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吳老三側身避開那把飛劍,萬萬沒想到這人一個字不說就動手!
他退得太急,差點被地上的木頭絆倒,胸口劇烈的起伏着,再沒有剛才的氣定神閑。
二樓擺着十幾個罈子,鬼影重重。
七星劍閃着靈光,飛快的穿梭在空中,鬼影四處閃避,被劍所傷便哀叫聲不斷,周身黑色淡了不少。
林宛央有些詫異,也不知道這老傢伙從哪裏弄來這麼多惡鬼。
這些鬼影生前就是兇惡之人,死後再對靈魂加以折磨,常年累月煉製,七星劍一擊之下,竟然是不死!
不過七星劍能炙燒靈魂,那些鬼影沒任何還手餘地,只能邊叫邊抱頭跑。
七星劍追到那顆人頭前面,突然停了下來,它繞着人頭轉了一圈,‘嗡嗡嗡’的響,似乎有些猶豫。
林宛央伸出手,七星劍掉頭回到了她手裏。
劍身靈光更勝,耍了一圈的威風非常興奮。
林宛央笑道:“我知道,你嫌臟不想砍怕濺到身上,好吧這交給我。”
懸浮在空中的人頭,面目全非,也不知道放了多少年了。
林宛央掏出一張符,她運符咒於掌心:“五行之降,六甲之兵,斬斷百邪,祛除萬惡!”
拋到半空的符燃燒了起來,然後朝着那顆人頭飛射過去!
雙方碰上后‘轟隆’爆炸了聲,人頭迅速被火包圍,幾秒后掉在了地上。
林宛央上前看了一眼,燒的黑漆漆的頭,看着比剛才更丑了。
所以她半夜三更爬起來就是為了看這丑玩意兒?
真的好生氣啊!
吳老三看着自己辛苦煉製出來的飛頭屍被毀,眼眶欲裂。
剛才他太輕敵了,這人年紀輕輕手裏怎麼有五雷符,還能熟練的用出來。
一來上大招,讓自己措手不及。
他怨毒看着人:“敢毀了我的飛頭屍,找死!”
林宛央不說話,拿着劍抬手就刺了過去。
老傢伙還好意思責問她,誰讓這丑東西半夜趴窗戶吵醒她。
你不約束好自家熊孩子,那我就替你把收拾掉好了。
吳老三被逼到香案后,他平時鬥法都驅鬼害人,畢竟年歲大了身體機能不太好。
貼身近搏不佔半點風頭,喘得像是拉風箱。
吳老三和人拉開距離,勉強站定后,憤然道:“老子一定要砍下你的頭,做成飛頭屍。”
說完他從胸口拿出一面銅鏡,這是壓箱底的法器了,他拋到了空中。
他雙眼血紅,顯然很久沒被人逼得這種地步。
銅鏡發著紅光,四處躲避的鬼影身上黑氣開始重新濃郁了起來,隱約開始冒紅光。
一瞬間變成了凶煞。
‘叮咚’一聲,七星劍上前撞上了銅鏡。
一紅一黃兩道光纏鬥在一起。
吳老三原地盤膝坐下,開始掐訣念咒,從他身後的幾個罈子裏,漸漸升起來十幾隻鬼影。
顯然是養鬼大戶了!
他站起來,猙獰的說:“不要以為你有張五雷符就可以橫行,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五雷符是符中上品,沒有三十年的道行是畫不出來的,而且成符很難,條件苛刻。
如果是普通的符咒又如何能傷害他四十多道行的飛頭屍。
這女的大概是哪個門派的後起之秀,備受寵愛,這才能有隨身攜帶五雷符的資格。
不過年輕自大,不知道深淺,今天就要折在自己手裏了。
林宛央看了眼人,默默掏出兩張符咒扔了出來。
五雷符很難畫,她這一年也就畫出了三張,不過積攢着沒用,今天看不對,剛好都帶來了。
符咒拋向空中的瞬間,瞬間化成兩團火光,然後發散開來,朝着那些鬼影飛射而去。
這是至剛至烈的符,符面上書‘囂’以知制鬼,‘囂’是陽氣鼎盛聚集的代表,鬼怕陽氣。
五雷符畫成后,還得在祖師爺香案前受三個月的香火,收集正陽之氣開靈光。
這是陰邪之物的剋星。
那十幾隻厲鬼哀嚎不斷,被五雷符發散的火光所傷,着急的往吳老三後面的罈子裏去躲。
躲避不急的鬼影被擊中,化為一縷青煙。
前一刻還鬼影瀰漫的房子,轉眼就清明了起來。
吳老三更喘不過氣了,他損失了飛頭降不說,還被滅了七八隻精心飼養的鬼。
這丫頭到底師從何方,這麼厲害!
