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一百六十個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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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月的動作依舊有條不紊,看不出情況有多麼的惡劣一樣,刀都沒有□□,而是緩緩的閉上了眼。
他要去找一個人,操作這些時間溯行軍的人。
那個背後的人到底在哪裏?
無形的神識慢慢擴大着規模,三日月漂浮在半空中,髮絲在神識的衝擊下微微晃動。
突然,三日月出陣服的衣擺被風猛地一帶,晃開一絲弧度。
一隻體積巨大的時間溯行軍在空中飛過,離三日月還差一點點距離,嘶吼着沒有打到,張牙舞爪的掉落下去。
三日月低頭,就見在底下的樹林裏,時間溯行軍開始行動。
似乎是因為高度不足,時間溯行軍打不到人,所以他們在背後的人操控下,一個個開始搭人塔,甚至還有一部分兩人一組,充當炮台,將同伴手拋過來攻擊。
剛剛差點擦過他衣擺的,就是被手拋上來一個溯行軍。
差點就被髒兮兮的時間溯行軍襲擊,三日月急忙拔高,底下的時間溯行軍還跟隨他拔高的角度,進行中調整。
他可從來沒聽說過,時間溯行軍還有這種智商,這一定是背後的那個人操控的。
破空聲一響,又是一隻時間溯行軍被手拋上來。
這一次,時間溯行軍的位置角度都很好,那隻巨大的時間溯行軍揮舞着手中的刀劍,正正朝着三日月砍來。
“轟——”
幽暗的森林上空,一道如月牙一般的光劃過,與天上那新月極其相似。
飛起在空中的那隻時間溯行軍瞬間化成粉末,緩緩飄落下去。
“嗯?”
一絲力量的波動傳來,三日月抬頭看向遠方的樹林,直接無視了底下又要拋上來的時間溯行軍,直接朝着剛剛散發出一絲力量的地方衝去。
樹屋裏面,兩個人同時挑眉,看着監控屏幕,上面是被定格的畫面,月牙一樣的刀光劃破天際。
白髮青年輕笑一聲,“真是困擾,這一次來的可完全不一樣啊,如果說之前遇到的那些刀劍,是天上的星辰,那麼這一個,就像是黑夜裏的月亮一樣耀眼呢。”
“那個刀紋,是刀劍付喪神吧,號稱是最厲害的五個中的一個。”
“確實。啊呀,沒想到一個激動,居然被發現了啊。”窩在沙發上的白髮青年起身,丟開一個激動,被他燒焦的棉花糖。
“嗯,那麼這次就輪到我去看看了。對於有趣的事情,我很拿手呢。”
“沉不住氣又性急的小孩。”一旁的日式矮榻上,黑髮的青年不置可否,他也站起身,“我去把溯行軍帶去封印陣法,雖然是些失敗品,但不能被你們玩沒。”
倆人同時行動起來,雖然看上去很輕鬆的樣子,但是誰的心裏也沒有放鬆。
雖然他們之前遇到過一些流浪的付喪神,其中不乏有些特殊經歷的,甚至一些可以用出前任審神者的陰陽術。
只不過,就算那些刀劍再厲害,也不過是比一般的滿級刀厲害一點,厲害的程度也有個度,不過就是正常的暗墮刀。
也就是說,他們再怎麼厲害,也還在規則裏面。
而沖他們追來的這一個,可完全不一樣。這個可是強多了。之前跑出來的那些刀劍付喪神,沒有一個像他這麼厲害的。
就怕是,時政弄出來了什麼新的東西,這樣的話,想要對抗起來就變得危險了。
走出樹屋的白髮青年嘴角帶着笑,“就算是用些手段,也不能讓時政繼續發展這種力量了。”
三日月不知道遠方的樹林裏發生了什麼,他只察覺到,突然之間,那股力量的源頭就被屏蔽了一樣,再用神識去查看,什麼也看不到,似乎哪裏都很正常。
他操控着腳下的刀劍停下來,抬眼看向遠處,那邊是已經感應不到力量的森林。憑自己的感知探查過去,只能看到和其他地方如出一轍的森林。
“讓人產生幻覺的能力嗎?”
三日月對於幻術之類的東西並不了解,門派里當時也只有一部分通過音樂來製造幻覺的,他知道自己在這一方面的能力並不強悍,所以沒有魯莽的衝進一個未知的幻陣里去。
但是這並不代表他就此放棄,三日月繼續探出神識,準備仔細搜索一番。
可是神識掃過,之前的力量沒有找到,反而發現,之前被拋在後面的時間溯行軍,居然在飛速的減少。
被調走了?
