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正文完結
夏日祭以審神者當街暴打付喪神最終被保安帶走作為終結,鶴丸青了個眼圈一臉絕望抱着裝滿零食的袋子回到本丸,腳步虛浮的把小吃全部散出去,一頭撲進房間死也不肯出來——實在是……太不帥氣了!便宜都已經佔到了卻在臨門一腳的時候慫了一下,其結果就是審神者眸子裏映出的煙火化作熊熊燃燒的怒火,惱羞成怒之下忍不住揮起粉拳把皇室御物從街頭揍到了街尾。
就這樣居然連塊油皮也沒擦破,保安隊長也是醉醉的——不想真打就別動手了,你們這是在搞什麼?
歌仙和小烏丸把蘇嫵從負責安防的退役審神者辦公室領出來的時候鮫人整條魚都處於狂暴狀態,要不是鶴丸已經被很有同情心的前輩偷偷放掉估計他們統統都要上第二天的八卦頭條。
從那天以後鶴丸和蘇嫵開始了新的一輪躲貓貓,只要一個人出現的場所另一個人絕對不會冒頭。審神者卧室窗台上每天都有一束扎得整整齊齊的花束,送花的人也仍舊只要露面就會被房間的主人拍出去至少一次,其暴力程度連初始刀歌仙兼定也忍不住大發同情,不再照三餐的頻率同某四花太刀手合。現在博多的賭盤從“三日月到底什麼時候同鶴丸國永打起來”變成“審神者什麼時候不把鶴丸丟出去”,據說就連小烏丸也示意獅子王替自己下了一注,據說猜測的時間已經延伸了至少一百年……
……
“您好,這裏是松平。”久違的手機鈴聲響起,蘇嫵差點忘記這個通訊工具還有通話功能,接通以後非常驚喜的發現居然是相田管家來的電話。
老管家的聲音聽上去很有精神,他在電話里歡欣鼓舞的告訴她全家最擔心的壓倉貨二小姐居然有人接手了,婚禮就定在初秋氣溫降下來以後,請大小姐務必記得回家一趟參加婚禮——可算把禍害出清掉,全家老小几乎敲鑼打鼓慶祝這件喜事,就連蘇嫵也為優子高興。
像她這樣腦子經常搭錯線的年輕女孩,還是找個有能力還願意妥善照顧她的勇敢男士最好了,從今以後上至松平先生下至家裏的幫工都不必在替優子操心。貨物既出恕不退換,反正新娘帶去的嫁妝也足夠她一輩子吃用,做父親的仁至義盡,連常年與世隔絕的大小姐也請回來祝賀她,簡直給足了面子。
優子自家人知自家事。族中長輩挑的人選沒什麼值得稱道的地方,相貌平平,性格也有些憨厚,雖然有死宅的嫌疑,但至少能夠為她帶來身份上的庇護。而且這個青年能在明知污點的情況下還願意娶她且能接受松平先生堪稱苛刻的要求,就算是動機有些不純也沒什麼不能接受的,總比一直留在家裏要強。
老爹總有一天是要撒手人寰的,到那個時候她該怎麼辦?弟弟惱恨疏離,母親健康堪憂,同父異母的大姐肯定不會管她,能不出手落井下石已經是人品貴重的表現,其他的就連優子自己都不敢奢望,因此她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數着日子盼望能夠更換姓氏的那天趕快到來。
對於蘇嫵來說,回家參加便宜妹妹的婚禮並不是問題,問題在於帶誰去。放她自己跑出本丸回現世那是不可能的,出門就丟身邊也得帶個能跑腿幹活的刃才行。算來算去最後決定還是麻煩歌仙兼定陪她回一趟離八原小鎮不遠的町中。
概因熊本城曾是細川氏的領地,初始刀與前任主人的感情也非常好,蘇嫵雖然不能帶他拜訪舊主,但故地重遊是沒什麼問題的。而且就歌仙兼定自己的角度來看,出門遊歷也是一件十分風雅的事,秋季還可以在現世欣賞個楓葉什麼的再回本丸。不用掰着手指安排出陣或是在廚房裏煙熏火燎,就算是要勉強着參加一個不怎麼欣賞的人類的婚禮也是可以當做小插曲忽略掉的。
人選沒有什麼問題,其他刃也沒什麼疑議,除了不開心的鶴丸國永作死在初始刀門口挖了幾個大坑被極化后像只蝴蝶一樣的漂亮打刀追殺幾條街以外,整個本丸無事發生。
距離婚禮還有兩周的時候,蘇嫵按照計劃和歌仙一起走進了返回現世的傳送陣。為了照顧人類敏感脆弱的神經,打刀青年專門挑了件不那麼花俏的衣服穿在外面,好在審神者也中規中矩的穿着家裏寄來的小紋才讓他臉色好了些許。
