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第277章
“那當然了,家裏連個大人都沒有,怎麼能把萌萌留在家裏?”見萌萌打出了一個奶嗝,苗玉鳳把她接了過來,摸了摸她的小臉兒說:“萌萌乖,奶奶帶你去趕海,咱坐小木車去。”
今天是趕海的日子,桃源村的人都出動了,就連三四歲的小娃娃都提着小竹簍跑了出來,漁民都是靠天吃飯,漁民家的孩子也從小就學會幫忙。
苗玉鳳給萌萌加了件衣裳,給她戴了頂小草帽,就把她放在一輛小木車裏,推着她走出了家門。在她的身後,跟着老馮家的女人和孩子們,蘇婉也趁着上課前的空檔去趕海。大家都包着頭巾,戴着草帽,全身上下包裹得嚴嚴實實。
從老馮家走到村口,一路上都是女人和孩子,男人們比她們起得更早,大半夜就去出海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走到海邊,天剛蒙蒙亮,但已經到處都是人影,背簍竹筐藤籃鏟子樹枝啥的,凡是能用得上的東西,他們都帶來了,這裏一群,那裏一堆,都埋着頭在沙灘上尋找呢。
剛退了潮,苗玉鳳眼睛尖,一眼就瞄到了一個好位置,趕忙催着大家說:“快,到那塊礁石邊上去。”
大娃二娃他們跑得快,提着竹簍就呼啦啦跑上去了,把這塊地兒佔下來,讓跟在後面的村民後悔地拍着大腿說來晚了。不用大人們催促,幾個小男娃就開始找地方下鏟子。
苗玉鳳推着小木車隨後趕到,她把木車停在礁石的後邊,這裏吹不到風,又在車棚子上蓋了一件舊衣服,也不管萌萌能不能聽得懂,就直接叮囑說:“萌萌,你在這裏乖乖等着,奶奶一會兒就回來。”
苗玉鳳從車子后解下背簍,提上鏟子就去趕海了。她經驗老到,很快就在礁石的邊緣發現了一片海蠣子,這可是好東西呀,晒成乾貨能賣不少錢呢。那還等什麼,苗玉鳳高興得跟什麼似的,趕緊下手去挖,還招呼身後的兒媳婦說:“老大家的,趕緊挖,別等一下漲潮了就沒了。”
海蠣子的殼很硬,小娃娃們是挖不動的,他們把礁石上擱淺的小海魚撿了,又忙活着挖沙子找洞。剛剛退潮的海灘還很濕軟,一鏟子下去,有時候下面就有一窩一窩的螃蟹蟶子蛤蠣啥的,要是能挖到帶子螺,那就更好了。
再遠一點的海面上,一群年輕的媳婦划著小木船,潛到礁石群里去收簍子和撈海菜,這裏面就有馮老二的媳婦趙春花,她身形壯碩力氣大,向來是收簍子的好手。本來陳紅梅也得去的,但她家六娃不是才周歲么,這會兒被她媽背在背上才能放心,所以陳紅梅哪兒也去不了,只能呆在沙灘上挖沙子。
萌萌的小木車是她爺爺做的,一個木框編上樹藤,前後安上兩個支架,下面四個木輪子,萌萌躺在裏面,既安全又舒服,但頂上被衣服蓋住了,她只能看到眼前的一絲絲天空。
她睜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流滴流地看了一會兒,很快就覺得無聊了,她又哼唧了兩聲,沒人搭理她,她就把小胖手划呀划,終於伸到了嘴邊,嘴巴一張含住了,津津有味地吃起了小手,過了一會兒,又把另一隻小手也給吃上了。她像只小倉鼠似的,兩隻小手橫在頸間,一不小心就勾到了脖子上的項鏈。
這東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她小手一扯,竟把上面那根紅繩子給扯斷了。這原本就是一根單薄的細繩,只有一根絲線,萌萌隨便一扯,可不就扯斷了么?