三日月眼底一沉,他可不打算放任這些時間溯行軍逃跑。
系在腰側的刀輕輕一推,刀身橫出,他正準備出刀先將這些時間溯行軍攔下來。
眼前火光一閃。
一道極大地火焰噴塑從他身前衝過,帶起空氣中一陣熾熱,嗶啵作響。
一個身負潔白雙翼的白髮青年飛到對面,“啊哈,不行哦,不能隨便對其他人的手下動手哦。”
三日月看着眼前的人,心裏升起來一絲疑惑:時間溯行軍還有這種生物的么?
他忍不住把關注點放在了其他地方,視線盯着對方身後潔白的羽翼。
那個東西,看起來,似乎是真的。
而且,似乎不遠處還有一個同夥,那個傢伙也很奇怪。
雖然離的老遠,但是三日月還是感覺到了一股特殊的氣息,再三確認自己沒有感應錯后,三日月確認,那個傢伙的同夥的身上,有一股神明的氣息。
神明的後裔么。
三日月覺得現在的情況越發出乎意料,這個神明力量很陌生,絕對不是高天原上的神明,眼前的這個人看起來也不是這邊的人,難道是西方的神明後裔?
時間溯行軍裏面,到底都有什麼角色摻和進去了?
至少眼前的這個人,白色的頭髮,紫色的眼睛,眼角還有小花紋,完全不像是正常的人類,但是和一般的時間溯行軍也完全不同。
“你是誰?”
白花花一片的人繼續開口,“誒呀,沒有理會我在說什麼嗎,我可是對你很好奇呢。”
三日月完全無視了對方的話,而是繼續開口問,“之前在空間通道裏面,那股力量就是你吧。”
“真不愧是神明大人,真敏銳。”
“這些異常的時間溯行軍是你弄出來的?”
“嗯,也不能這麼說,如果被你殺了我們會很困擾的。”白花花一片的人好奇的打量着他,“那麼你呢,你這個樣子,是時政新研究出來的么。”
三日月無視了對方的問話,再一次開口發問,“你是歷史修正主義者?”
一直得不到對方回答的青年笑意有些變淡,“不行啊,那就只能把你抓起來好好溝通了。”
在戰場下面,黑髮青年正往封印陣法里塞時間溯行軍,突然,他身體一頓,隨即猛地往旁邊一躍。
一道巨大的刀紋擦着青年的身影斜插過來,擊碎了地面的泥土和樹木,連帶着數個時間溯行軍,一起化為粉末。
一個半透明的盔甲巨人突然出現,籠罩住底下的溯行軍。
天空中戰鬥的身影一頓,“這樣子不行啊,你居然瞄準我的手下攻擊。”
“哈哈哈,我的任務一開始就是清繳時間溯行軍呢。”
白色羽翼猛地一扇,脫離了戰場,“可是你的任務只要求尋找並殺死一個吧。”
三日月第一時間發現了異樣。
這個人,知道時政給異界來客發佈的任務。難道是時政的內奸?那他豈不是身份很危險?三日月手上停下了攻擊,兩方一時僵持起來。
白髮青年倒着飛遠了一點,捂住被攻擊到的傷口,“你是個刀劍付喪神吧,嗯,不行啊,這樣子盲目的攻擊時間溯行軍,不是很好啊,明明他們和你們更像是同伴呢。”
“哈哈哈,你在開玩笑嗎。”
“同樣的復刻製造技術、同樣的刀裝,外加上相同的時政契約,與你們不同的是,時間溯行軍身上是已經破碎的世界線。”
說到這,白髮青年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你猜,這些時間溯行軍,是怎麼來的呢?”