林宛央看了眼正在和銅鏡纏鬥的七星劍,低頭掐訣念咒以加持。
吳老三拿出刀,在自己的手腕劃了一道,血滴在了黑漆漆的飛頭屍上。
這些都是他的精氣。
這一瞬間,地上的死而不僵的飛頭屍突然爆起,朝着林宛央的後背飛射過來。
謝文穎和姚暮趕來,剛好看到這瞬間,要開口提醒已經晚了。
飛頭屍張開嘴,露出鋒利的牙齒想咬人,這東西是劇毒之物,被咬上一小口就會中毒,藥石無靈。
林宛央正在低頭念咒,在飛頭屍快咬到她的剎那,她轉過頭一腳把頭踢飛:“丑東西,滾!”
謝文穎、姚暮:“……”
打就打,還帶鬼身攻擊的。
這一腳用了十成力氣,不過那飛頭屍力氣奇大,林宛央也被反衝力拍到牆上。
林宛央覺得嘴裏有腥味,下一秒吐了口血出來。
她伸出手,七星劍又重新回到了手裏,林宛央從嘴角沾了點血,低頭畫了一個符咒在劍身上,再次拋向空中,“去,把鏡子給我打下來!”
七星劍光芒大漲,黃光里隱約透着紅。
這下銅鏡完全不是對手,連着敗退。
吳老三心裏怒火滔天。
他把精血給了飛頭屍,生機不多,爬到了頭顱的旁邊,用刀把頭剖開,想從裏面拿出紅色的屍丹。
他現在已經是強弩之末,想吞了屍丹,把自己煉成殭屍。
林宛央怎麼能讓人得逞,捂着胸口跑過去,就是一腳踢過去。
那老頭慘叫一聲,抱在懷裏的頭和屍丹灑落幾米之外的地上。
他怨毒的看了眼林宛央,看着像是隨時要斷氣的樣子,卻也依然很堅強的繼續往頭顱方向爬。
這一系列的事情,不過是發生在幾秒之內,謝文穎和姚暮反應過來,跑到林宛央的旁邊問:“還好嗎?”
林宛央擦了擦嘴角血跡,靠在牆上用手指着地上的爬的人:“你們來的正好,快給去踹他兩腳,毆打他。”
吳老三:“……你不要太過分了!”
謝文穎走過去,把辛苦爬了兩米的人,一腳又踢回了牆邊。
他臉上沒有表情,可以說下手非常黑了。
畢竟是成年男人的一腳,老頭兒吐出一口血,半響才從地上坐起來,他把手探入衣服里,看着像是想摸什麼東西。
姚暮一看這還想的作妖,來不及多想補了一腳。
林宛央都被打到吐血,對這老東西,一點都不能放鬆!
吳老三頭磕在牆上,頓時血流覆面,倒是更像鬼了。
看着地上出氣多進氣少的老頭,姚暮心裏總覺得有些怪怪。
有種三個人集體毆打老人的錯覺。
一直纏鬥的銅鏡和七星劍,幾個來回也分出了勝負,銅鏡被打在地上,再無還手之力。
七星劍還用劍柄用力的踩對方,‘叮噹’的敲擊聲不斷。
姚暮、謝文穎:“……”
這劍和人真是行事風格……一模一樣。
林宛央收回了七星劍,走過去把地上的銅鏡撿了起來,用自己血跡抹了上去。
銅鏡閃了下光,然後徹底黯淡了下去。
她抹掉了老頭在上面咒壓,銅鏡是吳老三用來克制他養得厲鬼的法器,沒了禁制,那些躲在罈子裏的鬼又全部飄了出來。
他們表情痛苦,瞬間都想起來自己是怎麼被人謀害,死後在如何被折磨來供人驅使奴役。
冤有頭債有主,那些鬼影都飄到了吳老三面前,哀嚎着想要報仇。
躺在地上的吳老三,知道這些個狠人自己對付不了,從業這麼多年,他還沒被人圍毆過,簡直太過分!
他打算暫時裝死等人放鬆警惕再溜。
現在被厲鬼包圍,他自然是裝不下去了。
他不可思議的看着林宛央:“你怎麼能抹掉我的禁制,這不可能,難道你是……”
他吳老三話說到一半,那些厲鬼撕咬着他的皮肉,他痛得大叫出聲,從地上竄起來大罵:“我是主人,你們敢!我讓你們魂飛魄散!”
那些鬼影沒有停手,反而比剛才戾氣更勝。
吳老三跑了下去,一路慘叫消失在夜色里。
謝文穎收回視線,想了下問:“就這麼讓他走了沒事吧?”
