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徐晉茫然地看着她。
傅容垂眸道:「昨晚睡得不安穩,早上陪妹妹下了幾盤棋就又困了,快要睡着的時候舅母跟表妹來了,我,我想偷懶,便趁她們進來之前讓梅香給我塗了粉,裝病呢,沒想到把王爺也騙了。」
一回來就撞見她使壞,徐晉忍不住笑,低頭親她肚子,「沒事就好。」
他面朝她輕輕貼着她肚子,傅容伸手過去,摩挲他瘦了的俊臉。
其實她昨晚睡得很好,謝氏母女過來之前精神也不錯,只是懶着跟她們娘倆客套才躺回床上裝病的。但她不能跟徐晉說她不喜歡謝氏娘倆啊,那是徐晉的親舅母親表妹,傅容敢說她懷疑徐晉的親人嗎?
換成任何跟徐晉無關的人,傅容都敢直言,涉及徐晉的親人,傅容便不敢試探徐晉會幫誰了。她跟徐晉難得走到這一步,傅容不想因為他這邊的親戚再惹徐晉不快。
但她得試探試探徐晉對謝氏母女的態度。
傅容忐忑地看他側臉:「我對舅母不敬,王爺不生氣嗎?」
徐晉正感受耳朵下面孩子輕微的動靜呢,聽到這話想也不想回道:「你是我的王妃,她算什麼?濃濃真不想見,不用裝病,直接讓人攆她們回去就是。」
傅容震驚極了。
徐晉見她露出這副傻模樣,示意她往裏面挪挪。傅容明白他有話說,掀開腿上的被子道:「王爺把腿放進來吧,暖和暖和。」
「不用,我不冷。」徐晉怕冰到她,脫完靴子一雙長腿就搭在了被子上,伸手摟住傅容,摸摸胸口衣裳,感覺不涼才讓她靠過來,邊親她臉龐邊小聲問道:「濃濃想過秋荷背後的主使是誰嗎?」
傅容料到徐晉會這樣問了。
她也在裝蠢和實話實話中間猶豫過,最後想到那年設計報復齊竺時母親並沒有在父親面前掩飾她的心機,傅容覺得她也該適當地在徐晉面前表現的聰明一點,畢竟她得為將來提醒徐晉躲避危險鋪路啊。
「我,不瞞王爺,我覺得那麝香泥不是秋荷放的,秋荷只是替人背了黑鍋。」
徐晉愣住,意外地看她。
傅容便將她關於這點的推斷說了一遍。
徐晉笑着贊道,「沒想到濃濃這麼聰明,不愧是我的王妃,那你覺得是誰動的手腳?」
傅容挨着他胸膛蹭了蹭,垂下眼帘道:「那日有機會下手的只有娘、表妹還有李姑姑。娘跟表妹肯定不會害我,我有點懷疑李姑姑,但娘只罰了李姑姑半年月例,王爺你說,到底是我多心了,麝香泥就是秋荷放的,還是娘沒有想到這一層呢?」
「你以為娘會沒有你聰明?」徐晉轉過身,捧着她臉親,「李姑姑確實有很大嫌疑,娘沒有拆穿她多半是想留着她,將來等她跟她的主子聯繫時再一網打盡,不過濃濃你說錯了,除了李姑姑,崔綰同樣有嫌疑。」
「怎麼可能?」傅容驚駭地問了出來,「表妹為何要害我?」
「受人主使吧。」
徐晉重新靠到床頭,仰首看床頂:「李姑姑伺候娘二十多年了,她可以背叛娘,崔綰同樣可以,只是現在咱們沒有證據。濃濃,我告訴你是讓你小心提防崔綰,你先別跟娘說,免得她傷心。等將來我抓出真兇,無論是誰,我都會讓她生不如死。」
真是崔綰的話,她害傅容可能還有別的原因,但不管為了什麼,一旦查出是她,他絕不會姑息。
唯有六弟那邊……
徐晉搖搖頭,這些都是憑空猜測,還是等許嘉的消息吧,現在最重要的是……
「濃濃,想我沒?」
他摟住身旁的妻子,抬起她下巴去尋她嘴唇,「我想你了。」
他突然轉了心思,傅容還沒跟上呢,唇就碰上了他的。
想沒想?
