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傅宓在傅容身邊落座,低着腦袋坐了會兒,回了傅容幾句關心詢問后,目光不經意般瞥向斜對面的男人。發現男人臉上果然沒有那麼冷了,傅宓鬆了口氣,待男人一雙鳳眼朝她看過來,傅宓不受控制地心跳加快,鼓足勇氣與徐晉對視一眼,才羞澀垂下眼帘。

其實傅宓跟外男相處不多,平時並沒機會做這些勾人的動作,但眼看着幾個堂姐妹接連出嫁,傅宓自己悶在屋裏時,就忍不住幻想有朝一日她也會遇到一個高貴俊朗的男人,幻想的次數多了,再加上有些動作是女人的本能,這會兒做出來就很好看了。

傅宓心砰砰跳,過了會兒,又看了過去。

徐晉猛地放下筷子,一句解釋都沒有,厲聲吩咐梅香:「送五姑娘回府,你也過去一趟,告訴三夫人,讓她好好教導五姑娘女德,免得日後出門丟了皇后的臉面。」

傅宓原本羞紅的臉,唰的白了!

梅香心裏樂開了花,臉上沒敢表現出來,奉旨去扶渾身發抖的傅宓,「五姑娘,隨奴婢走吧?」

傅宓獃獃地被她扶着站了起來,踉蹌幾步后,不甘心地回頭,淚如雨下:「皇上為何這樣對我?」她什麼都沒做,他為何動不動就朝她發脾氣?

徐晉冷冷看她,「讓你與朕同桌,是皇后給你體面,你卻頻頻偷窺朕,居心何在?」

心思被看穿,傅宓本能地看向傅容,希望她能幫她說說話,哪怕只是給她一個台階下……

傅容看都沒看她,彷彿屋裏並沒有傅宓這個人,討好地給徐晉舀了一勺蝦仁豆腐,柔聲細語說瞎話,「皇上嘗嘗,這個是我今晚親手下廚做的。」

徐晉很給面子地張開嘴。

傅容笑着將勺子遞過去,餘光里見傅宓還沒走,傅容扭頭看她,目光平靜。

沒有嘲諷,沒有幸災樂禍,卻比那些更刺人。

直到此刻,傅宓才明白,原來她這位堂姐,什麼都知道。

她很想問問傅容為何要這樣戲弄自己,梅香卻沒給她機會,使勁兒將人拉了出去。

這個五姑娘,要腦子沒腦子,要眼色沒眼色,就憑一張稍微好看的臉,就敢跟皇后搶男人?

等着吧,這事傳出去,看哪個好人家的公子還肯要她!

臨近夏日,天越來越長,因此梅香送傅宓出宮時,景陽侯府眾人都還沒有睡。

宮裏忽然來人,三房人都驚動了。

梅香也故意等人都到齊了,才平靜地對三夫人道:「三夫人,皇上口諭,請三夫人重新教導五姑娘女德,免得日後出門丟了娘娘的臉面。」

三夫人如遭雷擊,目光投向女兒。

傅宓額頭纏着紗布,垂着眼帘站在那兒,面無表情,像是不知道屋裏眾人都在看她,又彷彿自己沒有被人當眾扇了一巴掌,就那樣盯着地面,不是失魂落魄,而是死氣沉沉,看得喬氏心裏直冒寒氣。

犯了錯,不怕姑娘哭不怕姑娘鬧,因為只要她還知羞恥,訓斥幾句都有可能改邪歸正,最怕的就是傅宓這種,分明是油鹽不進了,而她在宮裏到底做了什麼才會惹皇上動怒?

