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真氣飽了
此為防盜章這輩子沒吃過小輩這麼大虧的趙姨娘一雙厲眼簡直不可置信得望着探春。
探春猶自爽快，指着趙姨娘破口大罵：“你不過一奴才,竟還敢說是我娘親,誰給你的膽讓你敢這樣想！我告訴你,你這輩子就只是個姨娘，我賈探春將來必定是正頭太太,我母親只能是二太太。”
“若是沒有你，若我是嫡出，我賈探春比她們誰差？姨娘若是有閑心,多關心關心你自個兒子吧！悄悄他那樣。”
賈探春根本不屑跟賈環說話，賈環站在不遠處面沉如水得望着她們,並未靠近,卻也表現出了他的不滿。
趙姨娘揉着腳根本站不起來,偏頭看向賈環又是一頓好罵，“你個小兔崽子還不過來扶我，光看着做什麼,人家根本不認你這個弟弟，你何必給她臉面，該怎麼罵就怎麼罵！你是個爺們,欺負個姑娘怎麼了！”
聽到這話，賈環和賈探春紛紛面色一變,賈探春轉身就要走,連帶着侍書也趕緊跟上,賈環一步步靠近,卻沒真追上去。
“姨娘,三姐姐她瘋了嗎？”賈環小心扶起趙姨娘，見她腳腕竟有些立不穩，眉頭深深蹙起。
別看他平時一副弔兒郎當的樣，好歹他也是個爺們，尤其對護着他長大的趙姨娘感情很深，若非趙姨娘整日叨叨探春，他才不在乎那個瞧不上他的姐姐。
“姨娘你看看她剛剛那樣，說得那叫人話嗎？她要有本事，讓二太太記在名下去啊！”
趙姨娘深深呸了口，“真是認賊作父的丫頭，老娘我為了報她收了那賤人多少罪，上趕着讓人利用還自以為是上了，老娘要不是看她想出人頭地，至於花那麼多銀子嘛？連句安慰話都聽不到，真晦氣。”
賈環一聽銀子，眼皮就狂跳，“姨娘，你給了多少？你不會把所有積蓄都給了吧！”
“哪能啊，全給了你以後念書怎麼辦？你今日在族學念得怎麼樣？”
“還不就那樣，老太爺身子不好，今兒又請假在家，我們都自個練字溫習來着，姨娘你回頭幫我背背書，明兒個老太爺應該要抽查了。”
這母子兩個慢慢回去，迎了一路的觀望，稍一打聽得知是探春三姑娘做下的事，各個都驚詫不已。
論說前幾日不好好端端的，趙姨娘為了三姑娘這趟出門，可真沒少花心思，都這樣了竟然三姑娘還不認這個姨娘，着實過分了些。
迎春回到屋子裏后，聽司棋說了幾句，便微微嘆息，說起來她還是挺羨慕探春的，生母在跟不在，完全就是兩回事。
即便都一道住在這抱夏裏頭，區別還挺大的。
趙姨娘這般早就開始為探春的婚事做準備，可她自個都快及笄了，也沒見哪個在乎過。
這些個心思迎春不敢跟任何提，也沒必要提，誰又真心在乎呢？
論說今日最該生氣的人，不是探春，而是老太太，一路冰着臉的老太太聽了一耳朵是非，對探春更是不滿，若非她提議，她的玉兒怎麼會走出門。
一次走出去后，想攔着第二次怕是不易，還容易被人說出是非來，但一次都沒出去，大家自然就不當回事更不會在乎。
老太太曾經根本就不知道，她的玉兒竟瞧不上她的寶玉，一門心思想去外頭找人相看，而她的寶玉竟從未發現過，兩人親密無間的模樣，曾經讓老太太無比放心。
若非玉兒掩藏得深，她們祖孫兩個怎麼會看不出端倪，老太太第一回對黛玉上心考量着了，說起黛玉可能的手段，該從薛家上門之後說起。
薛家一來，玉兒跟換了個人似的，連老二家的都敢對抗上，逼得她老婆子都得出手維護她而已，如今為了這事，老二家的跟鳳丫頭又別上了苗頭，鬧得榮國府里滿城風雨。
玉兒這個罪魁禍首非但沒惹起任何人不滿，反倒收貨頗豐，名利銀錢地位全都有了，這次出門連手帕交都有了，憑藉她的身份，便會有人邀請她入府。
她這個老國公夫人想攔，都不太方便，攔多了遲早讓人生疑，老太太還不想讓外頭人過多議論黛玉的事，榮國府的臉面非常重要。
鴛鴦走進屋，端着熱茶上前來，“老太太，寶二爺剛回府，便被太太指使去梨香院取東西，梨香院的人說薛家太太留飯了，寶二爺晚上就在梨香院用膳。”
老太太心裏堵着的氣更重一分，面色沉如黑鐵，“都是些糟心的，一個商女也那麼上心，簡直入了錢眼子裏去了。”
