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抓娃娃的用途
溫槿跟甘甜薇聯繫了,甘甜薇果然在昭陽,溫槿一點鋪墊沒做,直接問蛋糕和花是不是甘甜薇送的,甘甜薇也挺有意思,不直接回答,而是拖着腔,懶聲道:“那你來,我當面告訴你是不是。”
溫槿開心地約好了見面時間和地點。
掛了電話,陸連川道:“你竟然直接問出口嗎?”
“不然呢?”溫槿說,“又沒什麼,我打電話問她就是為了問這個。”
“你還有她號碼?”
“嗯,我倆換過聯繫方式。她說如果她在國內,電話一定是能打通的。”
陸連川道:“我現在覺得……溫槿,你就像一個……”
“什麼?”
陸連川搖頭:“形容不出來,但我覺得,你的長相和你說話的語氣,真的很容易迷惑人。”
溫槿就問:“你是覺得上當受騙了還是?”
陸連川連忙否認:“不不,不是這個意思……就,還挺好的……”
溫槿,不管是她的名字,還是她的長相,包括有時候她說話的語氣神態,都給人一種,這姑娘非常溫婉的感覺。
但實際上,溫槿是個行動派。
不管是她提議結婚,還是她工作時的風格,只要她認準的,有把握的,很快就能付諸實踐。
很多人是想得多但不去做或不敢做,但對於溫槿而言,做比想更加容易。
陸連川分析研究了她的性格和行事作風后,猜想,溫槿這人可能是因為不是很在意細枝末節、在意人情世故,所以她做事化繁為簡,能夠說做就做,直線達到目的。
就跟打電話問甘甜薇蛋糕鮮花的事一樣,常人在電話接通后,起碼會先問,你在不在國內,這幾天忙嗎?
但溫槿,卻直接問出核心問題。
當然,也不是說,溫槿這人是因為耿直單純,不通人情世故才如此。
溫槿其實是個……非常世俗,非常正常的人。
陸連川吃過虧,所以他知道,溫槿並非天性耿直,不懂人情世故,而是溫槿活的太順風順水,加上她自己實力也夠,說話做事也就硬氣,可以不用考慮人情世故,可以不用費心經營什麼,妥協什麼,她完全能夠隨心所欲做事。這樣,久而久之形成習慣后,她做起事來,比尋常人果斷果決得多。
她絕對不是白的,也不是傻的,更不是甜的。
她是個狠角,天之驕子,幸運值max的姑娘。
自然,外婆也看出來了,且比陸連川看得更透。
下山時,外婆嘆着氣,拍了拍陸連川腦袋。
陸連川不明白外婆的心思:“怎麼了?”
外婆說:“人啊,得相處之後,才能知道是個什麼芯兒的。就比如你跟小槿,你倆表面上看着是一樣的,其實啊,你倆是相反的。”
陸連川道:“嗯,怎麼個相反法?”
溫槿提着輪椅在前頭走着,豎著耳朵聽。
外婆道:“以前以為你倆是一樣的性子,我還替你倆着急,現在看,你倆性子是互補的,我就不替你倆操心了。”
陸連川這種,被人咬得死死的,根本沒什麼機會翻騰了。
陸連川說:“您才知道?我倆當然絕配。”
溫槿回頭白了他一眼。
陸連川恰巧看見了,瞪大了眼:“我這麼說,你不同意?你有意見?你覺得咱倆不是絕配?那你跟誰絕配?我大哥?”
溫槿:“你好意思提大哥?你也不怕大哥追出來打你。”
外婆照着陸連川腦袋又是一拍:“不會說話就閉上嘴,小心等會兒咬到舌頭!”
陸連川現在有底氣了,也不怕了,哈哈笑着,追問溫槿:“那你說,我跟我哥,你覺得誰配你更搭?”
溫槿說:“我根本不想比較,我是跌到了你這個坑裏,這是沒辦法的事,說實在話,十年前我看上你時,心裏其實挺納悶的,要說優秀特質,包括性格,那也應該是大哥更能讓人心動,但我可能是中蠱了,誰知道怎麼回事,審美就是跟別人不一樣,就相中你了……沒辦法。所以你現在這麼傻,我就是再嫌棄你也無可奈何,有句話說得好,嫌棄時,默念一句話,老公都是自己選的,自己樂意的,比不過別人也沒辦法,自己挑的,風險自己擔……”
陸連川:“……咳,注意點,長輩在長輩在。”
外婆:“小槿說得很有道理,問這種問題的才是笨蛋,你看看你是不是!”
