,成了我的“助手”。當我穿梭在新加坡金融中心的各大銀行的辦公室時,女兒在酒店用流利的英文替我接電話。上帝,我這一次可真的不願去新加坡,去面對那開滿熱帶艷麗花朵的城市,因為那座城市使我有着關於她的太多記憶,將使我看不見花的美,天的藍,海的平靜。觸景生情!終於三天下來,1月5日這天,我在新加坡的事情做完了。人經常分離也就學會了對付分離的辦法,那就是工作。一刻不停地工作,使自己閑不下來,既不能回憶往事,也不能展演明天,只有今天。忙碌的今天終於過完了,我可以回家了。但是,沒有飛回美國的飛機!我原本計劃在新加坡只呆兩天,由於工作之故多呆了一天,機票不得不改,於是我現在困在新加坡五星級文華大酒店的客房。我已經和四家航空公司聯繫過:美國聯合航空公司飛往美國各大城市的飛機爆滿,要在1月13日才有座位;西北航空公司情況也一樣;新加坡航空公司要15日以後才有座位;馬來西亞航空公司一周飛一次,從現在到中國春節的票全都售完。我也給香港的航空代理Westminster的大衛去電話。大衛以前總是有辦法找到機票的。他告我過兩小時回話。兩小時過去了,大衛準時打來電話:香港飛往北美和歐洲的所有航班,全都沒有座位。“怎麼回事?”“中國人現在越來越富有,又加上今年的聖誕新年與中國春節連在一塊,往來的旅客突然增加,有結婚的,有度蜜月的,有談商事的,有探親訪友的,沒辦法。到海邊去散散心吧!別人求之不得,你幹嗎要急着回家?”“大衛,你替我看看有沒有從北京或上海飛往北美或歐洲的航班?我可以轉道。”以前我也這樣做過,花錢多,但沒辦法。“沒有。看過了。”我放下電話,望着窗外夕陽西下的新加坡海灣和沿海岸的高樓大廈以及過周末的車海人流,心上酸酸的。女兒這個周末沒有媽媽。趕快回家。可我回不了家啊!這是大都市新經濟新生活的代價,這是情感的代價!這是在華爾街工作的代價!我給美國的丈夫和女兒去電話,丈夫立即告訴我借這機會好好休息,“家永遠在這兒等你。”丈夫的聲音總是這樣使我安心。以前,我回家晚時,丈夫總是替我將家裏走廊的燈留着,徹夜通明。一年前買了目前這個帶花園的別墅大屋后,我出差的那些日子,他又總是將大門的兩盞燈亮着。我立即搬出位於金融中心的文華大酒店,搬到新建的海濱浴場聖淘沙的香格里拉飯店,在美麗的南海,休假兩天。第二天一早,我便坐在窗前,望着那無邊無際的南海,那散佈在海中的諸島和遠洋輪,那初生的紅日給碧藍的大海塗上一片金光。這個季節最多的是婚宴,而新加坡人又喜歡在高檔的五星級飯店裏舉行大型結婚儀式,白色的紗裙總是那樣的激動人心,我眼前就有一對美艷的新娘和英俊的新郎,新娘天鵝般的脖子依在身着昂貴西服的新郎那堅實的胸前,一朵蘭花使白色西裝顯得更加高貴、典雅。旁邊跟着化妝師、攝影師、婚禮歌唱演員,以及鮮花、蛋糕,還有一輛巨大的奔馳跑車。音樂在大廳迴響,飄蕩到朝陽下的草坪和沙灘上,在玫瑰花叢中縈繞,最後灑落在南海諸島。這一切使我想到我的丈夫,我的心裏總會感到一絲酸楚和一絲幸福,酸楚的是我們從來沒有舉行過婚禮,幸福的是我們一直比翼齊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