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狐假虎威
您的購買率不足,沉沉和周道長在和諧,要等一段時間后才會顯示帶着些說不清得心慌,他將頭轉正,打算重新望向面前那個已被制服的黑衣男。
可秦沉不知的是,黑衣男此刻雖被救命恩人施法定住,但和他相隔的距離已經不到兩寸,整張臉幾乎快要貼着秦沉頭頂。
不僅距離靠的這麼近,黑衣男還保持着之前要襲擊他的動作——
它半彎着腰,雙手前伸,正呈現着一種‘進攻中’的姿勢。
就連表情都未改變!
像按了暫停的電影畫面,怎麼看都讓人覺得它還是活的,還有後手,很可能下一秒就會繼續攻擊!
所以,剛放鬆了些許的秦沉這猛一抬頭,便見到一張無限放大的慘白面容,正帶着詭異笑容跟他眼對眼,面對面。
“嘶……”秦沉倒吸了口涼氣。
講道理,要不是黑衣男的臉上恰巧沒有鼻子,秦沉早就在抬頭的過程中完成了‘與陌生男子鼻尖互相摩擦’的親密成就了。
他紊亂的心率不僅沒恢復正常,反倒在一瞬暫停后,猛烈加速,心臟越跳越快。
秦沉想,他可能需要冷靜一下。
但老天爺並沒答應,還反水決定跟秦沉對着干。
只見先前飛來的黃符本準確地貼在黑衣男手上,就在秦沉瞪眼倒吸氣的瞬間,這本沒有設置窗戶的樓層內竟平地起風!
一股不知來源的微風突然自左至右從秦沉面前吹過,把那符咒吹得翹起,向外挪動動了幾分!
這風有古怪!
秦沉警覺。
且不說這棟整樓的樓道內都不設置通風口,單說這陣微風……
明明已經吹動了黑衣男手上的符咒,可為什麼他卻除了脖頸發涼外,其餘什麼都感受不到?
除非……這是陰風!
吹動符咒也絕非是巧合!
因為在符咒微動的同時,男人的手也跟着晃了晃,電影畫面終於按下了播放鍵,黑衣男掙扎着想要繼續之前未完成的動作,雙手向秦沉刺去。
竟是還要作祟!
根本不把那位道長放在眼裏!
“冥頑不靈!”只聽清冷的嗓音再次從左側響起,不怒自威。
那位道長顯然也注意到了這陣微風的異樣,呵斥中似乎還夾雜了一聲幾不可聞的冷哼,似從鼻尖發出。
但砸牆後秦沉就一直耳鳴陣陣,所以他也分不清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道長話音剛落,又是一股勁風掠過!連秦沉額前沾了冷汗的碎發也吹了起來。
剛剛還在電梯門口的道長,此刻竟已移至黑衣男面前!
只見他手中劍尖正抵在黑衣男的下巴處,將它硬推在了牆上,右手快速一抬一落,之前夾着的朱字黃符便豎著貼在了黑衣男的眉心正中。
這次貼符與前次不同,彷彿是被膠水塗抹過背面,貼得十分牢固。哪怕接下來再起個七八陣的陰風,這符咒恐怕也很難被吹動了。
這下黑衣男總算是徹底動彈不得了!
可它的姿勢卻更讓人覺得奇怪了。
明明已經被道長按在了牆上,卻還保持着襲擊的姿勢,可怖的笑,似是符咒貼的太快,它還根本來不及改變表情。
又似是它根本沒覺得慌亂,是沒察覺到處境的危險?還是根本不將道長放在眼裏?
這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秦沉擔憂地想着。
明明那張嘴潦草如隨筆勾出,卻讓人一點都笑不出來。
燈光照在橫着的劍面,又映在黑衣男臉上,那笑容顯得更加陰森,尖銳的牙齒也折射出森白的光。
再觀此刻正側對着秦沉,唇角緊抿的那位道長。
陰風陣陣不斷,他剛才猛地衝過來的速度也是又猛又快,可那玄色的長袍與如瀑黑髮,竟絲毫未亂。
彷彿是身體周遭有一個透明的結界,幫那位道長隔開了風,整個罩住。
但那位道長令人驚訝的絕對不僅僅如此。
起碼,在秦沉看來,更讓他驚訝的……不,驚艷的,是那位有着仙人容貌的道長的眼睛。
眼尾上翹,眼皮微垂,這樣垂眸打量黑衣男的姿態,正好將那雙桃花眼的形狀完美展現出來。
而這樣一雙多情才對的桃花眼,在這人臉上,竟看不出絲毫情意。那長密睫毛的斑駁陰影下,寒星般的黑眸,射來的視線是殺氣肆意。
應該是不搭才對,可偏偏讓秦沉看一眼都覺得心慌不已。
難怪總說桃花眼在氣質冷漠不愛笑的人臉上才最好看呢。
秦沉吞了下口水,不知是因為道長驚艷的側臉,還是因為他身上散開的令人徹骨的寒意。
三方不動,這樣保持着姿勢又過了十幾秒,那位道長才終於有了新的動作!