這下好了,萌萌的手裏只有那顆光溜溜的圓珠子,她盯着這顆珠子看得一動不動,忽然喂進了嘴裏,用舌頭頂着這顆珠子逗了很久,玩得特別開心,正想咧嘴笑呢,這顆珠子就順着她的喉嚨滑進去了。
嬰兒的喉嚨多嬌嫩啊,萌萌立刻難受極了,小胳膊小腿兒亂蹬,憋得小臉兒通紅,還是吐不出來,就在這時,變故發生了。
這顆不知道是啥玩意兒的珠子,竟像糖球一樣,在萌萌的嘴裏化開了,伴隨着一絲絲神秘的亮光,全部被萌萌的身體吸收殆盡,眨眼間消失地無影無蹤。
萌萌一下子不難受了,還覺得特別舒服想睡覺,她眼兒一閉,聽着海浪溫柔地輕吻着沙灘,就好像最舒適的搖籃曲,不一會兒就睡了過去。
海灘上的人們還在忙碌,根本沒有人知道,萌萌的身上發生過什麼。
等海潮開始上漲了,趕海也就到了尾聲,苗玉鳳盤點了一遍收穫,發現還不錯,各種簍子都裝滿了,大娃還挖到了一小簍帶子螺,這可是比海蠣子還珍貴的稀罕物,晒乾后就成那什麼瑤柱了,在山外可以賣到五毛錢一斤呢。
苗玉鳳高興壞了,讓兒媳婦孫子們提着東西回去,她自己來到小木車邊上,一揭開衣服就發現小孫女睜着大眼睛在看她,那眼神特別靈動,要多有神就有多有神,讓苗玉鳳一瞬間忘記了辛勞,疼愛地說:“咱萌萌真乖,等這麼久都沒哭,奶奶抱你起來。”
此時天光大亮,紅彤彤的彩霞從地平線上噴薄而出,一輪紅日冉冉升起,把沙灘都染成了金色。萌萌睡醒了,也精神了,咿咿呀呀地叫起來。
苗玉鳳逗弄着她,指着前邊的海水說:“萌萌,那是海,那是咱桃源村裏的海,等你長大了,奶奶就帶你去海里游,你想不想玩海水呀?”
她說著說著,抱着萌萌在海邊蹲下來,捏着她的小手說:“來,咱摸一摸,是不是暖暖的?”
說來也奇怪,萌萌的手指頭剛一碰到水,從下面的沙子裏就游出來幾條藍色的小魚,它們徘徊在邊上,很想啄一啄她的手指頭,把苗玉鳳嚇了一跳,趕緊把萌萌抱開了。
萌萌其實覺得很舒服,還想繼續玩水,但她又不會說,只會哭唧唧地扭動着小身子,讓苗玉鳳更以為她被嚇着了,摟着她柔聲哄:“別哭別哭,奶奶的乖萌萌,咱不玩水了,瞧這嚇的。”
這一大早就起來忙,她琢磨着萌萌也該餓了,家裏還有一堆活兒沒幹,就推着她回了村裡,經過村裏的小學校,還順便讓蘇婉給萌萌餵了一次奶,這才回了家。
家裏只有大娃二娃在,他們二嬸兒三嬸兒回了自己家,現在已經改革開放了,不興以前工分那一套,漁民自個兒的收穫都歸了自己,老二老三分家另過,並不需要留下來幫忙,苗玉鳳也沒指望他們。
她把小萌萌安置在堂屋的走廊邊上,自己招呼上兩個孫子,一起蹲在井邊開始清理魚獲。螃蟹蟶子小海魚洗乾淨了腌起來,海蠣子蛤蠣帶子螺得趕緊把外殼去掉,一顆顆鋪開來曬,動作稍微慢一點就不新鮮。
這些活兒苗玉鳳是做慣了的,大娃二娃幫忙清洗晾曬,她負責腌制去殼,沒一會兒就幹完了,看着院子裏滿滿的收穫,苗玉鳳非常滿意,這些東西漁家人捨不得吃,都是要拿來賣錢的。