鴛鴦輕聲附和道，“老太太何必動怒，左右事還未定，寶二爺年紀尚小，等到時候再說也不遲，只是如今宮裏缺了銀子，王家來人說起這事，二太太也是沒辦法。”
“王家來人了？”
“是的，聽下面人說就是今日一早的事，老太太您前腳走，後腳人就來了，等她走後二太太便去了梨香院，一待便是半個時辰，這才有落下東西要寶二爺去取的事。”
老太太眉頭深深蹙起，“也不知宮裏究竟是個什麼模樣，若是真無法的話……”
剩下的話老太太未說，但鴛鴦知道，“老太太，連元春大姐兒這樣的人物都無法在宮中立足，可見宮中美人眾多又不好招惹，奴婢打量着府里的姑娘們，除了林姑娘和寶姑娘外，只怕沒人可以給大姐兒分憂。”
老太太搖搖頭，“寶釵那丫頭野心大做派也不俗，真讓她進宮只會給元春添堵，玉兒就更不行了，她那性子是個直的……”
說到這兒，老太太突然住了口，又有些不確定起來，倘若這些年黛玉都能把她們所有人耍得團團轉，那她該是個人物了。
周瑞家的走進屋時，兩個年近半百的半徐老娘話頭一停，同時朝她看來，剛剛周瑞家的來報過一次，怎得這麼快又來了，必是出了什麼變故才對。
周瑞家的輕聲把賈璉剛剛的舉動訴說一遍，二太太眉頭便蹙起，“你讓周瑞去打聽打聽，看她們兩夫妻又想搞什麼名堂。”
薛姨媽見她不耐煩，溫和得勸說起來，“鳳丫頭到底年輕，哪裏知道長輩們的心思，左右還在掌控之內，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有上頭壓着，還怕她翻出五指山去？”
“是這個理兒不錯，到底看着心煩，成天見的竄東竄西，到現在還擺不正自個。”二太太低眸不屑道，語氣中對王熙鳳頗看不起。
薛姨媽眉頭一挑，“姐姐這話可莫要傳出去，在賈家她身份的確微不足道，但在王家可不同，別忘了她還有個胞兄王仁，更何況鳳丫頭是二嫂子一手教養長大的，說她性子不好品性不端，讓二嫂子難堪不是？”
一說起王二太太，王夫人的面色就變得有些僵硬，前段時日王二太太如此捧着王熙鳳，才讓府里的水被攪渾，不然今兒怎麼可能連這點消息都探聽不到？
王熙鳳是個狠的，也是個聰明的，一得勢就拔除王夫人好些後手，即便王夫人恢復過來，還想像以前那樣掌控府里內外，卻是不能了。
而且，賈老太太未必沒有幫忙插一手，那老婆子怎麼可能不落井下石。
周瑞家的離開后，薛姨媽見再無管事的婆子上門，忍不住道，“姐姐，宮裏小選的事塵埃落定了吧？寶釵的婚事是不是也該有個章程了？”
王夫人嘴角未抽，露出些苦澀道，“小選的事該是定了，寶釵沒選上倒也好，這婚事倫理本該我來提才好，只是如今林家勢大，老太太豈肯放棄那狐媚子，她若不依，二老爺那處定是不許的，姐姐我也沒辦法，還是等元春處境好些，由她來勸說才有用。”
薛姨媽麵皮也忍不住抽搐，心裏極為憋屈，到這會兒了，王夫人還在打算盤呢。
寶釵聰明，在薛姨媽出門前，便已經跟她點明，如今是最佳時機，一旦錯過，等元春上位后，賈家翻臉不認人，她們連銀子都要不回來。
而且薛蟠的事，觸及了母女兩的底線，這段時日寶釵越想越害怕，哥哥的案子她二舅都覺得棘手，這該有多難處理，倘若她也能多有些價值，就會跟林姑娘一樣，過得隨性囂張，還能保下她大哥薛蟠。
在聽聞榮國府眾位姑娘要去北靜王府之時，寶釵心裏就有了想法，原本寶玉該是最好的選擇，但如今一想，榮國府都自身難保，她們又能得到什麼庇護？
左右還是得依靠王家，她薛寶釵嫁不嫁都一樣，既如此還不如去求求她舅舅，以她的容貌品性，未必不能有番前程，只要她能捨得下臉面，拋棄原先想要的體面。
再說了，她一屆商女，又有什麼體面可言，這些年真當自個是個官家姑娘了？連妾都不願做了。
今日薛姨媽來問，便是寶釵為自個做得最後的掙扎，若姨媽還是不願意，只想拖着的話，那便不再多等就是。
薛姨媽不知寶釵的心思，只以為寶釵想早日定下，這口既然開了，哪容王夫人就這般打發，“姐姐，你也知道我們寶釵年紀不算小，在榮國府這麼一直無名無分得住着，像什麼話，你若不提我去向老太太提一提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