陸連川:“……”無話可說,無言以對。
“連川,你比大哥可悶多了。”溫槿忽然說道,“我印象里,你在家穿襯衣都只解開一個扣子。大哥當年在學校,可是穿着工字背心各個寢室轉悠着幫忙……陸連川,你是不是害羞,不敢露胳膊露腿?”
陸連川聽她這個語氣,似乎有些熟悉。
他想:“這該不會是調戲我吧?又來?這傻妞,有些話,能當著長輩說嗎?”
然而,陸連川不知道的是,溫槿這人,真的有些邪,她是那種乖邪,大多數時候,陸連川以為的公開場合無心調戲,其實都是溫槿有意的。
她就想看看,陸連川在語言的撩撥下,會有什麼反應。
溫槿她有個小癖好,特別喜歡話裏有話的,去調戲漂亮男孩兒。
也不叫調戲,應該叫……言語試探。
當然,年輕時,因‘優等生’束縛,加之她跳級快,身邊很少有她感興趣也了解的男生,所以她的這種癖好一直沒能有機會實踐。憋了這麼久,終於把陸連川捏在手裏了,溫槿開始慢慢觀察調戲他,意外發現,陸連川竟然很好上手,看起來像個不解風情的冰,其實很容易化掉,完全沒什麼經驗。
久而久之,她就會在不同場合,隨口撩一句,看下他的反應。
這行為,就像大熱天喝冰可樂一樣,爽極了。
外婆道:“川兒是有點悶,規規矩矩的,我記得小時候,穿鞋一定要穿白襪子,大夏天也不脫……”
陸連川:“……咳,親姥姥,你快別說了。”
溫槿眼神賊亮,掃向他的鞋。
陸連川其實很想問溫槿一句:“你是不是想看我脫衣服?想看我脫到哪種程度,我滿足你。”
可外婆還在,陸連川想了半晌,還是老老實實認了錯,終結了這一話題:“行了,這次算我錯,我不應該提這茬,別比較了……我現在不吃醋,我特別理智。”
兩個人把外婆送回家,溫槿說:“不是很想回家……”
陸連川問她:“你跟甘記者約了見面嗎?”
“下周。”溫槿說,“我說好了請她吃飯。”
“她家是哪的?”
“西邊的。”溫槿按着手機,說道,“這次回昭陽,說是來領個什麼記者獎。準備在國內待一陣再走……連川,我們去這兒玩吧?”
“哪裏?”
“這裏。”溫槿給他看地圖,“電影院,有老片重映,我們看電影去?”
陸連川說好。
又過了一會兒,陸連川清了清嗓子,問溫槿:“就是……有個問題,也不是吃醋,但我想問問你,做個了解。”
“嗯,你說。”
“我跟我哥,你覺得,大多數人……不看外貌長相的話,會更喜歡誰?”
溫槿直截了當:“大哥,不看長相,那就沒得比,看長相的話,你勝算大。”
陸連川:“……啊?”
溫槿:“嗯?”
難道我說錯了嗎?
陸連川說:“我哥……長得比我帥吧?”
溫槿愣了一愣,震驚道:“連川,你認真的?”
“我……就是認真問的啊。”陸連川說,“我哥那樣的,才叫帥吧?要是考慮外貌長相,肯定我哥帥的……所以我才問你,不看外貌條件,我倆只比較性格的話,誰會更受歡迎……我是覺得,我哥那性格,有點太隨意了,你不覺得嗎?什麼都幫等於沒幫,對誰都好,等於不好。我這種性格,會有安全感吧?雖然悶,這我承認……”
溫槿驚呆了:“你對自己……對大眾的評判標準,是不是有什麼誤解?毫無疑問是你好看。”
“我爸說我長得太脆。”
“……哪個脆?”
“就……嘎嘣脆的那個脆,說我不能仔細看,摔地上就碎了那種。”
溫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都什麼評價啊!”
“我覺得我爸說得挺對的。”陸連川帶着點落寞,小聲說道,“從小到大,沒幾個誇我的,都誇我哥,我跟你說說那些詞,你品品。他們誇我哥,長得俊,長得精神,長得……反正就是,沒一個誇我的。”
溫槿聽出意思了。
“連川,我懂你繞了一圈問的是什麼了。”她指着自己,說道,“你信任我的審美嗎?”
