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變故
農村辦喜事好熱鬧,鄰居家裏到處都是人,熙熙攘攘,人聲鼎沸,大人小孩都擠在屋子裏看新娘子。
趙逢春慶幸早上事先換好了嫁衣,不然屋裏擠滿了女人小孩子,她估計得脫光了當著眾人的面換衣服。
屋子裏雜七雜八的聲音亂得人頭疼,因為是中式婚禮,此時剛好蓋上紅蓋頭,遮去一切或好奇或打量的目光。
只是眼睛閉上,耳朵更靈敏了,旁邊不懂事的小孩子咬耳朵的議論聲都聽得那麼清晰。
“你知不知道,我聽我媽說,新郎幫新娘還了很多債,新娘才嫁的。”
“切,你說的我都知道,我還知道啊,新娘子是偷偷背着她爺爺嫁人的。”
“啊,真的假的?她家不就是光她和她爺爺兩個人么!”
“當然是真的,她爺爺現在還在醫院裏躺着呢。我聽大人說啊,是新郎家裏害怕她爺爺沒了,新娘得守喪三年還是幾年不能嫁人,所以才着急辦婚禮。”
“什麼是沒了啊?”
“就是死了,換了個好聽的說法。”
……
聞言趙逢春一隻手發了狠地握緊另一隻手,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疼痛傳來,心頭有一絲暢快。
看不見的蓋頭下面,趙逢春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苦笑。
從小到大閑言碎語聽了這麼多,她還是沒有練出銅牆鐵壁。
似乎是有大人發現把兩個小孩子趕走了,然而耳邊仍舊是鬧哄哄地一團,不得清靜。
時間過得很慢,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麼地煎熬。然而她又想時間放慢些,再放慢些,她寧願永遠像現在這樣煎熬,也不要——
“新郎官兒來了!”
該來的遲早會來,逃不過的。
好像身體不是自己的一樣,趙逢春聽着身邊人的指令,跟着攙着自己的人往前走。她被人背進了轎子裏,然後一路顛簸,跨過火盆,拜了天地……
趙逢春一直是這種渾渾噩噩的狀態,直到蓋頭被掀起的那一刻,她餘光一掃看見了一個絕對不該出現在這裏的人,瞳孔猛地一縮,身體不自覺地打了個顫慄。
趙逢春需要仰望的身高,站在人群中分外惹眼。男人雖然只穿着身簡單休閑的運動服,舉手投足間卻都散發著濃厚的貴氣,和周邊的鄉土氣息格格不入。
似乎感受到了男人的危險,村民們都下意識地遠離,人擠人的小屋子裏他的周圍卻是空了很大的縫隙,像是一個空氣打造的結界。
男人身上強大的氣場駭人,離這麼遠趙逢春都能感受到他帶來的壓迫感。
俊美的面龐表情慵懶隨意,即使黑夜裏那個嗜血的男人帶上了面具,趙逢春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
趙逢春猛地低了下頭,垂眸掩住了自己的心緒。
站在門口的男人正好朝這邊看來,見狀危險地眯了眯眼,皺起了眉頭。
*
男人旁邊的胖子並沒有注意到男人表情的變化,目光還凝聚在新娘身上,漸漸搖頭嘆起了氣。
“唉,現在的傳統丟掉的也太多了,哪有現場就鬧着讓新郎官摘新娘蓋頭的?還有新郎西裝新娘龍鳳褂這什麼搭配本來想着看場原滋原味的中式婚禮,誰知道現在農村的也是胡來,中不中西不西的,像什麼樣子么。聽說一會兒還要新郎新娘一起去敬酒……”
胖子名叫於偉,說了半天才注意到旁邊的陸遠帆跑神兒了,用胳膊推了推他,“誒,老陸,你聽着沒啊?”
