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hapter11
Chapter11
鍾瑾接到了夏綿的電話之後就急着趕回去。
夏綿在電話里說:“你快看班級微信群,大彬把你們逃課的幾個人圈出來了……”
鍾瑾一臉懵逼,趕緊去查看微信群,果然看到一條@信息。
信息是輔導員大彬發在微信群里,內容是對今天晚上軍事理論課逃課的幾位同學的批評,鍾瑾的名字就在第一個,異常扎眼醒目。
從小到大鐘瑾都是老師嘴上時刻掛着的品行優良學習優異的好學生,別說是批評,就連指責都不曾有過,這樣當著全班同學的面將她的名字圈出來,彷彿一個火辣辣的巴掌拍在她臉上,又疼又麻。
鍾瑾心裏難受極了,原本打算和葉淮生出去逛逛的心情都沒有了,馬不停蹄往回趕,一路上葉淮生安慰她,在他看來都不是大事,主要是鍾瑾好學生做慣了,會怕也很正常。
鍾瑾卻很自責,她沒有怪葉淮生,也不怪輔導員,就是覺得自己做事情有失準則,太過魯莽,現在才開學不多久就出了兩件事,一件是剛剛白天的熱搜榜,鬧的全校都知道了,第二件事就是眼下逃課這件事。
她向來做事都會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什麼事情該做什麼事情不該做,但是自從和葉淮生在一起以後,她發現自己有時候會把控不好那個尺度,總是會被他帶着走。雖然確實很想和他一天到晚黏在一起,畢竟他們還是學生,還有紀律要遵守,鍾瑾想着,有時候是不是應該適當地拒絕一下葉淮生。
可是……
心裏真的很想……
而且也不想看到他失望的樣子呀。
就彷彿腦袋裏兩個小人打架,誰也戰勝不了誰,最後只能嘆出一口氣。
鍾瑾心裏很煩,葉淮生也就不多說了,陪着她一路靜靜地走,大拇指時不時揉一揉她的手指,鍾瑾就抬起頭來對他柔柔一笑。
如果妹妹鍾瑜的長相是美艷的話,那麼鍾瑾就屬於甜美可愛的類型。以前她在他面前不敢笑的太過肆意,總覺得那顆被她舔歪的小虎牙難看的很,有一次笑完以後就下意識反應過來捂住嘴巴露出一雙澄黑的眼微微睜大着看他。他便把手從她嘴上移開,告訴她,一點都不難看,在他眼裏,她怎麼樣都好看。
鍾瑾不由想起那次去西北,他為她拍了一堆照片,什麼難看的樣子都有還非得說很漂亮,鍾瑾十分懷疑他的審美,嫌棄到不行,死活不讓他拍。據說大受打擊以後跟着同行的嚴師傅偷偷學習,後來回來有一次去翻他的相機發現裏面一堆難看的照片竟然都不刪,除此之外還有很多她的背影照,什麼時候偷拍的她都不知道,相比而言,那些背影照顯然精進不少。
感動之餘,鍾瑾心裏又內疚又後悔,覺得自己對他太壞了,他非但一點不生氣,還那麼努力地學習,默默地做這些事。
鍾瑾決定要對葉淮生再好一點。
送她到寢室樓下,分別之前,葉淮生彎腰抱她,輕輕拍拍她的背,本來想說幾句安慰的話,低頭看到她瑩潤的耳垂,按耐不住心跟着痒痒起來,但他還是顧忌到了鍾瑾的感受,將她拉到一側沒有光的角落,低頭含住姑娘的耳垂像舔雪糕一樣輕舔了幾口。
全身電流激過,鍾瑾下意識揪住葉淮生的手臂,腦袋歪了下,脖子縮起,想跑,葉淮生順勢捏住女生的下巴,另一手握住她的後腦,偏側過頭,就在嘴唇快要貼上去的瞬刻,他停了下來。
鍾瑾下意識閉上眼睛,卻久久不見感覺不到他的動靜,只是溫熱的氣息相纏,胸膛起伏,呼吸似乎都有些困難了,鍾瑾睜開眼睛,帶着疑惑的目光撞進他漆黑的瞳孔。
零星的光星星點點從不遠處的寢室樓透過來,落在他的眼睛裏,暖黃的光線將他硬朗凌厲的五官線條調成柔和的色澤。他低頭看着她,目光專註溫柔,撫在她下巴上的手指輕輕摩挲,嗓音低啞的,用僅她能聽到的氣音低低道:“不管什麼時候,我都在你身邊。”
不遠處是喧囂的笑鬧聲走動聲說話聲,似乎離他們很遠很遠,鍾瑾感到喉口緊澀,諸多情緒噎在胸口,那些委屈的難過的無措的害怕的不安的,被他一句話輕而易舉全部化解。
這小小的挫折可能在別人眼裏不算什麼,可是對於鍾瑾不一樣,她從來沒有經歷過,又是一個完全嶄新的環境,她的焦慮無措,雖然她不說,葉淮生全部都能感覺到。
曾經,在他最無助茫然的時候,這個姑娘為他舉燈前行,從此前路因有了她而變得確切無比,而他葉淮生的人生至此豁然開朗。
現在角色互換,茫然無助的人變成了她,他應該怎麼做?