只見他胳膊向後,那原本抵着黑衣男下巴的寶劍也隨着向後一收,由橫轉豎,劍尖直抵着黑衣男蒼白的皮膚,從下巴處移到了貼着符咒的眉心。
“嚓——”地一聲,沒有絲毫猶豫!泛着冷光的劍狠狠地插了下去,前端連帶符咒整個沒入在黑衣男的額頭中!
“嘶……”秦沉看着都疼。
在劍插入的同時,有血從傷口向外滲出,可本該流到臉頰下的鮮血在剛接觸到黃符時,竟全部凝固!
緊接着,插口處莫名燃起了幾點火星。
道長見狀,蹙眉向後退了兩步。
也是那位道長時機掌握得精準,剛退到安全邊緣,那由血液燃起的火星就跳動成了火苗,不到兩秒便轉為大火,將黑衣男的整個身體吞沒。
他要是退的稍遲一步,可能就會被火燎到。
而後又過了不到二十秒,剛才還在飛檐走壁的黑衣男,眼下卻變成了一灘灰燼,從頭到腳被大火燒得一乾二淨。
原來黑衣男……竟是個紙人?!
秦沉瞠目結舌地看着地上的黑灰,有些不敢相信。
紙張不該是脆弱易碎的嗎?為什麼之前黑衣男踹他的時候會有那麼大的力氣?
“結……結束了?”背後和臉上傳來的疼痛,讓秦沉暫時還不敢移動,生怕對方突然從灰燼中爬出來給他一爪,“它不會再起來了吧?”
“嗯。”回答他的只有這一個鼻音。
雖然眼皮依舊腫得老高,可這並不妨礙秦沉觀看了剛才全程打鬥。
雖沒發生電影中人鬼交戰十幾二十回合的驚險,可在秦沉看來,這已經足夠精彩。
秦沉扶着牆慢慢地站了起來,又拍了拍屁股。
既然現在已經不再有生命危險,照常理來說,他的心慌應該逐漸平復才對。可秦沉卻察覺到,那股心慌還是存在,胸中有種奇異感覺在晃動。
恢復了思考能力的秦沉盯着道長腳下的黑灰,開始回憶自己這種奇怪的感覺是從何時開始的。
這應該不是因害怕產生的心悸,因為,在以為自己即將被殺死時,秦沉的情緒出奇的平靜,那時他已經認命了。
這種感覺是出現在……
“喵嗚~”又是一聲貓叫,是芝麻餅的聲音,甜度居然比平時高了幾倍。
秦沉本能反應地抬頭望了過去——
只見芝麻餅趁着秦沉發獃從懷中拱了出去,不知何時蹭到了那位道長的腿邊,此刻正抬着腦袋乖巧地瞪着雙眼看向道長,討好地用鬍鬚蹭着那綉着銀紋蓮花的黑靴。
……
要粘上你的毛了該怎麼辦啊主子!
秦沉無語,見那位道長像是還沒發現芝麻餅的動作,根本沒挪開腳,任由胖貓蹭來蹭去,他只好抬頭提醒道:“對不起這位道長,它……”
話說了一半就卡在了喉嚨中,秦沉愣愣地瞧着對方,那道長不知何時已經轉過身,正面對着秦沉。
聽到秦沉喊他,還將視線也投了過來,那雙桃花眼中不再釋放出先前的殺氣,而擺出了詢問的姿態。
脈搏加快……
瞳孔放大……
腎上腺素開始分泌……
就在和對方視線相交的那一刻,這種慌亂地感覺又一次產生,秦沉立馬就回想起自己第一次產生這樣的感覺,就是在那位道長踏出電梯的那刻。
救他於危難,模樣氣度還那般不凡!一套畫符念咒法術使得有如行雲流水,帥氣極了。
糟了!是心動的感覺!
二十多歲了,這是秦沉頭一次心動,竟然還是一見鍾情這麼簡單粗暴。他是由於太沒有經驗,所以才會將心動當成了心悸。
幸好秦沉早就知道自己的性向彎成了曲別針,所以對於心動對象的性別,他並沒有覺得吃驚。
只是覺得有點無語……
心動地點是家門口……
心動場合是差點被鬼殺死的時候……
自己的心就這麼大嗎?
