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恨意(三合一)
您的購買率不足,沉沉和周道長在和諧,要等一段時間后才會顯示大腦一片空白的秦沉,終於被激起了求生本能。
“周易!!”他大喊一聲。
其實不用他喊,周易的反應比秦沉還迅速,拎着蔣蕊的后衣領一把拽起。
雖然蔣蕊兩手緊緊地捏着秦沉的左右胳膊,在被拎起來的同時,秦沉也被拽得懸空,雙腳離地。
周易看起來卻並不費力。
他不僅在單手平穩地舉起兩人時,胳膊不抖一下,右手還不慌不忙地從前襟拿出一張青符,猛地拍在蔣蕊腦門上。
“往後,別讓她咬到你。”出手同時,周易不忘提醒秦沉。
周易話音剛落,蔣蕊如同被符咒激怒般,兩眼向後一翻,瞳孔不見,只剩眼白向外突着佈滿血絲,蒼白的皮膚下,青紫色血管從太陽穴爆到了脖頸處。
身體像是即將爆炸。
她痛苦地長大嘴巴,尖牙與舌尖向外突着,猛地用頭向掐着的秦沉一撞。
幸好秦沉機靈,再加上他無條件相信周易,所以根本不用聽原因,‘往後’二字一出,秦沉就直接腦袋向後一仰。
將將躲過那口利齒,就在他鼻尖前,沾着口水的牙齒使勁合上。
但凡有一點猶豫,秦沉的鼻子恐怕此刻已經被生咬下來。不知是不是被附身的緣故,蔣蕊的牙齒變得尖銳,和犬獸相似,細細密密一排。
秦沉沒浪費時間去害怕,一腳踹在蔣蕊腹部,打算掙脫束縛。
可掙扎幅度太大,手機竟從口袋中掉了下去,‘啪’地砸在地上,滑出去老遠,撞到沙發角才停下。
可剛停下一秒,那手機竟不知怎地,突然豎立起來,佈滿細紋的碎屏,忽然閃了了兩下藍光。
亮了!
……
即使屏幕被砸碎,秦沉也能看得清上面提示的大字。
【直播已開,正在向觀眾發送通知……】
竟還不小心砸出了直播?
直播什麼?直播美食主播如何被鬼怪現場生吃嗎?
誰見過這麼重口的吃播啊。
雖說已經入夏,太陽落山時間漸晚,可蔣家像是被結界隔開了似的,從蔣蕊出來后樓下的哭罵聲戛然而止,天也像有烏雲遮日,瞬間黑暗。
打鬥發生的太快,三人誰也沒想到要把燈打開。
所以,直播間裏散出的光,在被黑暗包裹的狹小空間內,顯得尤為詭異。
秦沉掙扎的力度更大了些,畢竟除了保命,他還想在觀眾進來前,退出直播間。
手機立起的位置像是經過刻意挑選,攝像頭剛巧能將屋內四人全拍進去,可王桂香像是被嚇傻了,一直癱坐在地上,從頭到尾都沒動過一下。
手機似乎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它微微向秦沉調整幅度,直到畫面中不再出現無用的人,才徹底停下。
可秦沉卻沒機會注意到這點。
原以為才一米六的蔣蕊力氣不大,誰知那白蔥段般的十指硬得跟鐵棍似的,任秦沉如何掙扎,又踹又蹬,她愣是沒鬆開半分。
反而越捏越緊。
周易先前貼出的青符是空的,沒有書寫,但即便如此,也足夠使蔣蕊痛苦。
見這附身之物不識好歹,劇痛之下仍不願放開秦沉,周易雖有不解,但畢竟來時就感受到周遭磁場有問題,略想后他便不再猶豫,拇指推劍拔出,直指青符。
劍尖指着青符隨手腕上下微動。
青符開始隱隱約約地散發出淡金的光。
這是在凌空書符!
周易是想明白了,這蔣蕊身上的邪物多半是受了磁場影響,才會寧願掙傷魂魄也要向秦沉進攻,所以才會在此刻選畫逼魂符。
先逼出,單定身魂魄,再慢慢凈化。
周易想的沒錯,就算是他師父吳延翰在這裏,也會選用同樣的辦法。
可計劃趕不上變化。
原本在周易書符時,蔣蕊騰空切狠狠地摔在牆上,像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托着她,雙腳懸地卻不落下。
她面容扭曲,尖叫聲越來越凄厲,甚至已經從尖銳的女聲轉成粗厚的男聲,她的手指也漸漸鬆開,眼瞧着秦沉就可以從她手中掙脫,魂魄也能逼出體內了。
就在符咒只差一個收尾時,又是平地起了一股陰風。
那貼的好好的符咒竟被吹起,導致周易最後一筆竟畫在了青符背面!