傳送的末端正是蘇嫵位於八原的住所。這還是歌仙頭一次來到主君家裏做客,相田管家早就在這裏待命,見了大小姐后笑眯眯同付喪神打招呼,禮節完備的舉止讓他立刻平靜下來。
老管家對這位拉扯大了小主人的付喪神非常有好感,這種好感同對待光忠或是亂他們的完全不一樣,是只屬於“奶爸”之間的惺惺相惜與默契。歌仙站在院子裏欣賞了一下小花園的佈置,司機就把車開過來載上大小姐和客人一起返回位於町中的別墅。
考慮到優子的特殊情況,婚禮沒有採取傳統的方式。本家的神社也早就說過拒絕為她舉行儀式,所以松平先生只請了比較親近的客人來家裏祝福次女。就算對這個女兒心有芥蒂,在家事上很有些糊塗的松平先生還是儘可能的顧及了她的臉面。
蘇嫵就是在一片忙碌中來到別墅的。
松平夫人因為之前的鬧鬼事件身體幾乎一下子就垮了,親生女兒的婚禮也只能站着出來露面走個過場,至於主持局面分派工作之類屬於女主人的事情基本上沒有精力照應,蘇嫵不計前嫌趕過來算是幫了親爹一個大忙。
傭人們對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大小姐很是尊敬,她那漂亮到不似真人的“同事”更是讓人多了幾分畏懼,見到他就好像見到了傳說中與暴風雨之夜慷慨離世的茶道聖人(注),歌仙在場的時候他們連說話都要比往日文雅柔和許多。
蘇嫵是中午到的別墅,見過父親便主動接過了幫忙抄寫請帖的任務。她的字極好,寫請帖也符合暫代父職的長女身份,就這樣一直忙到晚間家人聚頭用餐時才見了快要當新娘的優子。
時之政府花了二十年時間才讓她明白這個世界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回到現世的優子雖然容貌仍是標梅韶華,但時光終究在她身上留下印記,微帶佝僂的身形怎麼看都與臉上光滑的肌膚格格不入,明明是個青春少女,實則已經邁入暮時黃昏。
蘇嫵嘆了口氣,也不知道這樣的刑罰是仁慈還是險惡,餐桌上只有知道內情的人,因此她也就大方的把歌仙介紹給便宜家人認識:“這位是我的初始刀,細川氏家傳,目前藏於永青文庫的歌仙兼定。”對於松平家來說,這些關於鑒賞之類的名物幾乎不需要額外更多的專門說明,基本上大家多少都會了解一些。
松平先生立刻起身表示歡迎,歌仙接受良好舉杯回應。他順利的融入到審神者的家庭生活里去,別人只當他是來參加婚禮的客人,有些好奇心重的還私下裏悄悄打聽這年輕人,似乎很有把姑娘出清出去一個的想法。
婚禮前的準備總是非常繁瑣,便宜弟弟帶着他那戲多的可以拿獎的女朋友只管四處鑽營,一副迫不及待從親爹手裏討要家產的嘴臉,半點用處也沒有;優子又不是個會為自己打算的,一味呆在房間裏盼着趕快嫁出去,最後還是松平先生帶着相田管家並蘇嫵三個人累了個半死才把場面勉強撐了起來。好在有很多問題只要花錢就能解決,雇傭來的專業團隊至少不會讓人笑話松平家寒磣。
優子出嫁前一天的時候小葵和阿樹帶着本家的年輕人來轉了一圈,這次禮儀教師和保鏢團樣樣不少的跟了過來。不管如何,松平氏嫁出去的女兒總不能真的這麼不聞不問,本家這也是做出了足夠的姿勢,將來只要優子別再像之前那麼作總會一生無憂。
整場婚禮平淡無波,女方來客除了本家的年輕人就是松平先生生意上的熟人。大家都是生意場上的老手,沒有不會做人的蠢蛋,因此大家好像有志一同的遺忘了松平家之前頻頻出現的晦氣事。儀式整體的氣氛和諧友好,禮成后新娘就要跟着丈夫去新的城市生活,這對於她自己來說也是個好消息,倒是為妹妹充當了一回伴娘的蘇嫵被父親生意夥伴們的太太團給堵了個正着。
據說松平氏的大小姐才是前面那位正頭夫人留下的嫡長女,人家母親在大陸那邊也是位很有章法的女強人,女兒現在在某非常有名的私立高校執教,深得父親偏愛不說人也生得好,漂亮的跟仕女畫上的美人兒似的。一連串爆點直擊家有單身狗的焦躁母親們,蘇嫵一時間成了松平家婚姻市場上的重要展示品——父母寵愛,自身有能力,臉還好看,沒看見也就算了,看見了哪裏還能輕易放過!