包括且不限於:對於三條刀派的狂熱、一擊碎刀的可怕操作、一刀一堵牆的能力。
時政人員擦了把汗,“……大人以後本丸里需要的物資,時政會主動送來,不需要您親自前往萬屋。”
“哈哈哈,正好呢,我對於商店也完全不了解。”三日月完全不在乎對方有些吞吞吐吐的語氣,豪爽的答應了下來。
經歷千年的老刀十分看得明白,不過就是時政有些擔心而已,畢竟時政以為他是異世來客,實力控制不了不說,還有些敵我不分,所以只能希望他安安分分的呆在本丸里,除了出擊時間溯行軍的時候,完全不要暴露在其他人的面前。
對於時政的這種做法,三日月完全沒有什麼看不開的,不管對方怎麼看,反正他有好處就可以了。
比如以後每天的免費配送,每天定時送來最優選的各種材料。有足夠的茶葉和油豆腐,想必小狐丸殿應該會開心的吧。
拿到好處的三日月,樂得體諒時政的辛酸。
“不過大人,剛剛和您說的,要去時政登記一趟的事情……”時政的工作人員頭也不敢抬。
“十分抱歉,這是大御所大人的意思,得確認您的友好程度,要不然七天後,本來約定好觀摩本體的事情,可能需要壓后。”
“嗯,可以啊。”三日月思考了一下,答應下來。
如果不去,他參觀本體對的機會可能就要后推,這可不成。刀劍們的本體越早脫離時政契約,以後造成的損傷就越小。
而通過分靈進行感應,最終獲得付喪神本體位置,這是個長時間的工作,三日月不想等那麼久,所以和時政保持一定的友好關係,這個是必須的。
在對面的時政人員再度開口以前,三日月搶先一步,岔開了話題。腦子裏,則開始思考時政這樣做的用意。
如果簡簡單單就是為了確認友好程度,那根本不需要他去一趟本部。尤其那地方剛剛還被他打爛了一半。
心裏有了一點點猜測,三日月一邊和眼前的時政有一搭無一搭的說話,與此同時,不動聲色的轉移視線,看向之前和時政的清繳部隊戰鬥的方向。
果不其然,一些時政人員像小蜜蜂一樣,正在他剛剛打出來的痕迹那裏研究,不停的忙忙碌碌上下活動,時不時還記錄下一些數據。
而且看衣服,看起來並不像是醫療隊伍,反而更像研究人員。三日月不動聲色的移開了視線,心裏有了一點猜測。
後面腳步聲響起,搬運物資的付喪神回來了,只不過和離開的時候有些不一樣,看起來一個個神經緊繃,似乎是在防備他。
三日月逡巡一番,發現三條家的刀被擋在了最後面。而其他付喪神眼裏,戒備的態度也十分的顯眼。
“審神者大人,我已經和刀劍男士們說明了情況,他們以後一定配合您的行動。”
完全不知道影響了三日月計劃,狐之助還悠哉的走上前來,抬頭沖審神者搖起尾巴,十足的討好狀態。
三日月:……
可以的狐之助,我記住你了。
“審神者大人。”看起來很穩重的燭台切走上來,微微鞠躬,垂下頭,似乎視線盯着地面,“現在要進餐了,請問您……”
“哦?晚飯了么?”
慢悠悠的疑惑問出口,就見燭台切有些緊張的繃緊了身體。似乎生怕他答應下來,和刀劍們一起吃飯。
三日月頗為感興趣,他還從來不知道燭台切居然這麼有趣。他故意拉長了音,“晚飯的話——我就不用了,一會要去一趟時政總部。”
燭台切的身體肉眼可見的放鬆,行禮以後,“那麼,我們就先離開了。”
“等等。”三日月突然開口叫停。
本來已經開始離開的刀劍付喪神們集體一頓,戒備的轉過身來,靠後面的一些刀子精,已經把手放在了本體上。
三日月自認為還是團結友愛的平安京老刀,十分考慮曾經小夥伴的生存條件。既然這個本丸以前是黑暗本丸,那麼待遇一定很一般,如果要真是這樣,他作為短期內的本丸審神者,就要一定承擔起責任,負責給小夥伴的分靈們提高生活待遇。
“嗯,你們晚上吃什麼?”