糟糕!
周易握劍的手一緊。
雖然以劍書符,不會像毛筆一樣顯出印記,可這不代表能隨意塗畫,只要劍尖指向稍偏,符咒就會廢掉。
且不管這陰風是從何處來,是誰要搗亂。但這麼輕輕一吹,這青符已經變成了一張廢紙,不僅不能逼魂,連定身都做不到。
沒了符咒束縛,蔣蕊停下了叫喊,猛地將手中的秦沉朝遠處丟下,狠狠地將他砸在地上。
再朝周易一瞪,緊跟着撲了過去。
從她貪婪眼睛和牙口着落處可看出,蔣蕊的目標是秦沉的脖子。
她想咬喉!
秦沉卻不知道,他被蔣蕊猛地甩出去,臉剛好砸在直播屏幕前,側臉着地,正擺出了一個晚上睡覺前刷手機的姿勢。
他面無表情的臉剛好擠滿了直播界面,天黑,藍白的手機光打在臉上,慘白到有些詭異。
即便知道這屏幕中的人就是自己,秦沉第一眼看過去還是嚇了一跳。
完了這個角度,要掉粉了。
這居然是秦沉的第一反應?!
不過真的有些奇怪。
就算剛才不小心打開了直播,才短短兩分鐘,直播間怎麼會迅速擠滿了四萬人?
屏幕上飄過的彈幕更是詭異。
[兩天晚上都沒直播,心塞,看不到主播,感覺*生都沒希望了。]
[給主播打電話!主播離得好近!看起來好好吃啊!!]
[居然近距離看到小沉沉了,看位置離我不遠,一會兒跑過去見一面嘿嘿,今天又是愉快的*生呢。]
沒有人奇怪他剛才被掐着打來打去的事情,提都沒提,彈幕上的話也是,猛地一看似乎能理解,可仔細想想又覺得很多地方奇怪。
‘*生?’
這個直播網站沒有設置過屏蔽詞,哪怕是髒話十二連都不會被屏蔽,這些人究竟發了什麼會被系統屏蔽?
‘看起來好吃?’姑且當成誇獎。
‘離得近?’又該怎麼解釋,他是怎麼憑藉著一個黑洞洞的直播判斷出自己地理位置的。
更恐怖的是,這些彈幕還全都是紅色字體。
他這邊開小差嚴重,滿腦子琢磨的都是直播,以及萬一有人問起剛才發生了什麼,他該怎麼解釋才好。
要不,就說自己剛才是在排練,接了個恐怖片,給大家先看看武打戲效果好不好?
嗯,這個理由靠譜。
好不容易想到合理解釋,秦沉拿起手機正打算將直播頻道關上,後面女鬼就撲了過來。
周易反應雖快,但也只能將劍鞘甩出,打在蔣蕊腿上。
可蔣蕊此刻已經到了秦沉背後,這一打只是讓她膝蓋酸痛無力站起,可倒下的位置正好是秦沉背後。
甚至連牙齒都剛好對着他白皙的后脖頸。
“嘿嘿。”蔣蕊咧嘴一笑,朝着周易拋了個挑釁的眼神。
**
另一邊,顏宅。
顏空雙腿盤坐在沙發上,雙手捏着手機,嘴裏叼着根冰棍兒,原本應該是無比愜意的姿勢。
可她整個小臉都愁地皺在了一起。
“我的手機是壞了嗎,不是說開啟直播了嗎,怎麼一進來是黑屏啊。”
還有這滿屏幕刷的紅色‘*’是怎麼回事?密密麻麻,還夾雜着標點符號。
難道是伺服器抽了?還把觀眾發的彈幕與用戶名也抽成了亂碼?
