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崩壞世界9

秋小寒慶幸自己今日抽到了探知力的紙牌。

探知力不僅讓她知道了接近的帽子殺手的數量，還有他們的屬性。

從悠悠的屬性看來，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毫無損傷的身體，體能數值為78。

帽子殺手多是成年人，他們的身體在擁有了機械生命寄生變異的加成后，顯示給秋小寒的數值，平均體能為200。

而讓她束手無策，只能用逃跑方式應對的三腳機械人的體能數值高達10000，相當於50個普通帽子殺手。

她本來就習慣數據的研究和推論。

探知力給予她這樣的清楚信息后，她思緒飛轉。

光是三腳機械人，要戰勝就有些難度，何況其他帽子殺手已經距離他們不足五百米的地方。

如何可以以最小的代價來達成目的，秋小寒想起了之前那個三人組透露的一個小信息。

那是閆博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同樣也遭遇了幾個帽子殺手圍攻。

閆博的同伴被殺后，他幾乎是靠着運氣，逃離了帽子殺手的視線。

就在他逃出后，躲進那棟大樓的食堂廚房裏，在才剛被他們一群人使用做飯的爐具下瑟瑟發抖。

他看着兩個帽子殺手向他逼近，慢慢地走到了他附近，然後，扭轉了腦袋，離開。

帽子殺手為什麼沒有發現他呢？是因為他們沒看見他嗎？有沒有可能，因為爐具的原因，他被他們忽略了……”

關於帽子殺手確定人的位置的方式，秋小寒也有想過。

從帽子殺手基本都是一雙混亂翻白的眼睛看來，他們的視線不聚焦，通過視線發現人的幾率不大。

她當時躲在雜物間，都被發現了蹤跡，她懷疑帽子殺手鎖定人位置的方式，採用的是熱感應。

閆博的經歷驗證了這點，當環境溫度和人體溫度接近時，熱感應探測和靈敏度都會明顯下降。剛剛才使用過的爐具，散發著餘熱，就跟人體溫度相差不大。所以帽子殺手最後沒有發現他，讓他得以逃出生天。

或許，不僅僅是溫度跟人體接近。

秋小寒側眸，望着體育館小賣部里的那些冰櫃，心裏有了主意。

悠悠此時驚慌地跑回了林然身邊，叫道：“哥哥，壞人又來了！”

林然本就緊張的情緒，就像根綳斷的弦，爆發了。他不顧身體的傷勢和疲憊，伸手拉住妹妹，掙扎着要坐起來：“走！我們趕緊走！就像之前那樣！”

秋小寒阻止了他：“你先別亂動！”

林然爆發的情緒負面居多，語氣也不客氣：“你能這麼輕鬆，是沒有見過人死亡吧！”

秋小寒一根手指按上林然的傷口，在他痛得直叫喚的時候，開口：“我說過，我是醫生。”

她見過的死人，比他吃的三餐還要多。

末世的戰場上絕對不是這種生存類的遊戲空間裏，時不時的死掉一個，有時候一個屍潮過來，那就是哀鴻遍野、血流成河。

能稱得上戰爭的規模性事件，永遠比任何恐怖都要來得殘酷直接。

林然被秋小寒的態度鎮住了一瞬，很快咬着牙忍了下來，他堅持地拉住了妹妹的手：“大恩不言謝，既然你救了我，也不希望我現在就死在你的面前吧！”

他居然挺着那樣的身體，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秋小寒不再勸說，直接躬身去搭把手，手還沒扶上林然的腰，旁邊結實有力的修長手臂就先她一步，搭上了林然的身體。

她的手停在了半空。

回到秋小寒身邊的顧璟，如一道厚實的牆，把她和林然隔開。

他把木頭遞給她：“你不是要幫他處理傷勢？”

要再讓她碰這個少年，他發誓他真的會忍不住一刀先宰了這個礙事的少年。

這個好玩的女人，明明是他發現的。

她的一切都只能是他！

秋小寒總覺得他的表情有些怪異。

但她無法對顧璟這種熱心幫扶的行動提出異議，她點了點頭，沒有多言，開始給林然處理骨折的部分。

顧璟的那個“扶”，哪裏是扶，簡直就是一雙鐵鉗，把林然給牢牢鎖在了原地。

林然掙扎不能，表情複雜地望着秋小寒：“帽子殺手來了，你們不跑嗎？”

秋小寒把撕碎的衣服做成了簡易的繃帶，沒有回答他，而是低聲道：“身體朝我轉，正面對着，對，就是這樣。”

她聲音不大，卻有種不可抗拒的威嚴。

林然的話哽在了喉嚨里。

在秋小寒打完最後一個結的時候，體育館的大門響起了重物敲擊的聲音。

一聲聲的，沉悶而突兀，在寂靜中，彷彿每一下都敲在了人的心臟上。

顧璟湊到秋小寒跟前，揚起眉梢：“若是我回來時，沒有鎖門，現在咱們幾個人不知道有沒有活路。”