松平先生苦笑着拒絕了一波又一波前來打聽情況的友人。長女畢竟和葵姬不一樣,後者是已經廣而告之大家都知道只能在小範圍內進行選擇的高嶺之花。蝶姬一向少與現世來往,很多有生意往來的熟人都只聞其名從未見過她,自從上次家中鬧鬼之後長女就更少回來,眼下他並沒有資格替她決定人生的方向。
哦,忘記了,大女兒現在連物種都和自己不一樣,哪裏敢隨便嫁出去?
鮫人一時之間脫不開身,只能保持着營業性笑容和一群中年婦女坐在一起招待客人。就算現在只想掀桌子走人也得考慮一下自身的教養和影響,她只有頻頻看向歌仙求救。初始刀想了想比劃出一個“放心”的手勢,轉頭上樓回了房間似乎真的去想辦法去了,審神者這才放下心繼續坐在風暴中心忍受煎熬。
由於松平夫人真的只是露了一面就被扶回房間休息,女眷這邊只有蘇嫵一人支撐。交情一般的客人散去后別墅里留下的都是些敢以長輩身份與松平大小姐說話的年長女性,這些熱心人關於對婚姻的看法和對丈夫的選擇標準簡直像是洗腦邪教般一股腦包圍了可憐的鮫人,要不是親爹表情更喪蘇嫵真的要鬧了!
就在鮫人瀕臨爆發邊緣,歌仙兼定去而復返,身後還跟着松平先生見過的,號稱是女兒同校的那位“歷史老師”,據說名為“五條國永”的年輕人……
松平先生一點也不想知道為什麼這個人是從自家別墅二樓走下來的,更不想知道為啥閨女的另一個“奶爸”會把這傢伙找來解決麻煩,總之他見到白毛就覺得心肝脾肺腎沒一處是不疼的。
內番服都沒來得及換掉的鶴丸國永原本正在本丸里偷摘長谷部和左文字一家種在花田的花草,猛然就見陪審神者去現世參加妹妹婚禮的初始刀匆忙趕回來,他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對方几乎是拖着衣服前襟把他給拖出本丸直奔現世。一路上歌仙只抽空說有很多太太夫人們似乎很想把審神者求回家改良自家遺傳基因,四花太刀就根本沒再去聽後面他說的話——哪裏還有時間聽你廢話,等這會兒功夫萬一紫蘇被忽悠着拐走了可怎麼行!
青年匆忙跟着歌仙走下樓梯,白色內番服的袴腳上還站着新鮮泥土,腰間束着刀紋小物的金色鎖鏈也鬆鬆垮垮亂七八糟的纏着,倒是手裏攥着的花一直沒有丟開,仍舊扎得整整齊齊。他猶豫了一下,走到松平先生非常恭敬的跪坐在他面前。
相田管家直覺有些不妙,他立刻站起來表示夜深了要替主人送客,原本想要繼續看下去的客人們馬上意識到了什麼,紛紛帶着微妙的笑意恭喜了松平先生一下然後紛紛帶着夫人陸續散去。
松平先生今天嫁出去了一個姑娘,身上還穿着屬於岳父的正式禮服,一開始他還不大明白這個付喪神為啥把理應送給女兒的花束放在自己面前,緊接着就見這貨一腦袋磕在腳邊的茶几上——
“請……把您的女兒,嫁給我吧!”
蘇嫵:……哈?
相田管家:我就知道!
歌仙兼定:我沒讓你用這種辦法解決主公的麻煩啊!
松平先生:……滾!給我滾!現在!立刻!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