紅色的亂碼,黑色的底,看得人頭皮發麻。
一路顛簸,不顧風雨日夜甘露,只是為了給師父祝壽。
但誰知,周易剛踏進老宅,話還沒跟親師父說上幾句呢,就碰上了顏老帶了壇上好陳釀找吳老喝酒。
五十年的好友加二十年的好酒,自然比一年不見的徒弟重要。
恰好顏老還帶着孫女一起,兩個老不正經這麼對眼一合計,非常默契地把兩個小輩兒丟在了一旁,還一本正經地找了個說法——
“你們就在比武場裏切磋一下道法吧。”
“切磋才能使人察覺到自身的不足,”自家師父假裝嚴肅,“正好吳、顏兩家道法門路上有些許相似,你們兩人的年齡也正好相當。”
“嗯……吳老言之有理,”顏老捻起一縷白髯,贊同地點頭,“你們小時候一起學過基本功,又是同年出師,嗯,合適。”
周易:“……”
一大把年紀不幹正事兒,凈睜着眼睛說瞎話!
連周易都能一眼看出,顏家小孫女的功力差他太多,真切磋起來絕對是要吃虧的。
為了喝酒連孫女兒也賣了?
可倆老頭似乎滿腦子只剩下佳釀,完全沒覺得有何不妥,一唱一和地接完詞后,便開開心心地拎着壺溜了。
只是苦了周易了。
以往比劍,周易只需要用三分力氣便可分出勝負。可今兒面對功力略遜的對手,他卻要用盡全力。
十分有九分卻是在刻意壓制功力,以防自己一個沒收住,劍氣刺傷了對方。
畢竟,姑娘家沒有不注重外貌,留了疤可不好。
可誰知人顏大小姐根本不領情,她只心不在焉地跟周易過了十三招,就停下了,手裏符袋往地上一甩,直嚷嚷着不打了。
“到點兒了,我男神都要開始直播了,打什麼打。”她掏出手機解鎖,熟練地點了幾下屏幕,“老頭子可真煩,喝酒就喝酒唄,讓我們練什麼劍啊?耽誤我看直播,嘖。”
語氣賊嫌棄。
顏大小姐單名一個空,由於顏家子孫緣薄,每輩都只有一個孩子,所以顏空從小就被嬌慣的不行。
小時候兩人一同學習時,顏空就老欺負周易來着,沒想到時隔這麼多年,連出師都已經一年了,她還那麼不着調。
仗着天資聰穎,什麼法術一點就通,顏空從不下功夫練習,反倒是把大部分時間都浪費在了追星上。
“你也是個死心眼的,”聽着直播間傳來刀切案板的聲響,顏空抽空斜了他一眼,“讓幹嘛就幹嘛,這麼多年了居然一點都沒變,還是悶。”
周易不知道該說什麼,見她確實不打算繼續,便收了劍沉默地站在一旁。
算是認了她的點評。
“我跟你講,這個主播一定是個很厲害的世外高人!”顏大小姐性格好,不認生。
本着‘愛他就要把他推薦給朋友’的心情,即使對方只是個兒時朋友,顏空依舊把手機拿到了周易面前正正經經地安利起來。
萬一就能給主播多拉一個粉絲呢?多一個粉絲就會多一筆收入!
顏空可是個事業粉。
尤其像周易這種師父師兄都不缺錢,還有個遠方開娛樂公司表哥的主,她更要向對方賣力宣傳男神。
“秦沉家裏有特別多的鬼,但無論是多麼兇殘的鬼怪,他看到了都面不改色!”
“有的厲鬼身上怨氣重的,我隔着屏幕看都害怕,他居然還能跟對方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顏空說的起勁。
見對方依舊神色淡淡,她不僅沒減少興緻,眼睛轉了轉,乾脆直接把顏老也搬了出來。
“上次我還找爺爺鑒別過,他說秦沉米缸里的那隻鬼是清代吃過文字獄苦頭的,凌遲死的哦!”
“還有,他浴缸里的那個是縊首死的哦!!”
“還有還有……”
這套說辭顏空其實已經練過了八百遍。
風水界年輕一輩,尤其是那種有錢沒處花的,基本都被她安利過,還都安利成功了。
所以,顏空早知道怎麼說才最能引起風水師們的興趣。
果然,聽到厲鬼,周易還真來了興趣,朝着手機屏幕上掃了一眼。
這不看不打緊,一看,竟讓周易看到了自己追尋多年的傢伙的手下。
黑衣包裹,皮膚蒼白,眼神鋒利,陰地埋屍!