秋小寒如他所願，臉上有了些笑容：“多謝，幹得不錯。”

她指着林然：“你把他背起來。”

還沒從她前一句的暖意中醒過來，顧璟就照着她所言背起了林然。

顧璟心裏突然覺得有些彆扭，怎麼感覺她對他笑，就是為了使喚他似的。

他眸色一沉，陰冷着嗓音：“我說……”

秋小寒打斷了他的話：“你身上有槍？”

顧璟沒有瞞着她：“之前誘騙我去酒店那伙人的。目前還剩6發子彈，對付昨天那兩人，我可捨不得用。”

秋小寒沒有戳穿他的說辭，他哪裏是捨不得用，分明是追逐着兩隻盡在掌握的獵物，遊戲玩耍更有意思罷了。

她單手一勾，拉住了顧璟的脖子，埋頭在他耳邊低語。

顧璟被她的呼吸弄得痒痒的，從耳朵根一直癢遍了全身。

剛剛還掛在臉上的陰沉沒有了，身體升騰起的陌生情緒，填滿了他的全身，他的臉上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自然的潮紅。

秋小寒瞥了他一眼：“在想什麼呢，魂都沒了。我說的，你記住沒？要不要我再重複一遍？”

顧璟硬着脖子，將頭扭到一邊：“簡單至極的東西，聽一遍就知道了。”

趴在顧璟背後的林然則忍不住贊道：“好主意，有些冒險，但對我們現在來說是好事。”

秋小寒：“別只嚷嚷好，待會告訴我，你發現的秘密，說不定那是我們最後的底牌。”

林然：“你救了我，我本來就沒打算瞞着你。只是有點擔心，把你拉進管理員的追殺名單，是不是有點不太厚道。”

秋小寒：“你真那麼想，就不會跟我提這事了。”

林然羞愧地移開了視線。

是的，他當時想，若是告訴了秋小寒，多一個知道，說不定，來追殺他的力量就會被分散一些。

可沒想到，眼前這個看起來比他大不了一兩歲的姑娘，眼神如此毒辣，一眼就看穿了他心中所想。

體育館的門應聲而破。

十多個帽子殺手涌了進來。

他們的腦袋在四下搜尋，很快就發現了對着門的體育館牆壁邊，有一團他們鎖定的熱源。

機械的指令同時回蕩在帽子殺手們的腦海里。

【清除bug23號，目標距離，97米】

【擊殺指令，一級，立刻執行】

坐在牆邊的林然，看着逐漸接近他的帽子殺手們，沒有像以往那樣嚴陣以待或者逃跑，而是挑釁地看着他們。

“我知道你在看，管理員。我逃了一年多了，現在就此劃上句號，我不會再逃了！”

帽子殺手們同時停下了腳步。

【確認對象是否成為帽子宿主】

很快，有兩個帽子殺手走到了體院館的窗邊，用他們各自的方法，敲碎了窗戶。

然後，他們幽幽地回頭，看着林然。

林然瞭然的啊了聲，揚起下巴：“比起殺死我，還是希望我跳進深淵裏，成為你的傀儡是嗎？你對控制人有多執着啊！”

他說著，吐了吐舌頭，罵道：“可惜我不願意，你個變態王八蛋！”

帽子殺手們同時從喉嚨里發出咯咯聲，充滿殺氣地撲上去。

突然，從他們身後，激射而來一股高壓水流。

因為太出人意料，他們全部都沒反應過來，水流進了帽子裏，行動全部如當機的機器，硬生生地停住了。

秋小寒扔掉手裏的消防水管，發梢上還掛着一層寒冰。

她轉身就從身後的冰柜上取回兩把槍，精準、乾脆，把能射出的所有子彈，全部射往帽子的薄弱環節。

一連串的砰砰聲回蕩在體育館內，林然幫着妹妹，捂住了耳朵。

子彈打完，帽子殺手們都停滯不動了。

然而秋小寒知道，現在才是開始。

哐地一聲巨響。

體育館的房頂瞬間垮塌。

空中一道狠辣的弧線，撲向了秋小寒。

金屬與地面發出巨大的聲響，碎裂的塑膠地板，碎片和石塊的揚塵在空中掀起。

一頂紅色的機械帽子，在廢渣中露出猩紅的電子光芒。

機械手臂無限延伸的柔軟管子，垂落在地面。

幾乎就在機械手臂從天花板襲來的同時，子彈就從秋小寒的手裏飛出，鑽入了機械手臂的巨大手掌跟管狀金屬的連接處。

一股黑色的液體衝天而起。

林然用不可思議的興奮又擔憂的聲音喊道：“小心重力！”

“知道。”