“嗯。”
“……”
陸遠帆這麼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於偉也覺得沒意思。
“那我們現在就走吧,剛這村兒里的支書還招呼過說讓我們留下來喝喜酒呢,估計是聽到了我們來這兒的目的,一會兒被逮到就不好走了。”
陸遠帆則是挑了挑眉,問道:“你剛說新郎新娘會出來敬酒?”
“對,怎麼了?”
“沒怎麼,就是突然想留下來喝喝喜酒,沾沾喜氣兒。”陸遠帆微微勾了勾唇,眼裏閃過一絲玩味。
於偉摸了摸自己的光頭,有點摸不着頭腦。
院子裏正煮着大鍋飯,遠遠地都能看見上面漂着厚厚的一層油,雞鴨魚肉和各種裝好盤的菜都放在地上,盤子碗筷一摞摞放在大盆里堆着……雖然聞着挺香的,但是看着實在是不衛生。
於偉的臉皺成了一團,伸手在鼻子邊扇了扇油腥味,有些糾結。
一會兒陸遠帆陸大少爺要吃這種東西?是他聽錯了還是陸遠帆瘋了?
但是眼看着陸遠帆老神在在地走向了一張空桌子,於偉只能跟着上前。
陸遠帆站到桌子邊不動,於偉自覺地從兜里掏出了一包紙巾,幫陸遠帆擦了擦凳子,陸大少才入座。
“我怎麼說也是一大導演,這弄得跟你保鏢似的,你還真就享受地心安理得,連聲謝都不說一聲?”
“謝謝。”
“……”於偉默了片刻,坐下來湊近陸遠帆,“謝就算了,我只求財神爺您能看在我這麼服侍您的份兒上,多支持支持我的事業,多投個一千萬兩千萬的我絕對不嫌少!”
陸遠帆甩過來一個眼神兒,於偉果斷識趣地閉嘴。
他來這兒是想拍個真人騷節目,轉了幾個地兒覺得這塊兒風景不錯,上鏡。
但是幹啥都得有錢啊,這不見陸遠帆最近心情不太好,他就拉他出來散心,散着散着隨口一提,說不定這位財神爺一開心,資金就到手了。
現在的情況是陸遠帆同意投資了,但是於偉要決定選擇哪個村子進行拍攝,畢竟村子都挨着都差不多。
有那種上過綜藝節目的農村變成旅遊景點的,整個經濟都拉上去了,幾個村子聽了都躍躍欲試,這不今天趙逢春的村子就請於偉他們過來參觀農村中式婚禮體會風土人情了,來了就得給面子喝喜酒吧,一喝就有聊天的機會了。
說曹操曹操到,村子裏的幾個幹部都迎過來了,請他們去主桌坐。
於偉見陸遠帆不願動,出聲婉拒,村幹部們就乾脆都坐到了他們這一桌上。
陸遠帆不動筷不動酒杯,害怕人尷尬,於偉只能硬上,笑着跟桌上的人應酬。
“一會兒我兄弟開車,不能沾酒,我替他喝啊。”
知道於偉是話事人,又見於偉對陸遠帆的態度,村幹部們也都識趣地轉向了於偉。
陸遠帆拇指和食指捏着酒杯轉圈,百無聊賴地聽着桌上的人喝酒聊天。
像是偶像電視劇里男主角一樣的男人,長相帥氣,氣質出眾,看着就不是和她們一個世界的人。
看平時在村裡那麼厲害的村幹部們,都對他那麼殷勤,也不知道是什麼身份……
陸遠帆早就引起了眾人的注意,男人女人都假裝不經意地往這裏瞟。像是趙麗和王靜她們這些年輕女孩兒,更是頭湊頭討論地厲害。
趙麗本來不想陪着新娘趙逢春敬酒,把苦差事都讓給王靜了。這下子專門擠到了王靜身邊,催着她哥哥快點走。
趙逢春一進這個房間就看到了陸遠帆,感覺到他瞟過來的目光,趙逢春頭皮發麻,打內心裏抗拒。
為什麼他還沒走?