她抬頭看了看天色,望着門口嘟囔着:“奇怪,今天咋這麼晚還沒回來?”昨晚大半夜,她家老頭子和三個兒子都去出海了,平時這時候早該回來了,她正想着,門外就傳來一陣嘈雜,是她家老頭子的聲音:“鳳兒,快出來幫忙,把老二老三家的也叫上。”
聽着這聲,隔壁兩邊的兒媳婦們也都跑出來了,苗玉鳳趕緊回頭交代一聲:“大娃二娃,你們在家裏看好妹妹。”自己就匆匆忙忙地跑出去了。
還沒到村口,村裏的男人們就抬着一筐筐魚走回來,各家各戶的女人和大小夥子也趕來幫忙,大家的臉上都帶着笑,沒看到她家裏的男人。
苗玉鳳腳力好,不一會兒就跑到了海邊,到了那裏一看,我滴個乖乖,這次出海是滿載而歸啊,瞧那一條條船上,魚都滿得快溢出來了。村裏的壯勞力排成好幾隊,正在把一筐筐魚送回到岸邊,其他人跟着源源不斷往裏運,大家的臉上都笑開了花。她家幾個男人也在裏邊,老大在組織人搬運,旁邊還有張會計在幫忙計數。
她逆着人潮走,就聽到村裏的男人在說:“真是媽祖保佑,本來我們忙活了老半天,連一根毛都沒撈着,等我們把船往回划,你猜怎麼著?突然海里跳出來好多魚,這肯定是遇到大魚群了,哈哈哈哈……”
苗玉鳳也很激動,忍不住在心裏念佛,漁民這行當,就是靠老天爺賞飯吃,有時候十天半個月都撈不到一條魚,但有時候運氣來了,擋也擋不住。她嫁到桃源村也二三十年了,還從沒有見過一次能撈到這麼多魚!
沒說地,這一條條魚,可都是一張張人民幣,改革開放了,日子也好了!
村裏的男女老少齊上陣,足足花了一個小時,才把所有的魚都運回到村裡。出海捕撈是危險的活計,必須依靠集體的力量,收穫也是屬於集體的,只要家裏有人出海,最後就能拿到一份子。
在這樣大的收穫面前,就算有再多的疲憊也都忘記了,除了小學還在上課,其他村裏的人都跑出來幫忙,宰殺腌制晾曬,到了最後,從村頭到村尾,再到各家各戶的大小院子,全都掛滿了密密麻麻的魚。
這樣的收穫把大家給喜得喲,沒人捨得自己吃,都跑來老馮家問馮益民:“村長,咱啥時候運出去賣?”
馮益民已經盤算好了,無論誰來都這麼說:“張會計已經算好了數,等魚腌好了,就組織大家運到省城裏去,這一來一回也要一天時間,放心,有得是你們出力的時候,都回去耐心等着。”
但他私底下卻有些發愁,吃完了飯就跟家裏人說:“路不好走啊,這出一趟山就要花七八個小時,回來又要花七八個小時,不然咱們村兒離省城這麼近,要是能有路運出去,鮮貨比乾貨值錢多了。”
“這麼多年都過來了,可不就是這樣么?”苗玉鳳坐在小萌萌的搖籃邊上,來回地搖晃着蒲葉扇子,時不時驅走一隻蚊子,回答得漫不經心。
馮益民半響不說話,只皺着眉頭在心裏想,桃源村三面都是海,只有一面是山,偏偏就是這座山阻礙了去路,山裡只有一條多年踩出來的山路,又窄又不好走,出去一趟就能脫掉一層皮。
現在改革開放了,他作為村長,也想帶領村裏的人發家致富。而且有了閨女之後,他覺得自己身上的責任更重了。
馮益民看着萌萌的大眼睛,這麼美麗的一雙眼,難道要一輩子困在這個小漁村,看不到外面的世界嗎?