當然想了,習慣了兩人睡一起,一下子只剩自己,被窩跟心裏都是空落落的。
久違的溫柔,傅容乖乖靠着床頭,任由徐晉嘗完她唇,再順着她下巴漸漸往下。大概是剛從外面回來,他唇還有些涼,落在身上帶起不同於往日的戰慄。
「王爺,不行,這會兒不行了……」漫長的親昵后,眼看他放完紗帳又要脫衣服,傅容紅着臉勸道。母親說過,生前三個月是不能亂來的。
徐晉動作一頓,目光掃過她鼓鼓的肚子,落在了她白皙纖細的小手上。
他抬眼看她,無賴地將褲子褪了下去。
「好了嗎?我手酸……」
「你覺得呢?」
昏暗的紗帳里,妻子聲音嬌羞,丈夫理直氣壯又無賴,還伴隨着輕微的奇怪聲響。
傅容在這事情上沒有徐晉臉皮厚,發現自己問了個傻問題,索性閉緊眼睛,一心幫他。
徐晉稍後要進宮復命,雖然不舍,卻沒有真鬧傅容多久,很快就抓着傅容的小衣湊了過去。
傅容氣得打了他一下,每次都要用她的衣裳擦拭,真不知他是怎麼想的。
徐晉看着她笑,摟着傅容平復片刻,扯過被子替她蓋好:「濃濃你先睡會兒,晌午等我回來一起用飯。」說完神清氣爽地下了床。穿衣時隨意朝床上瞥了一眼,見傅容紅着小臉看他呢,徐晉情不自禁地笑,「捨不得我走?」
傅容輕輕點頭,目光溫柔似水,似有圈圈漣漪漾了過來,將他縈繞,叫他的心跟着濕了軟了。
徐晉移不開眼了,摸索着系好腰帶,重新坐到床上,俯身親她。
纏綿的吻,難捨難分。
「濃濃睡吧,我很快就回來了。」艱難地離開她唇,徐晉貼着她額頭道。
傅容不說話,望着他的美眸含情脈脈,勾着他的魂。
徐晉無奈地捏捏她鼻尖兒,香了好幾口才放輕腳步離去。
人走了,紗帳里全是他的味道,傅容雖然難為情,卻也沒辦法,將徐晉裹好的一身衣裳丟到床下,掩好紗帳后喊梅香她們進來收拾。梅香蘭香對此見怪不怪了,進屋后瞅瞅紗帳,梅香收拾地上,蘭香從衣櫃裏取出一套裏衣,拿到外間榻上用湯婆子暖過再送進紗帳。
「我服侍王妃穿?」她忍笑問。
「去你的。」傅容嬌聲斥道。
蘭香偷笑着出了屋,迎面瞧見傅宣走了進來。
「姐姐醒着嗎?」傅宣見兩個丫鬟輕手輕腳的,不由放輕了聲音。
再輕傅容也聽見了,暫且放下中褲塞進被窩,喊妹妹進屋。
蘭香跟着進來,掛起紗帳后又退了出去。
傅宣聰明懂事,到底還小,年後才十三呢,是以對男女之事知之甚少,此時見傅容面色紅潤,眼眸水亮,比塗了脂粉還要明艷嬌媚,小姑娘坐到綉凳上后難得打趣了一句:「姐夫回來了,姐姐就這麼高興啊?」
人逢喜事精神爽,說的就是姐姐現在這樣吧。
「少跟我沒大沒小,是不是要回家了?」猜到妹妹來意,傅容心中很是不舍,剛要握住妹妹的手,突然記起自己這雙手才碰過什麼,傅容臉上一熱,趕緊將手縮回被窩,暗暗罵了徐晉好幾遍。
傅宣確實是來告辭的,她這個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如果不是姐夫出門辦差,姐姐身懷六甲需要陪伴,她不可能來王府住着。她又不是官哥兒,哪有十來歲的小姨子平白無故住在姐夫家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