但他坐得是村長那一桌,趙逢春不得不過去敬酒。
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閃過一絲厲色,趙逢春看見不禁雙腿發軟,幸好王靜在一旁扶着才沒摔倒出糗。
她打骨子裏害怕那個男人。
趙逢春不認識陸遠帆,也不知道他是誰,她只知道那個男人不好惹,至少這裏是沒人惹得起的。
爺爺總說,這人活着啊,得有個念想。爺爺的念想是孫女好好的,趙逢春的念想就是爺爺好好的。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是爺爺病重是事實,一想到爺爺就要離開了,趙逢春覺得她活不活着也沒什麼區別。
趙逢春有想過死,死了一了百了,沒什麼可怕。
陸遠帆的出現,卻狠狠打醒了趙逢春。
她怕死,她想活着。
因為護着懷中的練習冊,肘部着地磨破了皮,膝蓋跪到了一個小水坑裏,撕拉一聲牛仔褲裂開一個洞,地上積水濺起沾了滿身泥濘。
身上火辣辣地疼,趙逢春顧不得站起來,第一反應就是去撿散落到地上的練習冊。
正撿着地上的懷裏的又掉了出來,看看髒了的練習冊,再看看自己膝蓋上的破洞,身上的疼痛傳來,衣服上的泥點刺目,趙逢春只覺得自己分外狼狽。
短短十分鐘的課間,外面還下着雨,高二下學期學習氛圍開始緊張,很多人都賴在教室裏面懶得出來。
趙逢春的教室就在一樓,隔着窗戶她能清清楚楚地看到班裏的同學在嬉鬧,似乎有人在看窗外,但是就算看見了她估計也沒人會出來。
雖然面容清麗,成績優異,但是為人孤僻,性格不討喜,趙逢春在班裏的人緣並不好。
農村考上高中的不多,趙逢春認識的就她一個。小縣城的女孩子心氣兒高有些排外,骨子裏看不起農民,話里話外透着嫌棄和嘲諷。趙逢春內心敏感而又倔強,察覺到班上女生的排斥,她也就不腆顏湊上去。
然而班裏其他的農村女孩子為了合群多是刻意迎合,看人眼色說話,受到言行上有意無意地冒犯都選擇忍着,扭過頭忘了似的繼續把人給捧着。
趙逢春的宿舍里就有個嬌小的農村女孩子,受到委屈只會躲到被子裏偷哭。十個人的宿舍只有她們兩個不是城裏人,無人的時候她會找趙逢春訴苦抱怨,有時候說著說著就哭了,極富感染力的話語令人心生愛憐。
她以為她們是同類,於是在那個女孩又一次被暗諷時趙逢春挺身而出,結果第二天卻發現那個女孩子照樣和宿舍的人說說笑笑,對她卻開始有意識地躲閃,她成功地融入了集體,而趙逢春成為了唯一被排擠的對象。
總是同一個宿舍的人比較親密,漸漸地每個人都有了自己親密的小夥伴,成群上課,結隊吃飯,趙逢春卻一直都是一個人,形單影隻,獨來獨往。
趙逢春覺得這樣的生活挺好的,有時候聽到女生們在一起的談話她甚至會感到害怕,害怕談起自己的家庭,她很笨,不會說謊,也不想說謊,若是別人知道了恐怕會是一場更大的災難。
全心寄託於學習,成績連連攀高,受到老師誇讚,可是她這樣的人怎配得上呢?又土又呆,一看就該是個笨學生才對。