一想到這裏,馮益民就渾身都是力氣,下定決心說:“要想富,先修路。看看萌萌,咱們這一輩人不要緊,不能讓小輩也沒有出路,就算再苦再難,我也要把路修出來。”
一直坐在旁邊不說話的馮老頭終於沉不住氣了,他做了一輩子村長,也曾經想過修路,但現實哪裏那麼容易?不由得提醒說:“益民,修路不是說說就能成,咱們村後面的龍嶺,幾十座大山呢,光靠村裏的人成不了。”
“唉……”馮益民忍不住嘆了一聲,看着閨女機靈的眼神,他好像在安慰自己說:“萌萌,你說爸爸能修好路嗎?”
回答他的,是萌萌“咔咔咔咔”的歡笑聲。
走出去沒過久,三娃四娃五娃也跑上來了,他們也想推萌萌,說了幾次大娃都不讓,只好跟在車子旁邊,簇擁着萌萌來到了媽祖廟。
媽祖廟建在海邊,面朝大海,兩座古塔夾着一座古老的殿堂,都是精美的木雕建築,廟前還有一個廣場,旁邊種着一棵大榕樹,誰也說不清楚這棵樹的年齡,只知道從他們爺爺的爺爺的爺爺那一輩起,這棵樹就像現在這麼大了。
萌萌和哥哥們就待着這棵大榕樹底下,看着村裏的大人們祭拜媽祖娘娘。
馮老頭作為族長,他身上披着一件大紅色的披風,後背上還畫了一張八卦圖,他手裏捧着一缽生大米念念有詞地禱告起來,完了之後把這缽大米放在媽祖的神像前,跪在地上開始叩杯,他一連叩了三次,都是勝杯,這就是媽祖同意和大吉大利的意思。
村裏的人都高興壞了,紛紛把自家帶來的供品擺放在神像前,也跟着跪下來拜一拜,大家的臉上都洋溢着笑容。
拜完了媽祖,大家又重新回到村子裏,再出來的時候,身上已經換了一套舊衣服,手裏還拿着鋤頭鐮刀鏟子鎚子啥的。不管男女,大家都穿着藍色土布做成的衣服,衣服上還都有補丁,這就是平時經常穿的衣服。至於祭拜媽祖時所穿的新衣,那是重要場合才捨得拿出來穿一穿的。
萌萌被苗玉鳳抱在懷裏,也跟在了隊伍的後頭,她身上穿着一套綠色的小軍裝,在一片藍色中格外顯眼。這套小軍裝是山外最流行的款式,所用的布料也是實打實的上海厚棉,誰要是有這麼一身,那穿出去別提多氣派了。
村裏的娃娃們看着萌萌的小軍裝,又看了看萌萌白嫩的小臉兒,再低頭看看自個兒,他們身上穿的都是哥哥姐姐們穿過不要的破舊衣服,打滿了補丁不說,還很不合身,現在看到萌萌穿得這麼神氣,他們打從心眼兒里生出一股羨慕。
大康家的遠遠地看着,嘴裏就小聲地嘟喃開了:“神氣什麼?一個賠錢貨穿那麼好,也不怕養不大,哎呦!”她的話還沒有說完,竟然在平地里無端端地摔了一跤,屁股差點沒摔成了八瓣兒,頓時齜牙咧嘴地說:“疼死我了,哪個王八羔子推的我?”
有個村裏的婦人經過這裏,那眼裏的幸災樂禍毫不掩飾,看長舌婦跌倒也是一件很歡樂的事兒,她笑着捂住嘴說:“誰推的你,你怕不是瘋了吧?”
大康家的氣得從地上爬了起來,卻不敢去追走在前面的婦人,而是跳着腳對身邊的男人說:“馮大康,你個沒用的孬貨,這你都不幫我罵回去?”