自然是陪着她,愛護她,比以前更愛她。
鍾瑾踮着腳,葉淮生順勢將她一撈,抱了起來,她攀住他的脖子,低垂頭,眸光里彷彿萬千條流動的清泉,明亮又清澈,看着他,嘴唇挨近,輕輕觸碰了一下葉淮生的唇角,低低道,“謝謝你,葉淮生。”
嘴唇剛要離開,葉淮生輕笑一聲,“撩完就跑,不準備對我負責了?”
鍾瑾腦袋一空,便被扣住後腦壓下去,一記綿長的吻。
*
軍事理論課已經結束了,夏綿宋雨晨蔡雯雯她們正在寢室里等鍾瑾。
鍾瑾一進門就聽見三個人討論開了。
“小可愛都簽到了,大彬怎麼會知道她逃課?”夏綿說道。
蔡雯雯附和:“就是說啊,我們角落裏,指導員根本沒注意。”
旁邊一直沒響的宋雨晨忽然出聲,同時聲音也壓低下去,“會不會有人告訴大彬的?”
因為大家都知道,上軍事理論課,大彬根本沒來。既然指導員沒注意,大彬也沒來,那麼真相只有一個,很有可能是班級里的誰告的密。
“之前,”夏綿也小聲道,“姜露露不是說過嘛,王雪和孟惠很有可能是大彬安插在班級里的眼線。”
宋雨晨想起來了,一拍大腿,“對啊!她倆還一個班長一個副班長呢!”
雖然說軍訓期間的人員安排都只是暫時的,基本上開頭基礎打好了,等軍訓結束這些人員干職差不多也就是原來那幾個,而且剛那會兒選班長的時候,孟惠和王雪的呼聲最高,她們倆在男生那邊混的很不錯,跟輔導員關係也很好,不選她們選誰呢。
蔡雯雯氣呼呼的,“都大學了,還搞這套呢!”
“現在關鍵問題是整件事就是針對小瑾,”夏綿分析道,“班級里又不只有她早退,有幾個男生來都沒來,還不是王雪她們代簽到的?怎麼不見大彬提到他們?明顯就是王雪她們想拍那幾個男生的馬屁!然後就找了幾個替罪羔羊上去,大彬也真是的,人都不要面子啊,再說又不是高中里,幹嘛弄的這麼一板一眼的,可憐小瑾,簽到都簽到了還要挨批。”
宋雨晨看到鍾瑾半天沒有說話,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對夏綿使了個眼色,夏綿嘆了口氣,語氣軟和下來安慰道,“小可愛你別難過,賤人自有天收。”
鍾瑾抬起眼皮看了眼三個室友,勉強笑了一下,“都是我自己不好,不出去就不會被人抓到把柄了。”
“你都簽到了還怎麼樣啊,而且又不是沒人早退!”夏綿更氣了。
想到上次王雪和孟惠在門口的對話,夏綿一口咬定,“肯定她倆告的密!”
這個問題也就她們寢室里自個兒討論討論,現在和別的寢室都是點頭之交,還不是太熟,人心隔肚皮防不勝防,有些話也不當說,自然去當面質問王雪和孟惠也不是理智之舉,以後的路還長着呢,吃一塹長一智吧,只能這麼安慰自己了。
大學的班級群給人冷冰冰的感覺,就王雪孟惠她們幾個和男生們尬聊,鍾瑾退出來也懶的再點進去看了,她今天倦倦的,早點休息了,明天還要早起跑操呢。
第二天起床,鍾瑾就感覺不太對勁,去廁所一看,果然大姨媽造訪。
今天早上的跑操看來只能請假了。
早上急急匆匆趕到軍訓場地,教官已經提前到了,女生們零零散散慢慢悠悠地,聊天的聊天,抹防晒霜的抹防晒霜,拿着帽子扇風的扇風,小鏡子化妝補口紅的化妝補口紅,教官心裏很崩潰,正聲喊口令。口令一出,大家才慌裏慌張地收拾起東西排好隊。
照例是先整隊然後跑操。
然而到了跑操環節,一堆女生走到旁邊請假,鍾瑾也在其中。
教官的臉色很難看,命令她們全部回到隊伍里。
有幾個怕事的女生稀稀落落地歸里隊,留下幾個還在外面,動也不動。
早上怕時間來不及,跑的太急,鍾瑾感覺小腹一陣疼痛難忍,當頭的太陽刺着,白花花一片,身體不舒服極了,她咬着嘴唇搖搖晃晃慢慢騰騰往隊伍里走。
教官注意到她,叫住了她,語氣也比先前和顏悅色了很多,“你去旁邊樹蔭下休息。”
這個命令一出,頓時引來了不滿:“憑什麼她可以休息,我們非得跑啊?”
