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薛慕帶着一大隊人馬包圍了襖祠,引來了拜火教的強烈不滿,也引來了長安百姓的強勢圍觀,聽說連隔壁坊的都丟下了自己的生意,呼朋引伴地跑過來看熱鬧。雖說薛慕第一戰神的名號在大承叫得響亮,但百姓卻難睹他在戰場上的風采。今日薛大將軍親自帶着人馬包圍襖祠,如此難得一見的場面怎麽能錯過。

這個消息在短短一盞茶的時間,就從長安城的最西邊傳到了最東邊。

唐子博從襖祠里走過來的時候,拜火教的大祭司還在用胡語跟芃芃嘰哩呱啦地據理力爭,而薛慕已是一副不耐到極點的樣子。唐子博打賭,再等一刻鐘,薛慕就會不管不顧地衝進來。

他的臉還沒有完全出現在門口,薛慕已經認出了他,「唐子博。」

唐子博腳下的步子僵了一瞬,硬着頭皮走了上去,「侯爺。」

薛慕瞬也不瞬地看着,黑色的眸子深邃得如同深淵,「廣淵兄也信奉拜火教?」

唐子博笑着道:「我只是聽說今日拜火教要舉行祭祀,好奇之下前來看看。倒是侯爺,如此大動干戈,所為何事?」

薛慕的眸光冷了冷,沉聲道:「昨日拜火教的狂徒去我府上鬧事,還趁亂虜走了我的夫人。」

此言一出,圍觀的百姓紛紛發出恍然大悟的聲音,原來侯爺是衝冠一怒為紅顏啊。可拜火教的人也太不懂事了,居然連侯爺的夫人也敢搶,這不是找死嗎。

唐子博此刻也有一種作繭自縛的感覺,早知道他應該想一個別的理由去侯府鬧事,也不會給薛慕留了這麽一個藉口。

旁邊的大祭司又氣急敗壞地嘰哩呱啦了起來,沒有芃芃的翻譯,也沒有人聽懂他在說什麽……也沒人在意。

唐子博仰頭看着騎在寶馬上的薛慕,覺得脖子有點酸,「侯爺,拜火教跟夫人無冤無仇,怎會幹出這般蠻不講理的事情,這中間怕是有什麽誤會。」

薛慕看了他一眼,聲音越發低沉,「廣淵兄的意思是,本侯蠻不講理了?」

芃芃猛地一抖,當侯爺的自稱變成本侯時,那就意味着……有很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

唐子博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薛慕已經微微提氣,直接從馬背上飛了下來,別在腰間的長刀也在一瞬間出鞘,唐子博只見眼前銀光一閃,薛慕的刀尖已經進抵在了自己的喉頭。

唐子博頓時心下一凜,腳尖猛地一點,飛快地退後了三尺。薛慕握着刀在空中一個旋身,衣袂像梨花一般在空中盛開。唐子博腳下的步子未穩,薛慕已經落在他的面前,長刀再一次送到了他的頸間。

圍觀的百姓鴉雀無聲,彷佛此刻被人用刀架着脖子的是自己一般,連呼吸都下意識地屏住了。

唐子博直直地望着眼前的人,脖子上火辣辣地疼。自己竟然還沒看清薛慕的招式,就已經挨了他一刀。

他知道,他有多想殺了薛慕,薛慕就有多想殺了他。

兩人立在襖祠門口,無聲地對峙着。薛慕身上的殺氣似乎再難掩飾住,鋪天蓋地地涌了出來,「唐子博,如果清清出了什麽事,我就將你剝皮抽筋,我說到做到。」

唐子博相信他絕對會說到做到。他不動聲色地往後仰了仰身,見對方沒有步步緊逼的意思,才稍稍鬆了口氣。

薛慕閉了閉眼,收起手中的長刀,對身後的芃芃和諾宴道:「帶人進去搜。」

唐子博的眸光變了變。薛慕沒有轉頭,仍是盯着他。唐子博緊抿着嘴角,任憑拜火教的大祭司在院子裏哇哇大叫,也沒有跳出去為他主持公道。

密道里,柳清歡還在尋找出去的路。她按照記憶中的路線走了沒多久,就發現路果然跟自己記憶中的不同了,原本應該有路的地方,現在卻被牆堵死,而原本是死路的地方,反而憑空多出一條路來。

