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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市裡人依然不少。
曹榜一手拎着黑色帆布包,一手搭在同伴肩上,有說有笑,神色自然。
清瘦女孩繞了路,從另一方向朝曹榜迎面走來,邊走路邊打電話,神色焦灼,匆匆趕路的樣子。
江承攬着溫簡,黑眸凌厲看向慢慢靠近的兩個人,不動聲色地朝兩人走去。
“前面是個三岔路口,旁邊有個窄巷,人流量最大,但相對的也最容易脫身,我估計他們會選擇在那裏交易。”四下看了眼,江承在溫簡耳邊低聲說,“他們要撞上的時候你想辦法製造一點混亂,注意別讓他們看到你。”
溫簡微微點頭,“嗯”了聲。
“保護好自己。”低低叮囑了一句,江承放開了溫簡,閃身進了人群。
溫簡也跟着背轉過身,四下看了看,看到三岔路口旁服裝攤前靠馬路向的穿衣鏡時目光微頓,而後神色自若地走了上去。
老闆娘正在玩手機,看到有人來,笑着迎了上來:“美女,是要買外套還是其他的?衣服隨便試,不用客氣。”
溫簡微笑:“好的,我先看看。”
目光落在一邊掛着的寬鬆連帽棉衣外套上,溫簡取了下來,套上,走到穿衣鏡前,對着鏡子擺弄着,眼睛卻是不着痕迹地看向鏡子裏的人群。
鏡子正面對着馬路,將路過的行人一舉一動全收進了鏡子裏。
曹榜和清瘦女孩由遠而近地進入鏡子。
溫簡擺弄着帽檐,眼睛動也不動地看着兩人一步步靠近,腳尖悄然移向地攤外延的杆子,心裏正計算着時間,老闆娘在這時笑着走了上來:“這是我們剛進的外套,是今年的新款,韓版造型,穿在你身上特別洋氣。”
老闆娘是個胖乎乎的年輕女孩,人往鏡子前那麼一站,身體瞬間把鏡子擋住了泰半,連同曹榜和清瘦女孩也一同擋了去。
溫簡心裏一下抽緊,面上依然微笑着道:“好的,我再對比看看,謝謝哈。”
說話間手悄悄扯了下最近掛着的衣服,衣服落地。
“對不起對不起。”溫簡很是不好意思地道歉,蹲下身去撿衣服,藉著撿衣服的空檔看向鏡子,曹榜和清瘦女孩剛好“很不小心”地撞到了一起,兩個包同時落地,幾乎同一瞬間,溫簡將地上衣服用力一甩,勾到了路過的路人腳,路人身體瞬間失衡撞向穿衣鏡和蹲在地上的溫簡,鏡子跟着被撞倒了下去。
它就被放在地攤入口靠近馬路的位置,一米多高的鏡子突然摔向人群,人群一下尖叫往旁邊避開,撞上曹榜和清瘦女孩。
兩人注意力同時轉向撞過來的人,一隻手迅速替換掉曹榜掉下的包,很快消失在人群中,全程快得沒人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曹榜和清瘦女孩擔心這邊的混亂引起巡警注意,在撞過來的路人的連聲道歉里推開了他,各自撿起包,趁亂鑽出了人群。
從鏡子裏目睹一切的溫簡暗吁了口氣,人還蹲在地上,看似神色痛苦地揉着被路人撞到的腦袋。
路人很是歉然地朝溫簡看了眼。
老闆娘也非常不好意思,擔心溫簡被砸到,連聲道歉。
“沒關係啦。是我自己沒注意。”溫簡沒怎麼在意地笑笑,站起身,拉了拉身上的大衣,“就這件吧,多少錢?”
老闆娘報了個數,眼角餘光瞥見撞倒鏡子的路人趁她不注意想開溜,急急過去要拉他:“等等,鏡子錢還沒給呢。”
路人不幹:“要不是你把鏡子擺馬路邊我能撞到嗎,憑什麼要我賠錢?”
溫簡看向老闆娘:“鏡子錢我給吧,您看看一共多少錢。”
老闆娘越發不好意思:“怎麼能讓你出這筆錢……”
但不好意思歸不好意思,想着總要有人墊付這筆損失,最終連同鏡子錢一起算給了溫簡。
溫簡看着像是愛極了身上的大衣,衣服也沒脫下來,就這麼穿着它走了。
穿過旁邊的窄巷時,一隻手突然從暗處伸出,拽住了她手臂。
溫簡下意識抬手格擋,中途被握住攔下,江承壓低了的嗓音也跟着在耳邊響起:“是我。”
肩膀也隨之被輕扣住,溫簡被江承擁着帶進了黑暗中。
溫簡壓低了聲音:“怎麼樣?”
江承:“先回車裏。”
車子就停在巷子外,溫簡隨江承一道上了車。
安全帶一繫上,江承便將車子駛了出去。
溫簡透過後視鏡往車后看了眼,沒看到什麼異樣,胸口屏着的那口氣才算鬆了下來,後背隱約有些濕。
江承扭頭看了她一眼:“沒事吧?”
溫簡搖頭:“沒事。”
說話間已回頭往後座看:“東西呢?拿到了嗎?”