熟悉的打扮!熟悉的手法!
斷了半年的線索,此刻正隔着屏幕與他對望,周易瞳孔緊縮。
並未多想,他立馬向號稱‘死忠粉’的顏大小姐詢問主播住址。
“B城北郊,13棟,22層,北山南水那棟。陰山陰水陰方位,簡直絕了……”顏空熟練地報出全部位置,咂咂嘴感慨道。
可話音剛落,就見那邊周易竟將寶劍平放在地,變大站了上去。
她這才警惕起來:“卧槽,你你你掏劍幹什麼……地址問歸問,私生飯行為可要不得啊!”
她大喊着。
可話才說個開頭,周易就已御劍沒了影,也不知道後面的字他聽見了幾個。
“看着挺悶的,居然還是個追星狂熱份子,”顏空納悶地暗啐了聲,“喜歡打錢不就好了嗎?現在男孩子飯起愛豆來可真了不得。”
說著,又隨手打賞出去一千塊。
等顏大小姐通過直播察覺到情況不對時,已經晚了。
她不會御劍,只能連跑帶蹦地衝進跑車,而這時候那個害她男神的紙人早已被周易剋制住。
只是……那黑衣人終究也不過是個紙人。
周易仔細查看。
不能說話,也不能定方位。
雖說能從它身上感受到濃厚的法力,但這只是因為那人將一個近乎完整的魂按在了紙人身上罷了。
它有獨立的靈魂,行動也是自控的。
既然不是遠處操控,自然也就談不上追蹤這回事了,也難怪,他感受不到對方的氣息。
着急趕來得到的唯一線索竟是個廢的,周易雖神色未改,但難免失望。
看着紙人被燃燒成灰燼,周易努力壓下心中的急躁,將劍從牆上拔出收回劍鞘。
提着劍就打算離開。
誰知他剛抬腳,身旁的那個磕得鼻青臉腫的‘風水大師’踉踉蹌蹌衝過來,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
“道長,你得帶我一起走。”
原來這是察覺到了自己離開的動作。
“為何?”周易皺眉。
“因為……因為你也看到了,剛才那個怪物多想殺我,我覺得他看我的眼神很怪,說不定就是要抓走煉丹什麼的!”秦沉這話不假。
雖然他心大,雖然紙人也已經被銷毀,但秦沉有股強烈地預感——
今天只是個噩夢開端,絕不算結束。
誰知道下次還有沒有這麼幸運,能遇到高人相救。
所以,即便知道對方很可能會拒絕,但為了愛情,為了小命,秦沉說什麼也要試一試才行。
搏一搏,單車變摩托。
周易:“……”嗯,這個主播猜的沒錯。
對方是要抓他煉點什麼,不過不是煉丹就對了。
周易頓住腳步,看向秦沉,示意讓他繼續說下去。
於是,只見那位被顏家大小姐一分鐘安利二十次,‘帥氣,風水界年輕一輩心目中最喜歡’的男神。
此刻,正一條條擺事實,講道理,告訴周易自己是多麼的脆弱,一個紙人都差點要了他的命。
年輕一輩竟是把連紙人都對付不過,也就是筋骨不錯的秦沉,奉為‘風水界大佬’?
風水界怕是要完。
周易看起來心情頗為沉重。
“……而且,今天它看我的時候眼裏都在放光,跟狗看肉骨頭似的,萬一他還有兄弟姐妹想報仇,又來殺我怎麼辦。”秦沉越說越覺得推測合理。
聽到這句話,周易如被點醒,有了反應。
他眼前一亮,胸中不快一掃而空。
對啊!
追查了那人十年,周易雖不了解詳情,但至少知曉那人走的是煉魂的邪路。
眼前的秦沉即便不會法術,但不需觸碰,單憑氣息周易都能感知到,這是個筋骨絕佳的苗子。
也正是那人煉魂的最佳材料!