林宛央冷笑一聲:“讓他走,道門之人不可以直接害人性命,他的氣數已盡,最多活不過一個月,又被厲鬼纏身,苟延殘喘也只會生不如死,咎由自取。”
那些厲鬼因吳老三而生,對方一死就會怨氣消散,自然會去地府報道。
判官會根據對方生前人品作為,進行賞罰。
林宛央看着地上屍丹,小拇指大小泛着紅光,這東西不能留在這裏,如果被附近冤魂所吞,會化為厲鬼,變成麻煩。
這幾十年修鍊的屍丹難得,說不定以後會有用。
林宛央看了眼姚暮,開口問:“我記得你有隨身攜帶手帕,借我一下。”
姚暮‘哦’了聲,把他手帕拿出來遞給人,林宛央用手帕撿起了地上的屍丹,然後放在了包里。
姚暮愣了下,他以為對方是擦臉!轉念又想算了手帕就當送給人了。
只是限量版的比較難買。
如今老道被滅了,他心裏鬆了口氣,再也不用活得戰戰兢兢。
這次既然性命無憂,已經要回去和人算賬,是誰在背後搞鬼他自然清楚,只是擔心‘出身未捷身先死’,這才暫時隱忍了下來。
林宛央撿起來了那面鏡子,準備給裝起來。
這銅鏡做工透着幾分古樸,上面有饕餮紋路,像是一件古物價。
姚暮怔了怔說:“這個老道的東西,還是別要了吧,太邪門了。”
林宛央不以為意:“古言有說‘鏡乃金水之精,古鏡如古劍,若有神明,能避邪魅去仵惡’,法器是沒有好壞之分的,那就看人怎麼用它了,咱們不拿白不拿,剛好給這個鏡子將功補過的機會。”
姚暮點了下頭:“……你說得有道理。”
剛才讓你的劍把它痛打一頓,這還給人將功補過的機會……
林宛央一直強撐着,這會兒危機解除精神放鬆,腿一軟要倒下來。
謝文穎扶助人,着急的問:“你還好嗎?”
林宛央:“我沒事,就是覺得累。”
這次真的遇到了大麻煩,積攢了快一年的雷符都用完了,她感覺像是被掏空了身體。
姚暮看着林宛央,悲從中來:“走走走,我們快去醫院,你都吐血了怎麼能說沒事,就別逞強了。”
謝文穎:“是啊,做個全身檢查。”
林宛央有氣無力的說:“那老傢伙偷襲,我當時在念咒一不留神咬到了舌頭,這才吐了血。”
姚暮、謝文穎:“……”
悲傷的情緒沒持續幾秒,突然消散了。
謝文穎和姚暮把人扶到路邊,準備先回酒店休息。
這會兒已經五點多了,天色微微亮。
兩個人等了幾分鐘,終於有輛計程車路過停了下來。
他們扶着林宛央坐到後面,報上了酒店的名字。
司機狐疑的通過後視鏡,看着後面的三個人,這麼大清早的打車,狀態不太對。
姚暮看着窗外的景色,開口問:“這路怎麼不太對啊?”
司機乾巴巴的笑道:“這邊四通八達,走哪邊都可以到酒店,我是老司機怎麼會走錯路,你儘管放心。”
姚暮點了下頭,也沒有多想:“那就好。”
車在路邊停了下來,司機說:“我去買包煙,兩分鐘就好。”
這個點在郊區,路過的車子很少,兩個人大概等了五分鐘,也都沒見司機回來,就覺得不對勁。
他們的神經繃緊了起來,莫非又是什麼局?
“來了,等等,怎麼帶了這麼多人?”姚暮看着前面跑來的人,瞪大眼睛。
司機從三個人上車后,就一直通過後視鏡,不動聲色的打量。
大清早的打車,身上居然還都有些臟,衣服不知道在哪裏蹭了牆灰。
那姑娘一直沒有睜開眼睛,精神狀態不對,仔細一看,領口和嘴角還有血跡!
司機這麼一聯想,嚇得心臟狂跳,想到最近網上看到的新聞,深呼吸后決定按捺住,不打草驚蛇。
借口說下車買煙后,他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兩百米外的轄區派出所,反映了情況之後帶着四五個警察沖了過來。
姚暮一頭霧水的問:“司機大哥,你這是做什麼?”
司機:“啊呸!人模狗樣做出這種畜生行事,想不到我帶了警察來吧!”
謝文穎皺眉:“等等,你們誤會了。”
司機冷笑道:“誤會什麼,以為我年紀大不知道,你們就是在‘撿屍’,我每天看新聞,故意往姑娘喝得東西里加料,然後把對方迷暈帶回去,不然你怎麼解釋這女孩子一直不醒!身上還有血,你們還準備帶人去酒店……”
“我也有女兒的,從她出生后我就有了坐牢準備!兩個畜生!”
姚暮、謝文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