她皺了皺眉,放慢了腳下的速度。這裏的機關暗道似乎已經被打開,她每走一步都必須特別謹慎。

身後又有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傳了過來,柳清歡的眉頭皺得更緊。這些人就像蒼蠅一樣,追着她不放,而且從腳步聲來聽,追擊她的人至少可以編成一小隊了。

她看了一眼前面莫名被堵死的路,把心一橫,朝着左邊的彎道快步走了過去。她現在沒有時間畏頭畏尾了,她情願中了密道中的機關暗器而喪命,也不願被他們抓回去大刑伺候。她從小就是一個很怕疼的人,這一點直到現在也沒變。

腳步聲越來越近,身後的追兵似乎也察覺到她就在前面,直接喊起了話來,「杜鵑,你是跑不掉的,若是不想誤觸了機關白白送命,就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不要動。」中氣十足的聲音在暗道內顯得更加渾厚,聽上去莫名多了幾分壓迫感。

柳清歡腳下的步子未停,她深知落在他們手上的下場絕不會比誤觸陷阱送命好,而且他們若是用自己來要挾薛慕,那就更加糟糕了。

後面的追兵拐過前面的一個彎道,總算是看見了前面的柳清歡,帶頭的人看着她逃走的方向,厲聲疾呼道:「你不能再往前面跑了,不想死的話就停下!」他說完見柳清歡仍是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眉頭一擰,舉起右手對身後的守衛吩咐道:「放箭。」

聽到放箭兩個字,柳清歡終於停了下來。身後雨點一般射來的箭呼嘯着刮過耳邊,縱然柳清歡輕功精湛,側腰還是被尖銳的箭頭急速劃過,頓時血流如注。

柳清歡捂着自己的腰,疼得眼淚都要掉下來。她素來都是動腦的時候多過動手,幾乎沒受過什麽傷,上次為薛慕擋了三枚銀針,雖說也很痛,但她馬上就暈過去了。可這次非但不能暈,還得拖着這個身體繼續逃。

後面的追兵趁這個空檔,飛快地從後面追了上來,和柳清歡交上了手。忍着腰上火辣辣的疼痛,柳清歡幾個閃身在腳下一個凸起處踩了一腳,暗處嗖嗖地飛來了幾支暗箭。

這暗器來得太突然,好幾個追兵都被射中了。領頭的人微微皺眉,心道好你個杜鵑,還懂得用這密道里的暗器來對付他們,密道里的暗器可和他們剛才用的箭不一樣,全都是淬了毒的。

柳清歡是把腦筋動到了密道里的暗器上,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不過剛才那一切全靠運氣,因為她不能準確知道那個地方有機關。

見追趕她的守衛倒下了三個,她右手捂着腰上的傷口,咬着牙往前面跑去。

領頭的人見她往裏面跑,着急得不行。再這麽由着她跑下去,要嘛直接跑出這個地下密室,要嘛就是踩中機關,不曉得掉到什麽地方去。

「啊!」

領頭的人剛想到這裏,就聽跑在前面的柳清歡突然一聲短促的尖叫,跟着人影往下一墜,整個人都從他眼前消失了。

看來,她的運氣不好,踩中了機關。雖然沒有把人抓住,不好跟上頭交差,但她受了傷,又中了陷阱,應該也是活不了。

另一頭,芃芃和諾宴帶着手下在襖祠里搜了一圈,什麽也沒有找到,只好硬着頭皮出來給薛慕彙報,「侯爺,沒有發現。」

唐子博心中暗喜,不卑不亢地看着薛慕,「侯爺,看來真的是您弄錯了。」

薛慕的眉頭皺得死緊,皇上和他之前就懷疑這襖祠裏面有暗道,現在看來果然如此。如果柳清歡被關在密室里,要找到她就真不是那麽容易了,想到此處薛慕心中又焦躁起來。唐子博看着他面上的變化,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幾步。

「芃芃留在這裏,諾宴跟我進去再搜一次。」薛慕交代完就飛快地走了進去,諾宴帶着手下緊隨其後。

薛慕搜得十分仔細,任何細微的地方都沒有放過。其他人也領會了屋裏可能有暗道,找得比剛才細心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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冒牌侯夫人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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