江承:“後座上。”
話音剛落溫簡便看到了擱在後座上的黑色帆布袋。
溫簡伸手取了過來,拉鏈一打開,一袋袋透明膠袋密封好的白色粉末赫然出現在眼前。
她拆了一包,用手指沾了些在鼻子間聞了聞,眉頭跟着皺起,是毒/品,而且數量不少。
“這是曹榜手上的包。那女孩叫張小倩,在城北夜店上班,這些貨有可能是通過張小倩銷往夜店客人。”江承邊開着車邊緩緩說道。
溫簡轉向江承:“你怎麼知道他們今晚會在夜市交易?”
江承:“猜的。”
溫簡撇撇嘴,擺明了不信。
江承也沒多做解釋,直接將車開回了家。
他先將溫簡送到了她住的單元樓下,車子停穩,溫簡拎起黑色帆布袋就要下車。
江承手突然伸了過來,壓住了袋子。
溫簡不解看向他。
江承也正看着她,很冷靜:“溫簡,這東西我得先留着。”
溫簡皺眉:“原因。”
“我有我的用途。”江承說,“總之,暫時不能上交警方。”
溫簡有些猶豫,抓着帆布袋的手微微收緊。
江承瞥了眼她不自覺蜷起的手指,看向她的臉:“溫簡,今晚我之所以沒有通知警方,除了不確定消息的可靠性,我不想打草驚蛇外,最重要的是,我們的最終目標不是曹榜。”
溫簡抓着帆布袋的手微松,卻還是有些掙扎。
江承:“如果你實在不放心,可以把我放在你眼皮底下看着。”
溫簡:“怎麼放?”
江承抬頭瞥了眼她房間:“我搬過去,或者,你搬過來。”
溫簡:“……”
江承看着她被噎住的臉,笑了下,手往她腦袋輕拍了一記:“走了,我送你上去。”
江承送溫簡回了屋才回自己的屋,開門關門,轉身時順便落了鎖,從裏面反鎖上,臉上的輕鬆也跟着收起,他凝着臉,將帆布袋扔在了玄關桌子上,拉開拉鏈,露出裏面的白色粉末,從抽屜拿出另一個手機,對着帆布袋拍了張照片,打開短訊,輸入一個電話號碼,把照片發了過去。
一分鐘不到,電話隨之響起。
江承拿起手機看了眼,是剛才發短訊的號碼。
他看着手機振動了一會兒,這才緩緩接起。
“你是誰?”電話一接通,曹榜氣怒的聲音跟着傳來。
江承:“Edwiin。”
曹榜那邊一下沉默了下來。
江承長指隨着電話那頭的沉默一下一下地輕叩手機背面,評估着電話那頭的反應。
好一會兒,曹榜的聲音才低低傳來:“你想幹什麼?”
氣勢綿軟了許多,已經沒有了剛才電話接通時的氣怒跋扈。
江承面色不動:“回去告訴你主子,不該他碰的蛋糕別亂碰。”
江承掐斷了電話,習慣性抬頭往對面陽台看了眼,卻見對面陽台熄了燈。
江承皺眉,門鎖在這時傳來細微的聲響。
江承視線落在轉動的門鎖上,在門鎖旋過半圈時,他動作極快地上前,壓下反鎖按鈕,拉開房門,看到了站在門外的溫簡。
溫簡正拿着鑰匙在開門,門被驟然從裏面拉開時,她臉上掠過一絲尷尬,又隱約帶着絲困惑,不確定剛才的房門是不是被反鎖了。
江承看到了她眼中掠過的困惑,手不動聲色地抓着門鎖,神色自若地看向她:“怎麼不直接敲門?”
溫簡晃了晃鑰匙:“敲門的話怎麼知道你會不會金屋藏嬌啊,捉姦在床講究的就是出其不意。”
聲音略頓后,還是忍不住開了口:“你剛是不是把門反鎖了?”
江承皺眉:“你晚上睡覺不反鎖?”
溫簡被問住,這話聽着似乎並沒什麼問題,睡前把門反鎖上是大部分人的習慣。
江承眉頭皺得更深:“你的眼神告訴我,你平時一個人在家沒有反鎖的習慣。你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嗎,技術好點的,一分鐘不到就能幫你把貓眼拆下來。”
溫簡看江承大有秋後算賬的架勢,趕緊安撫:“沒有沒有,我平時都反鎖的。”
江承明顯不信:“真的?”
溫簡差點沒舉起兩根手指發誓,江承臉色才稍稍緩和了些,拉過她,把她帶進了屋。
“怎麼又跑過來了?”把門關上,江承問。
溫簡看向他:“你似乎不太歡迎我過來啊。”
說話間視線已經轉向玄關還沒拉上拉鏈的帆布袋。
江承順着她視線看過去,又偏頭看向她:“不是不歡迎,是你來了,就走不了了。”
話音落下時,人已從後面抱住她,側頭看向她,壓低了聲音:“溫簡,我給過你機會了。”
溫熱的氣息落在頸側,溫簡縮着脖子避開:“你別故意鬧我,你明知道我為什麼要過來。”
江承笑了下,放開了她:“好了,折騰了一天,趕緊去洗洗睡了,我去收拾一下客卧。”
說完轉身便要進屋。
溫簡急急拽住了他衣角:“不能……和你一個房間嗎?”
江承看着她不動:“你確定?”
溫簡遲疑了下,然後又點點頭:“嗯。”
江承盯着她看了會兒,笑了:“溫簡,如果我真要在你眼皮底下做點什麼,你防不住我。”
溫簡眼中掠過一絲被拆穿的尷尬。
江承上前輕輕擁住她:“放心吧,我不幹違法犯罪的事。”
低頭在她頭頂吻了吻,江承放開了她:“早點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