似乎沒想到審神者會問這種問題,燭台切稍稍放鬆了緊張的身體,斟酌了一番,回答道,“今天吃白飯與浸物,如果審神者有意留下來吃飯,我會現做一分料理給您。”
“浸物……么。”三日月沉默了一下,這種毫無營養的東西,他已經很久沒見過了。
刀劍們還在等待着審神者的回答,沒有等到審神者的決定之前,他們誰也不能走。成年刀還好,小短刀們早就餓了,在三日月沉默的時候,肚子咕嚕嚕響起來。
“嗯,這樣呢。浸物的話,完全補充不了體力呢。”三日月查看了一番芥子空間,隨手一劃,空中出現了一個小裂縫,這是芥子空間的入口。
“今天先吃這個吧。”三日月掏出來一堆飯盒,花花綠綠,全是當初在門派裏面,活潑的小丫頭們送給他的。
盒飯脫離了隔離時間的芥子空間,依舊保持着放進去的狀態,暖呼呼、熱騰騰的飯菜,隔着薄薄木板的飯盒,也可以聞到香味。
最重要的是,這些飯菜裏面,含有十分濃郁的靈氣。
與時政毫無天賦的工作人員不同,刀劍付喪神們瞬間就察覺到了靈氣,紛紛看向那堆飯盒,五虎退的幾隻小老虎也蠢蠢欲動,和鳴狐的小狐狸一起,被粟田口大家長攔了下來,似乎有些猶豫。
自以為是大家擔心食品有問題,三日月微笑着說,“哈哈哈,安心吃吧,對你們身體有好處,不僅傷勢能夠恢復的更快,而且體力還會變好。這樣就更結實了呢。”
然而沒想到,聽到三日月這番話以後,刀劍們的臉色反而變得更加猶豫,甚至古怪起來。
“那個,大人,我們可以走了嗎?”時政人員小心的開口。
“嗯,等一下。”三日月想到了一些事情,再一次從芥子空間裏面,掏出一個小瓶子。隨後視線掃向付喪神們,仔仔細細的打量他們的外表。
大概是眼神太過明確,付喪神們有些不適的避開了視線,沒有一個人與他對視。
“壓切長谷部,你過來一下,我用一下你的刀。”
被點名的壓切長谷部渾身一僵,一向謹從主命的他,這個時候居然沒有第一時間走出來,反而往太郎太刀後面躲了躲。
“長谷部?”太郎有些擔憂的小聲詢問。
等了一會,壓切長谷部依舊沒有出來,三日月耐心的再一次開口,“壓切長谷部?你在的吧。”
依舊是沒有人出來。
時政的人員趁機站出來,“審神者大人,黑暗本丸的刀劍就是如此,完全不聽話,所以您可以考慮一下解除契約,和我們給您準備的新本丸去。”
刀劍們瞬間緊繃。
三日月完全沒有搭理這個時政的意圖。
“我覺得黑暗本丸的刀劍,和其他刀劍沒什麼本質的區別呢,是不是,長谷部?”
一時間,躲藏起來的長谷部只覺得眼前發黑。
審神者這話是什麼意思?如果他不出去的話,新審神者對於暗墮刀劍的態度是不是就變了,那他會不會連累到本丸里的大家?可是要是出去,這個審神者,這個在時政本部弄碎了一把三日月宗近分靈的審神者,真的不會做什麼事情么。
為什麼都換了本丸了,命運還是沒有放過他。從來都是想太多的主命太刀垂下頭,緊緊盯着腳下那一小塊地方,希望在這一刻,他能像不知道去了哪裏的鶴丸殿一樣,趕緊躲起來。
寂靜在蔓延。他們的審神者似乎很有耐心,就在那裏等着他出去,周圍的夥伴們不時投來擔憂的視線。
良久之後,地面上已經積累了幾滴圓形的汗印。
長谷部吐了口氣,從太郎身後走出來,滿臉的犧牲與奉獻,“阿魯基,請問您需要我做什麼,無論是手刃家臣,還是火燒寺廟——”
三日月伸出手,“把你的刀給我。”
刀劍們似乎騷動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安靜下去。壓切長谷部聯想到對方的事迹,尤其是碎掉了一把三日月宗近的事情,不由心裏一沉。
他沉默半晌,扭頭看向昔日的夥伴,眼裏滿是悲傷:可能,這裏就是終結了吧。
然後,壓切長谷部解下自己的刀,交到審神者手裏。
完全沒有察覺到對方給自己加了那麼多戲,三日月僅僅以為是因為黑暗本丸的緣故,對方的戒備心有些高,所以很隨意的抽出刀。
鏘啷一聲,鋒刃的打刀出鞘,刀身反射着光。
三日月隨意看了一眼,仔細感受了一番刀身里的靈力構造,然後拔開之前拿出來的小瓶子,將裏面的東西衝著刀身倒上去。
一股散發著瑩白光芒的液體緩慢的流動,奇怪的力量包裹住刀身,壓切長谷部渾身一抖,晃悠了一下,沒有倒下去。
刀劍付喪神見狀不對,急忙出鞘。
卻見那液體突然迴流,衝到審神者身上,白光一閃。
“嗯,高度不一樣了呢。”審神者開口,驚呆了時政和刀劍們。
衣服還是那衣服,面具還是那面具,可是審神者的人,從身高到發色,從聲音到體型,簡直就是復刻的壓切長谷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