“你要沒跟我結婚,我可能還信你。”陸連川笑道,“你結婚了,這審美就不作數了,你肯定會說我比大哥長得帥。”
“……我跟你結婚就是對你從外貌到內涵,從長相到性格,從頭髮絲到神經系統最大的肯定。”溫槿說,“大哥跟你……真要說的話,各有千秋好了。大哥那種,找個近似的,就是劉皓那種類型的,你懂我意思嗎?你的話,你小時候看過那個電視劇嗎?叫什麼《醫者仁心》,是個軍旅醫療劇,就講軍醫的,火遍大江南北……”
陸連川點頭:“聽說過。”
“我從小到大就完整看過那一部電視劇,裏面的男主演,那個演員,是我們雲州的,軍藝出身,當時大家不是叫他新紀元第一個雲州美人嗎?”
陸連川露出一個很詭異的笑:“……哈?這麼羞恥?”
“你長得像他,我是說感覺……”溫槿正經嚴肅道,“你穿白大褂也好,穿軍裝也好,內核是不變的,就是君子端方如玉,不過你還要再冷一點,你是端方如冰塊……你覺得你那一排的追求者,都是沖你性格來的嗎?”
“我性格……挺好的。”陸連川道,“我從小被人誇最多的就是性格好,我老師,我同學,都說我性格好。”
溫槿不愧是親媳婦,直言不諱道:“說實話,你性格很無趣。”
這話太直接,陸連川差點斷氣,他緊張到不行,手摳着扣子。
溫槿又說:“我是說你的外在性格,容易給人錯覺,特別無聊無趣,不好說話,臉也冷,但真聊起來,還是挺有意思的……反正我覺得有意思。”
陸連川:“真的?”
溫槿說:“我知道你問題在哪了。”
她轉過身,指着陸連川:“你在家裏行二,很容易受忽視。沒人誇,你就以為自己不好。有人誇,你就會放大被誇的那一面。但實際上,你應該這麼分析。沒人誇你長相,就是因為,你長相不用再被人恭維,一般男孩子也沒人特地去誇長相吧?為什麼總有人當著你面誇大哥長得帥,你要懂大家的這個心理,因為大哥長相不如你,所以要強調一下他帥。我太理解這種了,我父族妹長得漂亮,成績不行,我跟她相反,我成績一直特好,長得不如她漂亮,你以為大家是誇她好看,誇我成績好嗎?不是的,他們會誇我那個妹妹,說她也努力了,成績進步很快,然後誇我,小槿特耐看,越來越漂亮了……你懂他們這種心理了吧?”
陸連川:“誒?優等生就是不一樣……”
“所以我覺得,連川你對你自己,不是很自信。”溫槿說,“早知道小時候我來跟你做鄰居了,要我,我就天天誇你。你知道他們為什麼誇你性格好嗎?因為你性格是會給人驚喜的……我剛認識你的時候,我以為你特別不好相處,都不敢跟你說話,而且你總是一副不耐煩的表情,可後來,大哥跟我講你的事,給我的感覺就是……竟然這麼溫柔嗎?挺驚喜的。我想你周圍的人也都是這樣,原本抱着你是個不好接觸不好說話的人來跟你交流的,交流下來卻發現你這個人特別好說話,笑起來跟不笑是兩個人一樣……那大家肯定會死命誇你性格好,這就是反差帶來的結果。”
陸連川忍不住鼓掌:“溫小槿,你的腦子跟別人就是不一樣!”
溫槿說:“我很早就發現這個問題了……在弗沙的時候,我總感覺你活在大哥的陰影下,不過可能是你倆關係不錯,所以你只是有點不自信,但沒有很嫉妒或是什麼極端情緒……”
陸連川滿頭汗,結結巴巴道:“……是嗎?”
“你自己都沒發現吧?就跟今天提起大哥一樣,你一定是要讓我來說,你跟大哥誰受歡迎,其實就是不自信,為什麼要比呢?你自己都知道沒意義,可你還是想要比,想知道我會怎麼說。但如果我說你比大哥好,你心裏也不一定會相信。我說大哥比你好,你會不舒服,但其實這是你心裏給自己的答案……”
陸連川被溫槿揭穿后,一度有些懷疑人生。
她不說,他自己隱約知道一些,卻無法看個分明。
原來問題出在這裏……
“你說你不吃醋了,但你還是沒走出來。”溫槿說,“我現在有點理解你的心情了。你家裏人,你爸媽,你外婆,對你的教育有問題,他們是不是說過很多次,我跟大哥更搭一些?”