秋小寒得手后，就地一滾，遠離了那頂機械帽子。

嗡地一聲，周圍百米內的空氣，都好像壓縮起來。

重力場被強行改變，原本可以站立的力量，現在連蹲着都艱難，秋小寒乾脆地放棄了抵抗，躺在地上，用全身的力氣舉起了槍。

槍口對準三腳機械人頭上那塊玻璃狀的東西。

她勾起一抹笑容：“我還有一發子彈。”

槍聲響起，三腳機械人速度極快地避開。

卻不料，一道黑影從天而降，鋒利的匕首狠狠地扎向了那塊玻璃狀的東西。

三腳機械人猝不及防，全身上下都冒出了黑煙。

【異物入侵！】

【防禦模式啟動，攻擊模式啟動，防禦模式關閉……系統混亂預警，請明確指令】

【休眠，強制進入休眠狀態】

三腳機械人在原地轉了幾圈，最後終於停在了腳邊的一片水漬前，不動了。

林然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切，二十多個帽子殺手和一個三角機械人，就這麼被解決了？

他望向秋小寒的目光，多了些崇拜和熱烈。

沒想到她的計劃，真的會成功。

回想幾分鐘前。

“你真的要鑽進去？”他看着秋小寒把她自己關進冰櫃，再次確認。

秋小寒坐在冰櫃裏說：“會不會被他們發現，我賭一把，從目前的情報分析，我贏的幾率很大。”

顧璟：“賭？我喜歡。”

秋小寒無聲地瞪了他一眼：你不喜歡的話，我也不會在這裏。

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她對林然說道：“你就按照計劃，待在牆角不動，我已經打開了消防栓的水龍頭，等時機成熟，我就把他們全部都浸濕，在他們行動遲緩的瞬間，我有信心每個帽子殺手用一顆子彈放倒。”

林然：“你真的會出來吧？”

秋小寒認真道：“會！請相信我。”

林然看了身邊的妹妹，點頭：“我信悠悠找來的人。你說要讓他們到固定位置再用水，是為了之後的三腳機械人，你覺得一點水能困住那種大機器？”

秋小寒：“困住倒不至於。但如果三腳機械人跟帽子裏的機械生命是同種類的話，他們同樣不喜歡水，看到這些水的瞬間，第一時間會採取避讓。”

“當三腳機械人侵入這裏后，不管他是攻擊殺了帽子殺手的我，還是攻擊角落裏的你，我都會想辦法讓它注意到我，它只要對我下手，就免不了面對那些水漬，這樣它就能進入我想要他進入的區域，接下來就是顧璟了。”

她直視他，用一種從未有過的嚴肅，如軍人立軍令狀般地詢問：“躲在天花板燈盞旁邊的你，熱度也難以被偵查，你最後的出手是關鍵，再次確認一遍，你說擊碎過那東西是真的，對吧？”

顧璟居高臨下地盯着她，揚眉，冷笑：“我沒有被人搶走獵物的習慣。”

林然的視線在顧璟和秋小寒之間來回了一圈，是他的錯覺嗎？感覺這兩個人關係有點微妙。

秋小寒縮回身體，在冰櫃裏躺下：“記住你的話。”

……

林然有些激動地對秋小寒道：“我們成功了！”

秋小寒笑了笑，抬頭看着還站在三腳機械人身上的顧璟，對他豎起了大拇指：“動作很漂亮！”

顧璟把反作用力衝擊下，差點折斷的手腕藏在身後，高傲地揚起了下巴。

“還用你說。”

突然，一張大網從三腳機械人侵入的頂端拋下，瞬間將顧璟給籠在了裏面。

三個軍人模樣的壯漢，戴着白色的機械帽子，半蹲在體育館頂端，粗實的手臂緊緊地拉着網。

顧璟手臂橫在網上，匕首還在他腳邊的三腳機械人身上。

而他的頭頂上方，不僅有那幾個軍人，還有一個端着的微沖的職業裝女人。

同樣的，那個女人的頭上也戴着一頂白色的機械帽子。

“反抗的話，就打死你，”拿着微沖的女人開口了，“你最好乖乖不動。”

她說著，朝體育館下面問：“誰是秋小寒？”

“我。”秋小寒舉起了一隻手。

她觀察着那些軍人和端着微沖的女人，同樣是戴着帽子，他們的眼神沒有任何迷茫和混亂，跟正常人沒有分別。那帽子也不是血紅的顏色，而是乾爽的白色。

難道說，帽子的顏色有什麼意義嗎？

一隻手機被女人從上拋下。

“主人說，想要跟你直接對話，你按下通話記錄的第一條，就能跟他接通電話。”

秋小寒拿起了手機，撥打了通道記錄第一條的號碼。

音樂的鈴聲響起不到半分鐘，那邊接通了。

裏面傳來了王弟的笑聲。

“表現不錯，沒想到給你設計的陷阱，還是沒能殺死你啊。本來我的首要意思是殺了你，其次才是捕獲我的王兄。現在我只能先把他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