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為守護而戰
雲雀恭彌在下雨的前一秒翻窗而入。
雪白的校服襯衫上還沾染着點點血跡,但不用想,肯定不是他的、而是來自於某個倒霉蛋。自從看見沢田綱吉在自己的面前被救走後,他的心情就一直處於數九寒天當中,雖然那個救人的小嬰兒很強很有趣,可卻從不肯與他正面交手,所以更是雪上加霜。
這種時候,他只能靠咬殺別人來平息怒火。不過看了一眼時間,為了不讓自家那個“草食”妹妹擔心,他還是滿身戾氣的回了家,這會兒正坐在桌前保養自己的武器。
“轟隆——轟隆——”
屋外雷聲陣陣,足以掩蓋任何聲響。但他還是靈敏的捕捉到了房門被推開的聲音,便隨手將浮萍拐藏進抽屜里,裝作若無其事的打了個哈欠。
少女的足音很輕,在黑夜中像是踩着肉墊行走的貓科動物一樣,幾乎讓人聽不到。她慢慢的走到黑髮少年的身後,然後俯下身,向他伸出手來。
雲雀恭彌適時的側過頭,語氣平淡無波的詢問道:“怎麼了?”
兩個人的離得很近,對方沐浴過後的香氣拂過鼻端,是他萬分熟悉的味道。下一刻,那隻手越過他的肩頭,以柔軟的臂彎環了上來,仿若小孩子一樣喏喏着道:“雷聲太大了,我、我有點害怕……”
“轟隆隆——!”
話音未落,又是一陣驚雷作響。少女下意識的緊了緊手臂,將頭靠在他的頸邊,如受驚的小獸般、發出一陣又細微又急促的呼吸聲,蹭過來的長發都跟着上下起伏着,帶起些微的癢感。
他沒有動,只是任由對方抱着,無意中流露出一種寵溺的姿態來。
但下一秒,不知何時握住的浮萍拐在手中翻飛,瞬間就擋住了正欲刺向他脖頸的三叉戟,兩件武器在碰撞間發出了清脆的嗡鳴聲。
“……你是誰?”蹙起眉,他盯着那張熟悉的面孔,一時間竟無法下去手。
而對方只是勾起狡黠的笑容,一雙原本泛灰的漂亮眸子、隱隱流轉出異色來,看起來妖異而鬼魅,“kufufufu~我是來找你索命的惡鬼哦。”
變故僅在一瞬間,他們的武器再次互攻數次,由於太過激烈、竟在空氣中碰撞出細小的火星來。但這也只是相互試探,兩人均未出全力,而後又快速分開,在兩側相對而立。
“這麼說,是你佔據了她的身體。”在浮萍拐后,那雙鳳眸微微眯起、劃過一道銳利的冷光,僅一眼就能叫人不寒而慄。
但黑髮少女仍在笑,越發明顯的異色瞳里滿是愉悅,就連聲音里都帶玩味:“所以說,你要對着-我-痛下殺手嗎,雲雀恭彌?”
“……”
並盛的殺神委員長敢發誓,這輩子從來都沒這麼火大過。但很快他的神情就驟然一變,唇邊甚至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容,平靜的宣佈道:“我會先咬殺了你,再喚醒她。我的妹妹,可不是你這種螻蟻能隨意玩弄的存在。”
——所以這就是你要對着自己親妹痛下殺手的理由?
六道骸突然覺得事情的發展可能跟自己預計的不大一樣。
……
梨奈感覺身體正在黑暗中無限的下墜。
這就像是被夢魘到了,明明神志清醒,卻沒辦法睜開眼睛,只能在未知的世界中徘徊着。但是有一種意識在提醒着,讓她快點醒過來,不然一定會發生些了不得的事情。
“哦呀,居然還能保持自我意識,真是了不起呢。”有人在她耳邊狀似感慨着什麼,平緩溫潤的聲線,倒是意外的熟悉。
——好像在哪兒聽到過,這個聲音,而且就是在最近……
她費力的在腦海中思索着,可就像透過毛玻璃去看東西一樣,只能捕捉到一些隱隱綽綽的輪廓、卻看不清具體的內容物。而且因為太過用力,所以反倒是引起了陣陣疼痛。
“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比較好哦,不然反而會徒增煩惱。”那聲音徐徐響起,帶着安撫人心的、催眠一樣的力量,直叫人昏昏欲睡。
今日內多次上涌的困意再次襲來,她不自覺的按照對方所指示的那樣,盡量放棄去探索真相,只是安心的陷入睡眠當中。
但接下來,耳邊似乎又傳來了焦急的呼喚聲,每一次都帶着直擊靈魂的力量,拼盡全力的叫着那個稱呼——
“審神者大人!審神者大人!”