陸連川苦笑了一下,閉眼嘆息。
“陸連川,你得信我說的話。”溫槿像個人生導師一樣,說道,“還是這個道理,我再跟你講一次,我希望你聽到心裏去。我,溫槿,我對自己認識就很到位,我完全承認自己就是比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優秀,我只活出自己,就能比絕大多數人都拔尖,他們學都學不來……像我這種人,能讓我心動,讓我念念不忘記這麼久,還費盡心思願意委屈自己用結婚來圈住的人,你覺得會很差勁嗎?完全不會,你就是很優秀,會發光,我知道大哥也很好,但我既然相中了你,你肯定不比大哥差。所以你完全沒必要妄自菲薄,要在大哥的籠罩下,委屈自己。我現在真的很想去跟你爸媽你外婆談談……搞什麼嘛,你現在有這種不自信的想法,大概率就是缺少他們的關注和讚美……所以說,二胎不能輕易生……”
陸連川笑道:“我爸媽要當初不生二胎,哪還有我,你跟誰結婚去?”
“你懂我意思就好。”溫槿道,“我之前一直有這種感覺,今天算是把話說開了。陸連川,你拿出點自信來,你結婚對象是誰你知道嗎?是我啊。”
溫槿一攤手,非常平靜且自然地說:“獨一無二,輕輕鬆鬆就能很優秀的溫槿,我。”
陸連川笑趴在座椅上,一雙桃花笑眼中含着光。
“咱們心裏知道就好了,我平常不會這麼說。”溫槿道,“謙虛是美德,但謙虛不是不自信。不自信是會出心理問題的,還會影響到婚姻狀態。今天我們發現問題,就要解決問題,我要真情實意地說出這句話,陸連川,正確認識你自己,你比你想像中的,要優秀好幾倍。”
“好,我知道了。”陸連川笑着點頭,“謝謝了,溫老師。”
“還要問,你和大哥,誰更受歡迎的話了嗎?”
“不會了。”陸連川溫柔笑道,“沒必要再比了,我是我,他是他,我老婆說了,在她眼裏,我是最好的,這就足夠了,我只需要知道這個答案就好。”
他這話說的不敷衍,聽得出,他聽進去了。
溫槿挺開心的,一腳油門,比了個勝利的姿勢,說道:“走吧,約會去。”
到了地方,陸連川先買了兩杯可樂,兩個人並肩站着的,咬着吸管,抬頭看今天上映的電影。
陸連川指着一部,說道:“網上說那個片子是講海軍陸戰隊的。”
“不看。”溫槿道,“換一個。”
“愛情電影?剛剛你說哪個經典重映了?”
“警匪片。”溫槿眨巴眨巴眼,指着一個半小時后才放映的電影,說,“裏面有我特別喜歡的演員。”
“男演員?”陸連川掃了一眼主演,是二十年前特別火的一位男神級別的演員。
溫槿害羞搖頭,咬着吸管,輕聲說道:“不是……是裏面那個演反派的女演員……我記得裏面有個情節,是她叼着煙,穿着黑馬靴,從大腿根處拿出槍掃射一片,還打死了她喜歡的人……離場時,她從死掉的男配手裏拿出他要送給妻子的紅玫瑰,別在她自己頭髮上,還跪下來,吐了一口煙,親了男配一下……她喜歡男配的,因為男配很帥,你知道吧,風華絕代那種,拿的劇本也是領飯盒賺大家眼淚的。我記得當時好多人罵這個女演員,可我罵不出來……我覺得她特別美,愛的也特別美。”
陸連川:“……你喜歡這樣的??”
溫槿:“……嗯,就很喜歡。”
“喜歡這種女孩子?”
“嗯……”溫槿說,“我其實……有個夢想,想特別浪漫地欺負漂亮男孩子……”
陸連川笑了:“看不出啊,溫小槿,你還是這樣的女孩子,你這個想法有點危險啊……”
溫槿實話實說:“我覺得,是你比較危險才對……你要提防着我,我還挺想欺負你的。”
陸連川:“就你?”