或許嫉妒使然,或許單純不屑,成績好的趙逢春更不受人待見,尤其是宿舍里被她成績超過的那些人,態度變化明顯。
趙逢春一米七六的身高,在班裏是鶴立雞群般的存在,沒有絲毫的優越感,帶來的只有莫名的自卑。女生們因為她的舍友排斥她,男生出於自尊心問題,也大多不願意和她站一起。
瘦挑的身材搭配上一張總是神情淡漠的小臉,不愛說話不愛笑,總是默默地坐在座位學習,不知從何時起就多了個“獃頭鵝”的外號。
女生還好,至少知道背後議論他人要小聲,班後面的那些男生卻會勾搭着隔壁班的人,在趙逢春路過時肆無忌憚地取笑,以至於後來她對學校的男生都產生了恐懼。
也曾低頭含胸,怪異的姿勢卻遭人嘲笑,同學猛拍她的背不懷好意地提醒,或是老師上課點名讓她抬頭挺胸坐正坐直,每當這時全班的目光就都會聚集到她身上,竊竊私語目光如炬讓趙逢春無所適從。
於是挺直了脊樑,目視前方,任憑他人亂語,我自巋然不動。
高傲的背影下,掩藏的是自卑,豎起的是城牆。
只想縮在一個人的小世界的她,卻是班裏的數學課代表。
原因無他,數學老師事多遭人煩,課代表吃力不討好,原課代表主動請辭后沒人願意接手,數學成績拔尖的趙逢春就被人起鬨,老師都問出了口,她不懂拒絕不會拒絕也不敢拒絕。
成了數學課代表的她,聽從老師吩咐盡職盡責佈置作業收交作業,卻更加地遭人煩。在講台抄寫習題,去向同學催作業,明知道那些冷言抱怨不是針對自己,聽見的時候卻還是烏雲壓頂。
班上七十多個人的練習冊又厚又重,教師的辦公樓離教學樓有點遠,其他女生都是叫上同伴一起,趙逢春卻從來都是一個人抱着就走。一次兩次的,眾人也就見怪不怪。
這次也是,下午第一節是自習課,上午的時候數學老師就打好了招呼讓趙逢春去她辦公室幫忙批改剩下的作業,改完抱走發了第四節的小自習她好借來講習題。
趙逢春去的時候天還好好的,正改着作業就變天了,雷聲一響下起了大雨。
數學老師下午沒來,辦公室里都是外班的老師不熟,趙逢春沒有帶傘,改好作業也走不了,只能守在窗邊盯着雨勢。
下節是英語課,英語老師是個老教師特別嚴肅,趙逢春並不想遲到,如果雨不停的話她都準備淋着雨跑到教學樓。
還好雨漸漸小了,趙逢春看了看桌上的習題冊,老師讓她抱走發下去第四節要講,一會兒還不知道雨會不會再下大,還有可能辦公室沒人鎖着門……趙逢春思慮再三,覺得她自己一個人可以,於是就抱着一摞練習冊出了門,誰知道會突然腳滑摔倒。
整棟教學樓的喧鬧聲匯聚在一起,亂糟糟的一團。
嘈雜入耳是那麼清晰,她卻覺得離自己很是遙遠。
上課鈴響起,趙逢春繼續跪着撿書,小雨淋到臉上睜不開眼,她突然有點想哭。
趙逢春遠沒有那麼堅強,她也想要個朋友,一個能說說話的朋友……
陳舟就是那個時候出現的,頭髮濕透,手裏抱着個籃球,想來是剛從籃球場跑回來。
半蹲下來幫趙逢春撿起地上的書,把球塞她懷裏的同時就把練習冊接了過來。
書高高的一摞,似乎掂着有些重,陳舟皺了皺眉,問道:“幾班的?”