一片死寂中,梅香轉向傅宓,毫不留情地道:「五姑娘,剛剛那是皇上的口諭,現在容奴婢跟姑娘說句心裏話。咱們景陽侯府的姑娘個個都是好的,從來沒有當妹妹的因為姐夫好就想湊過去……娘娘宅心仁厚不跟五姑娘計較,也請五姑娘記住這次教訓,日後莫在犯錯了。」

言罷朝傅品言夫妻告辭,同其他宮人一道回去了。

短暫的沉默后,三房人也默契地散了,各回各家。

正房。

林氏同傅品川感慨:「阿宓那孩子,怎麼變成這樣了?」早上看到傅宓打扮得那麼漂亮,她心裏就有種不好的預感,沒想真的出了事。

傅品川躺在床上,又頭疼又自責。

親弟弟去得早,就留了傅宓一個獨苗,他當伯父的卻沒能管教好她,如今得罪了皇上皇后,皇后侄女的脾氣他倒放心,知道那是個心胸寬的,今日罰了一次就不會再追着給她三嬸難堪,可皇上那邊怎麼想的?

讓他教訓傅宓,傅品川心中不忍,不加懲罰,既對另一個侄女不公,又會惹皇上不喜。

見他眉頭緊鎖,林氏明白他的難處,在床邊坐下,溫柔地幫他揉額頭,「侯爺別愁,三弟妹心裏肯定有計較的,明早咱們看她怎麼說吧。」

東院。

喬氏很是解氣,坐在鏡子前一邊用玉梳通發一邊跟丈夫念叨:「你沒瞧見她早上打扮的勾人樣,當時我就看出她心懷不軌了,趁濃濃睡着時去見皇上……她真有臉,皇上逐客時她就該乖乖出宮,那會兒走了咱們還可以當她鬼迷心竅不懂事,結果濃濃留她用飯,她竟然厚着臉皮答應了,還當著濃濃的面暗送秋波,真是……活該!」

傅品言靠在床頭聽她抱怨,笑道:「這點小事也值得你生氣,她去宮裏鬧了一出,濃濃一點虧都沒吃,還趁此機會又證明皇上對濃濃好了,咱們該替濃濃高興。彆氣了,你平時不是總說生氣容易老嗎?」

喬氏瞪他一眼:「再老我也比你年輕兩歲。」

傅品言柔情脈脈地看着她,等她過來,摟到懷裏親,「是啊,你年輕,快讓為夫好好疼疼我的小媳婦……」

喬氏被這話臊得臉通紅,放下帳子陪她的老男人鬧去了。

西院。

三夫人看着跪在丈夫牌位前的女兒,第三次怒聲質問:「你在宮裏到底都做了什麼!」

傅宓嘴唇抿得緊緊的。

三夫人氣極,女兒嘴裏套不出話,命人將彩鳶帶來,逼她說。

彩鳶明白這次的事沒法隱瞞,一五一十都招了出來。

其實傅宓也沒有做太過分的,但她那些舉動確實能證明她對皇上對姐夫動了勾引的心思,這對於出閣前知書達理出嫁后安安分分為丈夫守寡的三夫人而言,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桌子上擺着傅三爺生前最愛的鞭子,震怒衝動之下,三夫人抓起鞭子,狠狠朝傅宓背上抽了一下,哭着罵她:「誰教你勾引自己的姐夫的!你說,誰教你不學好的!」

鞭子甩到身上,傅宓本能地瑟縮。背上火辣辣的疼,她心底也跟着冒出了一股邪火,仰頭回視她的母親:「沒人教我,我就是不甘心!我跟她們都是侯府的姑娘,為何她們一個個都嫁的那麼好,我卻無人問津,來提親的也都是些破落戶!我不甘心,你們都看不上我,我就自己找!」

「那你找到了嗎!」她理直氣壯執迷不悟,三夫人沒忍住,揮手扇了過去。

啪的一聲響,比鞭子打在身上還刺耳。

傅宓隨着母親的力道不受控制歪過腦袋,目光落在了那邊的椅子上,她死死地盯着那裏,目光漸漸從憤恨不甘變成了平靜,轉過頭,不生氣也不哭鬧,一副隨你處置的樣子。

看着女兒白皙臉龐上的手指印,看着她額頭的傷,三夫人忽的淚如雨下,跪下去將傅宓抱到懷裏哭,「阿宓,娘不是故意的,娘只是……阿宓聽娘的,娘一定會給你找個好人家,你別再闖禍行了嗎?」

傅宓諷刺地笑,「什麼叫好人家?舉人,還是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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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天香 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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