他買了兩張票,跟溫槿在等候區聊天。
等候區放着抓娃娃機,陸連川看到娃娃機里的玩偶,條件反射地就想起了家裏那一堆象徵著每一個激情之夜的玩偶。
他笑了笑,說道:“我去抓個娃娃預備着。”
這話說的,只有夫妻倆能明白。
溫槿點頭:“那你去。”
溫槿付完錢,背着手站在旁邊觀察。
陸連川彎着腰,聚精會神地移動着爪夾,似乎想抓下面那個穿馬甲的小狗。
然而一拍下去,夾子還沒落下,溫槿就嘖了一聲,已經知道了結果。
果然,夾子在狗耳朵上輕柔摸了一把,抓了個空。
陸連川說:“是不是夾子被調整鬆緊了?”
溫槿道:“這個力度可以夾出娃娃的,你要那個狗嗎?你起開,換我來。”
她說:“你要找好着力點,剛剛那一下,最好抓的角度是在後面,而且你要先把他左邊的那個兔子給抓出去,然後再清走腳邊的那隻海豹,只有你抓他腦袋就可以,這個大小弧度,夾子完全可以用上力。”
陸連川問:“你需要多少次?”
“看你要什麼了。”溫槿說,“只要那個狗的話,三次我就能抓住。”
陸連川說:“我想預定你未來七晚的,你能七下抓七個嗎?”
溫槿扶着腰笑:“你討厭不討厭,你這麼說,我好意思一下一個,真的預定七天給你?討厭。”
陸連川說:“我給你買十次的,你抓,我看你能抓幾個。”
他一次性買了十次。
溫槿開始了。
陸連川退後兩步,跟站崗一樣,站在旁邊,微微歪着頭看着溫槿。
她工作時,應該就是這樣的表情吧,專註又有魅力。
她對於角度和時間的控制簡直妙極,拍下按鈕時,莫名地給人一種,她是在點火發送火箭的感覺,威風瀟洒,十分有魄力。
兔子被夾了上來。
陸連川忍不住拍手:“哇,好棒!”
溫槿微微一笑,目不轉睛,接着夾第二個。
接下來的十次,溫槿就像在玩策略遊戲,掃一眼,就把一整箱娃娃的步驟分好了,所有娃娃都被她標記上了序號。
溫槿夾起第五個的時候,問陸連川:“我要是把這一箱的娃娃都夾走……會不會很過分?”
陸連川說:“不過分,我求之不得,你別忘了娃娃代表什麼。”
溫槿嘴角一揚,再次拍下按鈕,笑道:“等會兒跟你說我在想什麼,你續費吧,我數了,二十三個,夠一個月的,我要把它們都掃蕩回家。”
陸連川積極掏錢,開開心心抱着娃娃,在旁邊觀戰。
過了一會兒,陸連川回過味來:“溫槿,你不會是在想什麼不該想的吧?你這麼積極……讓我有點慌。”
溫槿眯眼笑道:“誰夾的,誰說的算。你記住,我今天要買你二十三晚使用權。”
陸連川:“你這樣就不好了……”
“願賭服輸,反對無效。”
陸連川:“不不不……你要是正常情況下這麼說,我根本不會這麼慌。但你剛剛才說過,你喜歡欺負男孩子,你現在這麼積極的要預定一個月的……我有充分的理由慌一慌。”
溫槿輕輕一笑,把第七個也扔給他:“慌什麼,我能做什麼?我又不打人……”
“打人我真的不怕……我就怕你耍我。”
頓了幾秒,陸連川自己添了句:“你懂我意思吧,耍,字面意義上的,玩的近義詞的那個耍,我就怕這個。”
溫槿是名副其實的遊戲王,物理學得好,玩遊戲都厲害。
她就沒有抓空過,兩個人看完電影后,抱着一堆娃娃回了家,到家后,溫槿把那隻狗塞給陸連川,說道:“這是今晚的,洗澡去。”
陸連川玩笑道:“你過分了啊,錢是我出的,最後還要來玩我。”
溫槿嘆氣:“聽起來蠻慘的。”
“可不嗎?”
陸連川知道,溫槿說的玩,只是換換胃口,增加一點小情趣而已。
不過,兩個人今天的狀態都莫名好,不知不覺就消磨到了凌晨。
第二天清早,他倆帶着化不開的睡意,和濃重的鼻音蔫巴巴上班去了。
但說來奇怪,早上疲憊,但到了晚上回家,兩個人又是精神百倍,摩拳擦掌要在床上battle。
這種亢奮的狀態一直持續到溫槿請甘甜薇吃飯。
甘甜薇回國領了個貢獻獎,春風滿面和溫槿在飯店見了面。
“狀態看起來不錯。”甘甜薇說,“比在弗沙時滋潤多了。你家暹羅呢?”