又急切又擔憂,像是生怕失去她一樣,用溫暖而有力的手臂環了上來。她感覺自己好似是落進了誰的懷抱中一樣,頭正枕着對方結實的胸肌,還能聽到“噗通噗通”急促的心跳聲。
——好溫暖。
猶如在汲取那份溫度一樣,她忍不住靠得更近,整個人都團成一團、縮進對方的懷中,唇邊還流露出一抹安心的笑意。
驀地,呼喚聲停了下來,有人用手指拂開她頰邊的長發,語氣溫軟的低聲道:“罷了,有我們在您的身邊,就算暫時休息,也是沒關係的。”
“沒想到真的能辦到呢,藉由靈力在那孩子的意識中顯形什麼的。”白衣的付喪神看了眼自己呈半透明的身體,又抬眼望向對面的藍發少年,還饒有興趣的打了個招呼:“喲,嚇到你了嗎?那真是太好了。”
語氣中帶上幾分不善,他歪歪頭,單手按在刀柄上,“接下來,可才是重頭戲呢。”
“雖然二對一有失公允,但也請讓我加入吧。”從黑髮少女的睡顏上挪開視線,一期一振收起溫柔的表情,蜜色的眸子有些發寒,同樣將手搭在了刀柄之上,“對審神者大人出手的這件事,是絕不能被原諒的。”
“啊~啊~真是的,明明我們也很想出手啊。”撥弄着耳鬢的碎發,加州清光無奈的提議道:“乾脆半場輪換制怎麼樣,好歹也給我們一點機會啊。”
“那就要看看-惡鬼先生-的生命值夠不夠活到那個時候了。”唇邊勾起一抹令人心驚的笑意,鶴丸抽出本體,仿若展翅的白鶴一般、輕盈的一躍而起,藉著向下的慣性劈砍出力勁兇猛的一刀!
六道骸只得擬出三叉戟來,一邊抵擋一邊思索着對策——
附體本來就會力量受限,更別提還要在現實和意識中同時作戰,根本就是最為不利的局勢。他本以為這次可以取得先手,但誰知會接連不斷的冒出意料外的情形來。
——但若是無功而返,豈不是白白折損了今日的戰力?
他感覺有點頭疼,不過仍是遊刃有餘的抵擋着,還笑容滿面的嘲弄道:“哦呀,只是這種程度而已,大話未免說得太早了些吧。”
回應他的只有從右側突刺的一刀,就算躲得快,也還是不免在他的手臂上留下一道血痕。精神體的感度本就會更敏銳些,自傷口處蔓延開的痛感在提醒着,他這次可能真的玩大了。
……
眼看着黑髮少女的身體一晃,雲雀恭彌抓住時機,手中的浮萍拐一揮而下,正中對方脆弱的頸后。
“……唔!”嘴裏發出一聲痛呼,她搖搖晃晃的向前倒去,正落在面前人的懷裏。縱使視線有些模糊,她還是看到了他眸子深處所隱藏着的關切。
——明明就很疼這丫頭,還裝出那麼凶的樣子,是不想被他看出弱點來嗎?只可惜,這種情感根本就是隱藏不住的哦。
嘛,這次也不算是毫無收穫吧,至少雲雀恭彌的弱點,可是被他牢牢的掌握住了。
在被裏外雙重攻擊之後,六道骸只能這麼安慰自己,並且拒不承認本次行動的失敗。
——他只是在為之後的大計劃留有後手而已,就是這樣。
“我們還是會再見面的,kufufufu~”留下這樣的宣言,他就立馬從梨奈的身體裏撤出,跑回老巢里休養生息去了。
抱住懷中人的手臂緊了緊,雲雀看着昏迷不醒的黑髮少女,眼裏的怒火終是收斂、轉換成一片看不透的深邃。
而後他站起身,將軟做一團的妹妹抱到自己床上,又去浴室里打了盆冷水,用毛巾小心翼翼給受到重擊的患處冰敷着。不過就算他剛剛拿捏了力道,梨奈白到透亮的皮膚上還是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淤痕,看起來分外礙眼。
“……嘖。”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委員長,現在只能努力的思考着,明天到底要如何向自己的妹妹解釋這道痕迹的由來。
——親哥是暴力狂這件事,她知道一定會害怕的吧……明明都已經隱藏下來這麼久了。
想到這裏,他的神色驟然一凜,又變得殺氣騰騰起來。
如果下次再遇見那個“惡鬼”,他一定要把這東西咬殺一萬遍,然後叉起來掛在並中的天台上迎風飄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