心動對象是個像從畫裏走出來的仙人,對方剛救了他,沒考慮報恩不說,秦沉倒先在心裏惦記上了對方。
不妥,實在是不妥。
秦沉陷入了深深地愧疚之中。
道長見等了半天也沒下文,便輕輕“嗯?”了聲提醒。
竟然還在等秦沉說下去?看起來這位道長的耐心倒是不錯。
“這位……道長,”秦沉回過神,砸吧着嘴裏的血腥味,掂量着該說點什麼好,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先問到名字再說,“請問該怎麼稱呼您才好?”
即便秦沉喜歡的是男人,也不代表他的思維會變得女性化。
男人嘛,當然是直線思維。剛死裏逃生還能心動,明明心裏想着不妥,嘴上還是誠實地跟對方套起了近乎。
對方頓了頓,抿唇垂眼,簡略答道:“吳川。”
說完,他便回過頭,研究起了那柄插在牆上的寶劍,似乎是打算拔出。
吳川?
秦沉怔了下,狐疑地看向對方腰間別著的赤金劍鞘。
可那上面刻着的,明明是繁體的‘贈吾徒周易’啊……
座椅寬大,靠着貼身舒適。前後兩排座位間留着巨大空間,足以讓秦沉正身走過。
可金鑫鑫就不一樣了,他在前排駕駛位坐下后,身側的肥肉剛好落在了過道處,擠得嚴絲合縫。
要是一般的高檔車,可能還真裝不下他。
“謝謝您接我這單,據我幾個同行說,他們請您幾回您都沒答應。”金鑫鑫從前排轉過頭,看向周秦二人,笑得臉上擠出了好幾圈褶子。
想到同行們羨慕的眼神,他心裏一陣暗爽。
“嘿,您不知道,他們丫的聽到您答應我時,羨慕的眼珠子都瞪圓了,哈哈,只要您能幫我把這事兒解決,多少錢都好商量。”
到底是做生意的,就是會說話,兩句笑罵無形間吹捧了周易一波,比張一帆誇得有技術。
“你我有緣。”周易有自動過濾廢話的功能。
他不做多餘事,接這一單和王桂香的緣由相似,卦象指引。
周易的位置在駕駛位斜後方,抬頭平視正好對上的是男人正面,他先是端了面相,才不急不慢地:“金鑫鑫。”
“哎,在!怎麼道長?”金鑫鑫粗聲粗氣地應。
“原名不叫這個吧。”
“!”金鑫鑫瞪大了眼睛,伸直了脖子瞧周易,“神了!您怎麼知道?我以前叫李晟影,可後來做生意總失敗,才找了個大師給我改了名。”
要不是他女兒嫌丟人,他甚至想改成三個鑫。
“可我好像沒告訴您啊。”他眼裏滿是疑惑,“真是高人啊。”
“真是厲害,為了生意,您連姓氏都改了?”秦沉佩服道。
真是人如其名,愛財到一定境界。
“對,命里缺啥就加啥,這是之前請的大師教的。”金鑫鑫滿臉橫肉,人卻挺好相處,朝着秦沉脅肩諂笑。
他說完突覺不對,又看回周易,連‘呸’幾聲。
“什麼大師啊,怪我,嘴快,他跟您比哪兒能算得上是大師,您才……”
“行了,直接說正題吧,”知周易沒興趣,秦沉打斷他,“您剛才說要解決的事情和職業有關?那您從事的是……”
“售房。”
“不是普通的房子吧。”秦沉道。
金鑫鑫腦袋頂和胸口兩處都繞着黑色霧氣,從他一下車,隔着十幾米秦沉就見到了,和當初王桂香周身的一樣。
“不是,”他看了眼秦沉,又耷下眼皮,臉頰兩側的肉也跟着垂下,“是凶宅。”
凶宅……
秦沉咽了下口水:“是那種,前屋主非自然死亡的宅子?”
車內雖然很悶,但空調開得很足。
說到這兒時,空調風剛巧掃在秦沉胳膊上,激地汗毛全排排立起。
“對,但不僅……”
金鑫鑫眼神發虛,四處飄不敢與兩人對視。
“‘凶宅’一般指的是戶主在房內遭遇意外、他殺、自殺等方式死亡。可畢竟現在大家都信奉的是唯物主義,每個人都得經歷九年義務教育,真正信這個的人不多。”
“單是非自然死亡,房價並不能降低多少,我從事的又是倒賣職業,總不能買賣費那麼大勁兒最後就賺個一兩萬吧。”
“……難不成你專門低價買鬧鬼的豪宅,再高價賣出去?”秦沉通過金鑫鑫的話推測道。
“對!小秦師父您不愧是周大師的徒弟,您也能掐會算啊。”他嘿嘿點頭,“也不能算豪宅,只要二環內的房子,有鬧鬼的我都會去收。而且在裏面死過的人越多,我會越有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