馮大康的臉色木木的,彷彿他就是一個木頭人,像做了賊似的左看右看還說得特別小聲:“丟不丟人啊你,你還嫌自個兒不夠丟人?”
“我丟人?”大康家的氣得鼻子都歪了,臉兒一酸,嚎得嗓門比誰都大:“我再怎麼丟人也比你這死鬼好!天天吃了睡睡了吃,豬都比你勤快,咋不懶死你算了!”
她覺得自己的命苦極了,咋就嫁了這麼個男人,全村就屬她家過得最差,別人家都是男人當家,她家這個一到幹活就喊累,寧願全家人挨餓也不幹活,她自己一個人拼死拼活還要養活一家老小,一想到這個她就來氣。
馮大康的臉在一瞬間脹成了豬肝色,急急地捂住這婆娘的嘴,生怕她再說出啥丟人的話。他這麼做根本沒用,村裏的人誰不知道他兩公婆的德性,現在改革開放了,大家都一心想賺錢,而他家卻越過越差,村裏的人看他們就像看笑話一樣。
沿着村裏的土路一直走,過了一會兒就來到了山邊,進山的路口佈滿黑色的火山石,是村裡建房子經常要用到的材料。除了這些石頭,就是滿眼的綠色,有些地方還能看到幾株白色的野菊花。
山路剛開始還能容納七八個人並排走,漸漸地就變成了五六個,再到兩三個,到了後面只能一個人自己走,腳下的峽谷很黑很深,望一眼都讓人害怕。
拐了個彎兒,前面有一塊黑色的大石頭擋住了去路,這裏的山坡比較平緩,馮益民觀察了一會兒就說:“從這裏開始吧。”
村裏的幾個幹部走上來,在這塊大石頭凸起的地方繫上紅繩,他們一往後退,村裏的人就蜂擁着跑上了山坡,掄起鎚子叮叮噹噹一陣捶打,底下還有人用鋤頭挖,用鏟子鏟,用雙手掰,忙活了好一陣子,大家才終於把這塊大石頭搬開了。
人群中有一個人哈着氣停下來,走到旁邊跟自己的媳婦兒說:“誰都知道這路修不成,村長這是在收買村裏的人心,讓咱們跟着白忙活,他自己卻得了好名聲,呸!”
“不會吧?劉寡婦家的大壯都成那樣了,這路不得修啊?”他媳婦兒長得顴骨老高,仔細一看竟然是大富家的,站在她對面的人正是馮大富。
聽了她這話,馮大富甩着胳膊歪着嘴說:“你看看這山上的石頭,有路也給堵死了,往哪裏修?修到猴年馬月都修不成,反正老子是不幹了,誰愛干讓誰干去。”
話雖這麼說,但馮大富到底沒有膽子跑回村子裏去,不過他待在這裏也是磨洋工,稍微干一會兒就要找地方休息,純粹是出工不出力的。
苗玉鳳抱着萌萌還沒走到挖石頭的地方就回去了,還把家裏的幾個男娃也給帶走了,一路上都在叮囑說:“山裡太危險了,以後不許帶妹妹來這裏,知道不?”
她沒有注意到的是,萌萌的手心裏不知道在啥時候,竟然多了一顆黑色的小石頭子兒,又倏忽不見了。
回到了家裏,蘇婉還在學校教書沒回來,苗玉鳳放下萌萌就去廚房做飯了。她家老頭子和大兒子都去修路,這回來肯定得餓慘了,她得趕緊把飯做出來,還要做得好一些,修路可比干農活累多了。
她把廚房的門仔細關好,來到牆角移開幾個罐子,從最裏面搬出來一個不大不小的硃紅色陶罐,伸手往裏一抓,就精準地抓到了剛好的量,鬆開手丟進鍋里,這就是一把白花花的大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