說話的女生聲音尖細,不難聽出是王雪,鍾瑾只覺得難受極了,沒心情抬起頭看那是誰。
不知誰搭了個腔,“還不是我們沒有一個國防生男朋友嘛。”
她本來就很難受了,聽到這些話,更難受了,硬生生把眼淚往回逼,對教官說,“我沒事,我跑吧。”
手捂着肚子,背弓着,蒼白着一張小臉,慢慢往隊伍里走進去。
夏綿真的很生氣,其實昨天她就忍不住想跑到對面寢室去質問,但還是忍住了,今天大早上被人欺負到頭上來了,簡直氣爆炸了,幫鍾瑾懟過去,“自己沒本事就嫉妒,有本事也找去啊,自己做了什麼事別以為別人永遠不知道了!”
王雪臉色一白,腮幫子一鼓一鼓,“不是嫉妒你就好了,別像狗一樣舔着人家,舔着也不會是你的。”
話音未落,便見夏綿光速一樣衝過去,揪住王雪帽子後面的頭髮,“你罵誰狗?!”
夏綿將近一米七的個頭,身材也不屬於瘦弱纖細款,相比而言,王雪就比較纖瘦一點,論體力根本不是夏綿的對手,被夏綿拽着頭髮身體往後仰,一邊叫一邊在空氣中胡亂揮着手。夏綿幾下拉扯下王雪的帽子扔在地上,罵道:“你嘴巴再賤,我讓你哭都哭不出來!”
一群人終於從震懾中反應過來,拉扯開兩人,王雪見大家都來幫忙,膽兒也大了,腳拚命朝夏綿踢去,邊踢邊罵邊哭,配合著她尖細的嗓音,特別刺耳。
夏綿本來想想算了,反正王雪像個軟柿子一樣一點兒也不經打,結果這丫的再次刷新她對傻逼的認知,夏綿忍不了這口氣,掙開那些勸架的同學,衝過去把王雪撲在地上……
場面一片混亂。
畢竟都是女生,夏綿打架實在太凶了,又在人火頭上,誰也不敢挨近過去。
最後,教官和曹學姐以及其他幾個女生拉開了在地上打滾的夏綿和王雪,拉開的時候兩人還在辱罵對方,運氣不太好,學院副主任剛好路過這邊,碰巧看到這亂糟糟的一幕,人雖然拉開了,但是事情也鬧大了。
一圈人圍在那裏,只有鍾瑾和少數幾個同學還在原來隊伍的位置,沒有走過去。
她蹲在地上,根本沒力氣也沒心思走過去。疼到腿軟,小腿肚打顫抽筋,手指腳趾蜷縮成一團,蹲在熱烈的陽光底下,額頭、後背直冒冷汗,小腹處傳來一陣一陣墜疼感,五臟六腑都攪在一起,她咬着牙齒,渾身發抖,沒命的疼起來真想就這麼疼死過去算了。
一般她第一天來都會疼,但是這麼疼還真的是第一次,以前看許昕一來姨媽就要吃止痛片,甚至有時候要請假,總是不太相信會這麼這麼疼,直到自己也經歷過了才知道原來許昕常常說疼死我算了真不是假的。
這種疼起來,還不如死了算了。
蔡雯雯問她,“還好嗎?”
她沒力氣說話,垂着腦袋,無力地幅度極小地擺了擺腦袋,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硬生生往回憋,牙齒把嘴唇一圈都咬白了。
她低着頭,臉埋在手臂間,視線里一片黑暗,自然也沒有注意到身邊忽然變化的氣氛,直到一隻手從她的膝蓋下面穿了過去,將她從地上打橫抱起,整個身體撞進一個溫暖堅硬的懷抱里,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她才抬起頭來注意到此刻抱着自己的人。
是葉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