“不要這麼講……”溫槿笑,“他不是很喜歡我這麼叫他。”
“我給你帶了件禮物。”甘甜薇不知從哪摸出一張卡片遞給溫槿,“錢付過了,你什麼時候有空,就可以去領了。”
卡片上的抬頭寫着:貓咪之家。
“……這是?”
“我挑了個貓。”甘甜薇道,“我記得你說過,你挺想養的,恰巧我住的地方,對面就是寵物店,閑着沒事我就去店裏看了,看中一個很合眼緣的,就那一隻了,你明天去看看,名字什麼的都還沒定。”
“這真是……謝謝!”溫槿仔細收好了卡片,“你回來一次,我還沒送你禮物,你就先送我……還送這麼好的禮物,實在是不好意思。”
“沒事,別跟我見外。”
“那你……什麼時候再去?”
“不清楚。”甘甜薇道,“我三爸心臟出了點問題,需要動手術,我打算待在昭陽等他做完手術養好身體了再走……”
溫槿抬頭,好奇道:“三爸?”
“我們家大家庭。”甘甜薇道,“我親爸很早就沒了,我媽又結了次婚,我二爸,結果沒幾年,我媽也生病了,癌症,沒了,我二爸還年輕,就又找了個,我小媽,後來二爸出意外,我小媽帶着我跟我三爸結婚了。我小媽沒孩子,三爸這邊好幾個哥哥姐姐……”
溫槿說:“你們家人,人都真好……”
她只是聽過,甘甜薇家很有背景,但沒想過,甘甜薇的身世這麼複雜。
甘甜薇喝了口酒,笑道:“溫槿,你的反應,是這麼多年來,我最喜歡的。”
“嗯?其他的都怎麼說?”
“……會反問一句,真的嗎?”甘甜薇隨手挽起頭髮,又給自己倒滿酒,道,“聽起來,比劇本都劇本。但就是你說的,雖然講起來挺不幸的,但我家人都是特別好的人,我二爸也是,我能這麼野,是我二爸教的好,他跟我說,女孩子要活的野一點,活自己就好,不要聽那些庸人講條條框框束縛你自己。他是個野生動物攝影師,帶着我跑遍世界,我小媽是個混血,我二爸從亞格拉紅燈區里救出來的,被那群人渣拋棄不要的,後來二爸病了,放心不下我倆,寫信讓我三爸來,我三爸是他朋友,特別義氣,本來已經在國外紮根了,接到信,立刻舉家遷回國,後來照顧小媽照顧出感情了,就跟我小媽登記了。別人都說我小媽有心機,圖我三爸錢……其實我小媽比你都單純,她就是誰對她好,她就喜歡誰。我三爸也是,對我好到沒話說……”
“我喜歡你家。”溫槿說道。
“我跟別人講,他們都覺得這種家庭有問題。”甘甜薇道,“但我想說,我的性格我的追求,真的不是我家庭造成的,我覺得自己非常好,我家也非常好,我哥哥姐姐也都特別優秀。溫槿,你應該能理解我這種特別膨脹的自豪感,我是真的為我家感到驕傲。”
“其實來跟你見面前……”溫槿說,“我還想提一下關於劉皓,關於陸林峰的事……”
“你可以提的。”甘甜薇說,“我大大方方承認。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對陸林峰是什麼感情……但毫無疑問,我愛他這樣的男人。”
“還有我一直想問……”溫槿說,“我在一篇報道上看過你的故事,你的男友,是果特里那個和平大使嗎?”
六年前,被武裝分子公開處決的和平大使,一個英俊帥氣,被人稱為米迦爾的優秀青年。
“是。”甘甜微道,“你看……我總是會被英雄吸引。”
這是個悲傷的故事。
“陸林峰跟他一樣……”甘甜薇說,“一樣的樂於助人,連笑起來的樣子都像,他們那樣的人,大抵都是那副笑容吧,像暖光一樣。他屍體……視頻傳上網時,我眼睜睜看着他們燒了他的屍體……溫槿,陸林峰好歹還能讓我的花有處可送。”
溫槿默默嘆息一聲。
甘甜薇道:“見過他們,其他的那些表白示好,就索然無味了……不是說他們不優秀,我知道在弗沙時,全營的人都想撮合我跟劉皓,但,溫槿,他身上沒有那種光芒,我承認他也很好,只是……”
只是,我心中已有暖陽,不再需要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