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這位王妃,吳白起跟她有過幾面之緣了,他也說不清楚原因,總覺得傅容看他的眼神帶着幾分親近,好像她早就認識他,而且將他當成弟弟一樣訓斥,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才敢在傅容當上王妃后依然嬉皮笑臉的。

然而此時,他卻感受不到那種親近了。

吳白起心裏有些失落,不是因為傅容不待見他了,而是因為傅宣的姐姐不待見他了。他也分不太清楚這裏面的區別,只知道被傅容那樣冷冰冰看了一眼,心裏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糟了,現在傅宣的所有家人都不喜歡他了……

能喜歡才怪……

吳白起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看着躲在傅容身後的傅宣,看着她被秋風拂動的水綠裙擺,他低下頭,由衷賠罪道:「王妃,我是來道歉的,秦二哥成親那日,我故意將蛇丟到了六姑娘身上,聽說六姑娘因此嚇病了,我很後悔……」

身後衣衫被攥緊,傅容扭頭,輕聲安撫了妹妹一句,打斷吳白起道:「好,我們知道了,既然吳世子知錯了,那以後請你不要再胡鬧欺負人,也不要再出現在我們姐妹面前。」

吳白起神色複雜地抬起頭,「王妃,六姑娘真肯原諒我了?」

傅容冷哼一聲,瞪着他眼睛道:「不原諒又如何,莫非她不原諒,吳世子就打算繼續這樣跟蹤我們?吳白起我警告你,這是最後一次,往後你離我妹妹遠遠的,再有一次,你祖父也保不住你!」

好歹也當了三年多的王妃,傅容真的動怒,也是很有氣勢的。

攔住吳白起的那兩個侍衛配合地將吳白起推了出去。

傅容牽着妹妹快步走了。

吳白起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她們姐妹轉了個彎,身影被楓樹遮擋,肩膀突然垮了下來。

辛辛苦苦追了一路,連句話都沒說上,他到底圖什麼?

不就是將她欺負哭了嗎,從小到大,被他嚇哭的姑娘還少?

吳白起嗤了聲,轉身往回走。

走了兩步,又低頭看右手。

是,他確實嚇哭過不少人,可傅宣是最不愛哭的,是最好看的,也是唯一一個他碰過那裏的。想到當時溫溫軟軟的觸感,想到那天晚上夢裏的荒唐,吳白起突然又不甘心了。

他想她。

佔了便宜也好,被她的兄長姐夫教訓了也好,好像只要能看到她,那些苦頭都不算什麼了,若非見到她後會生出前所未有的好心情,他何必冒着被她哥哥揍的危險再三湊上去?

只是他為何會有這種感覺呢?

吳白起百思不得其解,去找秦英。秦英是他最好的兄弟,吳白起也只能問他。

秦英新婚燕爾日子過得正滋潤呢,傍晚侍衛換崗后興沖沖想要快點回家抱新婚妻子,不料在半路上被吳白起攔住了。秦英當然不想背負娶了媳婦忘了兄弟的名聲,心裏哭喪着臉表面上笑呵呵地陪吳白起去下館子。

吳白起將自己的委屈跟秦英說了。

他能不委屈嗎?第一次彎下腰去賠罪,還被人威脅了一頓。

好在他也沒有傻到家,瞞下了他摸了傅宣的事。

秦家跟景陽侯府是姻親,傅容嫁給徐晉后,秦英跟傅家二房關係就更好了。傅宣秦英見過幾次,一想到那文文靜靜的小姑娘被吳白起用蛇嚇唬,秦英伸手就狠狠拍了一下吳白起腦袋:「你活膩歪了是不是?吳白起我警告你,你再敢去欺負她,別說正堂,我先不饒你!」

挨了打,吳白起本能地瞪眼睛,只是對上秦英憤怒的面孔,他又泄了氣,耷拉着腦袋道:「我這不是知錯了嗎?二哥你先別急着罵我,你說我怎樣賠罪她才肯原諒我啊?」

秦英哼道:「不用賠罪了,你別再找人家麻煩就行了,兩家井水不犯河水,就當沒認識過。」

吳白起不幹,秦英問他為何非要求得原諒,他又支支吾吾不說。

秦英好歹也是過來人,慢慢回過味兒來了,震驚地打量他:「你,你該不是看上宣宣了吧?」

吳白起怔了下,想也不想就反駁道:「誰看上她了?」

說話時右手又癢了癢,臉也不受控制熱了。

秦英瞧得清清楚楚的,眼看這個只會養蛇捉弄人的少年也情竇初開了,頗有一種吾家有男初長成的欣慰感,也不生氣了,拍拍吳白起肩膀,認真地提點道:「喜歡不喜歡你自己心裏清楚,不過二哥有句話提醒你,喜歡人家你就得對她好,還得早早告訴她你是想娶她當妻子的,別讓人誤會你只是遊戲花叢的紈絝子弟……你別不信,這是四嫂親口提點我的,你看我,沒過多久就把你二嫂定下了。好了,你自己慢慢琢磨吧,我回家了。」

他笑着走了,吳白起目送他離去,對着桌子發起呆來。

他喜歡傅宣?

吳白起搖搖頭,他才不喜歡。

不過娶傅宣回家,好像也不虧……

想到鬧洞房時聽到的那些葷話,想到那晚夢裏傅宣靠在樹上乖乖給他欺負的情形,吳白起突然也有點想娶媳婦了。

只是如何娶啊?

吳白起煩躁地撓撓腦袋。

秦英回家享受溫香暖玉時,徐晉也回了王府。

傅容朝兒子晃了晃手裏的香囊。

瑧哥兒咧着小嘴笑,抱着一個寶藍色綉如意雲紋的香囊顛顛地朝爹爹跑了過去,被徐晉一把抱起來后,他舉着手中香囊給爹爹看:「不怕!」還把自己腰上繫着的小香囊也舉了起來,「不怕!」

徐晉看着面前一大一小同色同綉案的香囊,親親兒子,坐到榻上問傅容:「什麼不怕?」兒子現在只會說幾個字,沒頭沒尾蹦出來,他真聽不懂。

傅容柔聲解釋道:「前兩天宣宣一直做噩夢,今日去永泰寺求平安符,我也求了三道。瑧哥兒不認識,我告訴他說有了平安符就不怕做噩夢了……」

徐晉忍俊不禁,捏捏手裏的香囊,問她:「平安符縫到裏面了?」

傅容笑着點頭。

徐晉便將荷包藏到了懷裏。

晚上親熱后,徐晉突然問傅宣做噩夢的事,他第二次問,傅容怕再撒謊日後徐晉從侍衛那裏知道生她的氣,就簡單解釋了兩句,語氣里對吳白起很是不滿。徐晉本來就看不上吳白起,聽出傅容終於鬆動了,馬上道:「年後我派人留意着,早日給宣宣挑個如意郎君,出嫁了吳白起就不敢再糾纏她了。」

傅容第一次沒有反對,叮囑他一定要挑個好的。

徐晉親親她嘴,「像我這樣好的?」

傅容沒說話,親昵地在他懷裏拱了拱。

第二日傅容又回了娘家,想打聽打聽傅宣好了沒,卻正趕上郎中進門,一打聽是林氏請去的。到了東院,傅容跟母親提了一句,問大房那邊可否有人生病了,喬氏也不清楚,沒一會兒林氏派人過來報喜,韓玉珠有喜了。

母女幾個連忙過去賀喜。

韓玉珠去年九月嫁得傅宥,成親一年有孕,在新婦裏面也算是有些晚的了,是以診出喜脈,韓玉珠又羞又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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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天香 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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