既是如此,只要周易前腳走,用不了多久,肯定就有新的紙人來取秦沉性命。
周易不說話,秦沉卻誤會了。
他抬起胳膊抹了把臉,連忙解釋:“當然,我不是道德綁架!你不帶我走也沒事……但至少,呃……”
他猶豫了下,還是咬咬牙說了出來:“留個聯繫方式吧……”
“我找機會謝謝你,畢竟是救命之恩……”方便聯繫,也方便求助。
秦沉襯衫袖子帶血,本就磕破的臉被胡亂一抹,此刻更是慘不忍睹。
但我們周道長不愧是見過大場面的男人,無視了秦沉的尊容,短暫分析過利弊后便直接答應了他。
“可以帶你走。”
“……!!”原以為被拒絕了,秦沉大喜,連忙道謝:“謝謝吳道長,謝謝、謝謝!您可真是個大好人,吳道長您……”
“周易,”周易打斷了他,“吳川是我師兄。”
先前用假名,是因為萍水相逢,不想牽扯。
但眼下,兩人的關係已經不再那麼簡單,再用假名就不合適了。
周易不通人情世故,所以並未覺得此刻挑破氣氛會不會尷尬,只是語氣平常地與秦沉講清。
也幸好這是秦沉。
耿直的遇到了心大的。
秦沉只是怔了下便想明白了當中的緣由,不僅沒有絲毫不快,還機靈地改口繼續誇:“周道長您真是個熱心腸的大好人!”
這話不假。
眼前的男人雖說看着面冷,處處透露着一股拒人千里的漠然態度,可卻只做熱心腸的好人才做的事。
秦沉有點開心。
他的意中人是個降魔道長,總有一天他會身穿青衣長袍,玄色薄紗外罩,手持三尺赤金寶劍,踏着……
踏着‘三菱電梯’來救他。
沒了生命危險就開始皮,秦沉差點被腦內突然想到的內容逗笑。
但高興是真心實意的,他揚起頭,恰撞上周易看向他的視線。
秦沉下意識地咧嘴,對着周易露齒一笑,見牙不見眼。
不行,還是傷眼。
看着那張青紫交加的笑臉,周道長強行按下想要皺起的眉頭,面不改色地移開了視線。
乖巧地回卧室埋頭收拾了老半天,才反應過來。
他從門內探出頭瞧着周易眨眨眼:“要帶去哪兒?”
“我家。”周易抬眸,越過秦沉朝門內掃了一眼。
他口中的‘必需品’原本是指衣服,畢竟家裏要什麼都有,根本不需要秦沉帶別的。
可誰知,就一會兒的功夫,秦沉竟拖出了一個半人大的紅色行李箱,還塞的滿滿當當。
裏面衣服沒幾件,全是方便搭配的基本款。反而貓罐頭和男士護膚品各佔了一半,面膜從美白到補水保濕,功效一應俱全。
……現在的男孩子活得可真精緻。
修鍊有駐顏效果,周易天資聰穎,開竅得早,再加上從小就辟穀養生,導致他根本不需要用護膚品去保養容貌。
所以,在遇到秦沉前,周易不覺得真有男人會買這些。
可大概是秦沉手背皮膚太白嫩,臉上的青紫對比起來顯得格外驚心,周易也沒覺得奇怪。
他沉默地上前幫秦沉將行李箱拉上拉鏈,一把拎起,路過門口時,又順便將裝着十四斤大胖貓太空艙也單肩背上。
近五十斤的重量,周易連眉頭都沒皺一下,走起路來還是氣定神閑,步伐矯健,腳步聲都聽不見。
秦沉小步跟在後面,心裏波濤起伏。
剛一見鍾情,就被心上人帶回了家,進展神速!
名義上雖是保護,可四捨五入!他跟周易這就是同居了啊!
這麼點兒小事兒秦沉樂得愣是控制不住表情,嘴角不停地上揚。
畢竟是頭回心動,沒經驗。
“周道長,你家在哪兒?咱們怎麼去?”為了不引起周易注意,秦沉連忙轉移話題,“這會兒地鐵和公交都不太好擠。”
他低頭看了眼手機屏幕,七點零五分。
叮!電梯到了。
“御劍。”周易只回答了後半句。
“……”踏入電梯的秦沉心情複雜,猶豫再三還是問了,“那你剛才怎麼是坐電梯上來的?”
不怕晚到嗎?
