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第二十二章(1)
電視裏播放着婦女半邊天節目。一位女士義正詞嚴的說道:“據可靠調查統計,有關家庭暴力,目前全社會的發生率現在已經上升到了三成,也就是說,每四個家庭里就有三個家庭是這種惡劣的情況,而且80%為丈夫打妻子。這種行為不僅侵犯了他人的權力,而且構成為社會的公害。最要命的是大多數女性由於各種原因的退縮,造成和導致了所謂家庭暴力的惡性循環……老人看着電視,陷入沉思。她始終關注着那位憂鬱的年輕人,關注着沈瀟妻子的下落,沈瀟的生活,以及他的情緒變化。那種感情,幾乎近似於將他當做自己的親生兒子了。可在一次無意的談話中,她得知,事發的當天,沈瀟的妻子回家了,而且自回來以後,就沒看見她出過門。保安小張和小李都這麼說,由於特殊的天氣,使他們記得很清楚。老人心裏萬分的沉重,蹣跚地來到書房,書架上擺滿了書籍和獎狀。她沒有翻書,她不用看書心裏都已經明白了。她不敢魯莽的準確斷言,但起碼有一點是肯定的,那位年輕人在欺騙她,從一開始就欺騙她,而欺騙的背後,肯定隱藏着一個不被人知的秘密。可這個秘密是什麼呢?當然與他的妻子有關?可他為什麼要撒謊呢?撒謊究竟又是為了什麼?疑慮之中她感到萬分的失望,因為感情用事,使自己犯了一個本質上的錯誤,這在他們的職業當中是不應該發生的,在她的職業生涯里,也從沒出現過。她不自主地翻着抽屜,從凌亂之中找出一包發皺的香煙。她已經很長時間沒動過它了,那還是在幾年前的一個下午,放在那的。她腦子回憶着那天沈瀟跟她說過的話,她一字不拉的記得,現在回憶起來深有感觸。她準備與他進行一次深談,並改換以往的交流方式。沈瀟不自在地坐在老人對面,琢磨着叫自己來她家有何貴幹。老人先開口了,顯得很輕鬆的樣子,滔滔不絕地說起了他的攝影作品——是說畫冊里的那幾幅,她說,給她的印象極其深刻,快有點兒靠近於荷塞的風格了——有張力、富有力透紙背的思想,使她在浮躁煩悶之中,瞬間地得到了一種釋然和平靜——沈瀟喜歡談論這個話題,喜歡她這種談話的口氣,不像是在審訊人。“沒想到您那麼喜歡攝影——”“不僅僅是喜歡——可以說是熱愛——我年輕的時候也曾經干過這種事——當然,我只是業餘愛好——”沈瀟臉上浮現出笑容:“真的嗎?”“真的!因此我很敬佩你,從那時起,我便堅定的確信,你是一個崇尚真實的年輕人——你熱愛生活、追求自然的品質、絕不靠雕琢、粉飾來偽裝自己——這也便是你鮮明可貴的個性和品質。也正因為如此,你的作品才能取得真正意義上的成就。”“您過講了——還沒有人這樣評論過我的作品。”老人顯得很激動,“我總是這樣——真實嘛,它是一切希望的源泉,什麼人能抵禦得了真實的力量——又有多少渴望真實的人們,企圖在罪孽之中來到心靈凈化獲得重生——”話說到這,她突然收起笑容,變得異常嚴肅,嚴肅得近乎於冰冷,讓沈瀟馬上覺察到了,惴惴地聽她說下去。“可他們------他們往往卻又違背初衷,背道而馳,彷佛無形的阻礙,在黑暗之中束縛着他們的意志,就如同你現在這樣――”“我——?”沈瀟大惑不解。“一點兒不錯——你辜負了我的希望——”兩個人對視着,空氣頓時變得嚴峻起來。然而在彼此看出事實之前,沈瀟轉開的目光。老人則不可抗拒的說下去“是的,年輕人,你敢承認嗎,你對我撒了謊,從第一天起你就開始對我撒謊——”“我沒有——”“你有——還不承認——明明那天晚上你妻子回來了,而且你們兩個的確在吵架,甚至你對她動用了武力,就像我剛開始的判斷那樣——可後來我竟然相信了你,相信你說的一切都是真實的,以至於險些讓我釀下一個不可饒恕的過錯——”沈瀟不說話,手裏不停地捻碎一粒粒櫻桃。“當然,”老人接著說道,不給沈瀟喘息之機。“現在想起來,我完全能夠理解——終究原本你是個誠實善良的好孩子——可問題是你周圍的一切突然發生了變化,你遇到了麻煩,儘管良心讓你懂得撒謊是一種恥辱,可你不得不這樣幹下去對吧——”沈瀟的心被她說動了,突然抬起頭:“您說的都對——開始的時候我是不相信您——您也沒有相信過我——”“後來性質完全變了——”沈瀟自愧地擺弄着手裏的櫻桃,內心猶豫不絕,久決不下,忽得站起來,肯定的說:“我知道——”但馬上從強硬中柔軟下來,“好吧——如果您願意——我會把一切都告訴您的……”於是在沈瀟的帶領下,兩個人來到月光下的工地,來到寂靜無聲的毛坯大樓的頂層。他用手電筒四下照着下面,神遊般地說道:“就是那——您看見了嗎,我把她埋在那了——是我把她掐死的,她逼我——她完全失去了理智——”“是下雨的那天晚上?”“可我不是有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