很少和陌生男生接觸,趙逢春有些不知所措,指了指自己的教室,聲音吶吶:“高二(3)班。”
沒再吭聲,也沒有等她,陳舟抱着一摞書就衝進了趙逢春的班裏,身姿矯健地像是一隻獵豹。
趙逢春看着他的背影發獃,愣了一下才抱着球跟上去。
才走到一半陳舟就出來了,迅速接過他的球就邁開大步跑遠了。
“謝謝。”
趙逢春急忙朝着他的背影道謝,陳舟手朝後揮了揮,沒有回頭。
女孩臉上有些紅,方才那個男生拿球的時候碰到了她的手,心跳漏了一拍,呼吸亂了節奏。
進班以後,老師還沒到,班上嘰嘰喳喳還沒安靜下來,有女生問剛送書過來的那個男生,趙逢春只搖頭說不認識,方才見她摔倒了路過幫忙。
話還未落,就被前排女生的的尖叫所打斷,練習冊落到地上有幾本沾上了泥漬。
愛潔的女生紛紛上前,看自己的書有沒有幸免於難,指責抱怨的語言不禁出了口,落向趙逢春的目光不善。
趙逢春連聲道歉,幸好老師來了,一個個才散了回了自己座位。
趙逢春默默把所有練習冊抱回了自己座位,花費了兩節課的時間將練習冊一本本擦凈晾乾。
有本練習冊上有個手印,趙逢春的腦海里不禁又闖入了剛才的那個少年,心頭一暖,眼睛發澀。
可惜風一樣的少年來也匆匆去也匆匆,並沒有人認識,較為平凡的長相也沒激起花痴女生打聽的興趣。
學校人太多,趙逢春有意無意地在路上放慢腳步,卻沒有那個榮幸再見到。然而閉上眼,少年的輪廓卻越來越清晰。
後來,趙逢春知道了他的名字,叫陳舟。
那已經是高考成績出來后,學校邀請優秀的畢業學子回校演講,陳舟赫然在列,他考上了H大。
趙逢春一眼就認出了常常出現在夢中的那個少年,他戴上了金絲邊眼鏡,皮膚比記憶里的白了很多,明顯清瘦了的臉襯得整個人帶着股儒雅風範。
趙逢春想,他高三應該很刻苦很用功吧,之前光榮榜上並沒見過他的照片,高考卻是在全校名列前茅。怪不得她去籃球場轉悠了那麼多次,都沒捕捉到他的身影。
因為其中有個很帥氣的學長,之前就是學校的風雲人物,考上得還是那一屆人裏面最好的大學,講座散后女生們都圍着他要簽名,趙逢春也跟着湊了上去,但是卻把紙筆遞給了陳舟。
陳舟顯然是不記得她了,有些意外,但還是幫她簽了名,很俗的一句話。
字寫得很普通,但是非常工整,最好看的就是他的名字。
——我在H大等你,陳舟。
陳舟,陳舟,從那時候起,趙逢春的夢想就是考進他的大學。
但是——
場景一換,是在她家後面的破房子裏。
趙勇神情喜悅,激動地拉起了她的手,“蓬蓬,我跟家裏說了,我媽答應咱倆的事了!”
眼中沒有沾染他的喜悅,趙逢春靜靜地看着他,問道:“她怎麼說得?”
趙勇的臉上的笑突然變得僵硬,低頭摸了摸鼻子,避開了她的視線,吞吞吐吐。
“就是那個,我媽說,你以後上大學的話,去了大城市,就看不上我了,不讓你考大學……”
正撿着地上的懷裏的又掉了出來,看看髒了的練習冊,再看看自己膝蓋上的破洞,身上的疼痛傳來,衣服上的泥點刺目,趙逢春只覺得自己分外狼狽。
短短十分鐘的課間,外面還下着雨,高二下學期學習氛圍開始緊張,很多人都賴在教室裏面懶得出來。
趙逢春的教室就在一樓,隔着窗戶她能清清楚楚地看到班裏的同學在嬉鬧,似乎有人在看窗外,但是就算看見了她估計也沒人會出來。
雖然面容清麗,成績優異,但是為人孤僻,性格不討喜,趙逢春在班裏的人緣並不好。
農村考上高中的不多,趙逢春認識的就她一個。小縣城的女孩子心氣兒高有些排外,骨子裏看不起農民,話里話外透着嫌棄和嘲諷。趙逢春內心敏感而又倔強,察覺到班上女生的排斥,她也就不腆顏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