“……沒有窗戶。”周易抿唇。
“哦……也對。”秦沉點點頭。
他想起來了,為了防盜,這棟樓的樓道均沒設置窗戶。
這物業腦子可能有問題,防盜同時就沒想過通風問題。
不過,是錯覺嗎?剛才周易回答時似乎停頓了下,聲音和表情也都有些鬱悶。
……
天上風大,即便周易已經放慢了速度,還是扯動到秦沉嘴角的傷口,疼得他直抽氣。
但秦沉是個正經人,無論腳多軟,嘴角多疼,他也只是哆哆嗦嗦地捏着周易衣服的一角,沒敢越矩半步。
可這舉動並沒換來周易地讚賞。
見秦沉只捏着自己衣服一角被風吹得搖搖晃晃,幾次險些要掉下去,周易皺眉。
他沒法理解,又遲遲不見對方抓緊自己,乾脆背過手將秦沉往前一拽。
沒有一點點防備!
秦沉怔住,側臉直接貼在周易挺得筆直的後背:“……”
感受到身後人僵住,周易低聲解釋:“抓緊,掉下去會死。”
“哦,好。”秦沉低頭,咬着后槽牙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悶悶地答道。
**
“看來真的不能以貌取人啊。”和周易道晚安后,秦沉打着哈欠感慨。
本以為,周易的模樣那麼超凡脫俗,家也應該是住在某個深山的道觀中才對,每天過着清心寡欲的生活。
可誰知,不僅不在深山,周易住得竟然還是B城二環某處,光門口審查通行的保安都有五個的那種私人住宅區。
秦沉恰巧還知道,由於私隱保護的好,不少當紅明星都選擇住在這裏,據微博某知名狗仔爆料,能在這裏居住的戶主,非富即貴。
要麼特別有錢,要麼特別有名。
“也不知道周易是屬於哪種。”秦沉對着鏡子心不在焉地塗抹消腫藥膏。
肯定不一般。
畢竟,在這樣的住宅區里,周易一個人還能佔四個停車位,無論是錢還是背景,感覺都特別牛逼。
就是……
“不是可以御劍嗎?”秦沉指着四輛用途不同的車問。
“御劍需要耗費靈力,而且冬天冷。”周易給出的理由讓人無法反駁。
傷面太大,15克的藥膏塗完竟只剩下一半。
秦沉眯着眼查看了臉上近似猙獰的傷口。
作為靠臉吃飯的主播,這簡直是致命傷,如果要用這樣的臉出鏡,自己絕對會掉粉。
他心裏嘆氣。
可這個月的直播時常還沒達標,不能請假,不然工資會被網站再扣掉一半。
秦沉垂眼,深吸口氣,暗暗下定決心——
如果下次再遇到這種事……
他一定要記得捂住臉!
#論貧窮主播的悲哀#
藥膏觸感清涼,可味道濃郁,秦沉走到哪兒,藥味就瀰漫到哪兒。
他自己倒沒覺得有什麼,累了一天沾枕頭就睡了,周易家又佈滿陣法根本沒有鬼魂敢靠近,這一夜秦沉睡得舒舒服服。
可苦了與他共處一室的芝麻餅,噁心得要命。
皺着眉頭拿白爪子使勁刨了一晚上地。
**
等再睜眼時,已經是第二天早上八點。
秦沉心情不錯,坐在床上睡眼蒙松地撓撓頭髮。
這麼多年,他第一次睡覺沒中途驚醒,噩夢,鬼壓床,通通沒有出現!連續睡了十二個小時。
可就是覺得,自己似乎忘記了什麼。
他坐着看天花板呆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忘記的是什麼!
趕緊從枕頭下拿出手機!
三十多通未接電話,十幾條短訊,包括……
無數的微博消息提醒。
秦沉吞了下口水,有些懊惱,小仙女們怕是擔心了一晚上吧。
他打開微博查看,果然,留言提示數量已經爆表。
[沉沉怎麼了啊!不會真的是被黑衣人抓走了吧?]
[好擔心啊,有人報.警了嗎?]
[我昨晚正吃飯呢,嚇得筷子都掉了!]
[我不想去地下刨沉沉啊!男神你安全的話回個話吧!]
……
幾乎每隔兩分鐘,就會有一條新的留言,不知道哪位還給他買了熱搜。
#救救沉沉吧#
#美食主播直播遇險#
兩條話題都排在前二十,即使過了一晚上,該話題還不斷呈上升趨勢,連粉絲數量一晚上都漲了15000個。
轉發最多的一條微博,是某位觀眾在直播當天錄下的動圖,畫面上是黑衣男站在花壇中正對着屏幕點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