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二十二章】
正大光明開小灶第二天早上，楊鐵根就把姚氏送來了，一起帶來的還有林青婉和楊鐵柱兩人的厚衣服，還有一個針線笸籮。
這是林青婉交代的，畢竟伺候完楊鐵柱吃飯喝葯啥的也就沒什麽事了，不能總坐在這裏發獃吧。
林青婉讓楊氏趕緊回去好好休息幾天，因為這兩天楊氏也被折騰得厲害。
楊鐵柱還跟楊氏說了讓她帶點傷葯回去，大黑、二黑身上有點傷，不過都是小傷口也沒啥大事。
楊氏瞪楊鐵柱一眼，「還用你說，我那天回去就讓村裏的大夫去看了，那兩條狗可不光是你養大的，也算是我親手養大的。」
楊鐵柱頓時有點尷尬。
楊氏又交代了林青婉幾句就回去了，楊鐵根怕兩個女人在這裏不方便，聽聞林青婉買了米面，又去買了一些菜給她們提了過來。
兩個女人就這樣在醫館待了下來，平時照顧着楊鐵柱的飲食起居，還有給他熬藥，像擦身還有出恭之類的都是林青婉做。
閑得沒事的時候，兩人就坐在小間裏做做針線活，說說話，時間過得倒也挺快。
期間，老大夫給楊鐵柱傷口上換了幾次傷葯，又把他一開始喝的那個藥方子換成了另一副。
楊氏中間也來了兩趟，給她們帶些她在家做好的吃食，而楊家人除了楊鐵根和姚氏就沒有一個人來過。
也不知道他們怎麽想的，哪怕不想出銀子，就不能過來看看？林青婉心裏很是暴躁，但是當著楊鐵柱的面不好說，怕傷了他的心。
楊鐵柱則是對家裏一直沒來人很是淡然，老老實實養着傷口，偶爾會瞅着姚氏不在的時候沖林青婉撒個小嬌博取她的同情與憐憫。
林青婉也是現在才知道這傢伙居然撒嬌撒得挺好的，別看他五大三粗一個糙漢子，撒起嬌來完全渾然天成，眼睛濕漉漉、可憐巴巴的，配着他那副可憐虛弱樣兒，害她每每都忍不住上前給他順順毛，安慰安慰他。
楊鐵柱體質好，躺沒幾天精神氣就恢復了一些，又過了幾天，便能在林青婉的攙扶下下床蹭兩步了，但也只能蹭兩步，而且左肩仍然不能動。
上次老大夫給楊鐵柱換藥的時候，林青婉看了看傷口，上頭已經結了一層很薄的痂了。
等楊鐵柱能動彈以後，林青婉就讓姚氏回去了。
總不能把人都耗這裏，姚氏家裏還有家務要做，以及兩個孩子要照顧呢。
又過了兩天，老大夫告訴他們可以回家去了，並對他們交代，葯要繼續喝着，一直到他開的葯喝完為止，平時傷口不能沾水，隔一段時間過來換一次葯，多吃一些補氣血的食物。楊鐵柱的肩膀傷了筋骨，要在家裏好好養着，傷筋動骨一百天，要全養好了才能幹重活兒，要不然以後會落下病根的……
老大夫的話，林青婉每一句都謹記在心。
現在不同於她上輩子，只要不是什麽絕症都能治，這裏一點點的疏忽就足以讓人落下病根抑或是喪命，林青婉不敢拿楊鐵柱去冒險。
終於到了楊鐵柱離開醫館的這一天，還是由楊鐵根來接他們，楊氏要來林青婉沒讓，怕來回折騰她。因為楊鐵柱大病初癒，外面天又冷，林青婉特意拿了銀錢讓楊鐵根去車行叫了輛馬車來。
把東西都收拾打包好，醫館裏的帳也全部結清了，林青婉在心裏算了下，幾日的花費林林總總加起來，楊鐵柱這次打獵賺的五十兩銀子，還剩下不到十兩的樣子。
意思就是說這一趟上山還賺了十兩銀子？可是轉頭一看楊鐵柱虛弱的模樣，林青婉暗中下了一個決定——
以後再也不讓他到山裏去了。
馬車來了後，三人就一起上了馬車。楊鐵柱因為無法久坐，就歪躺在馬車裏，下面墊了兩件厚衣服，倒也不會感覺顛簸。
一路上走得倒也挺快，馬車不光不像牛車那樣顛簸，而且因為有車廂擋風。
到了楊家，林青婉讓楊鐵根幫她把東西先提進去，再出來幫忙把楊鐵柱攙扶回屋。
二房的屋子，姚氏前兩天已經幫她打掃過了，所以一進屋，林青婉就和楊鐵根把楊鐵柱扶到炕上躺下。
走了這短短的一點路，楊鐵柱就疼得滿頭大汗，待他躺下，林青婉趕緊把他衣服解開看看傷口。還好，沒有滲血。
這個時候，楊老爺子推門進來了。
「鐵柱呀，傷怎麽樣了？」楊老爺子的臉色很不好，才短短十來天不見，人就瘦了一圈，眼眶也凹了下去，看起來比以前又老了好幾歲，臉上還有些抓痕，估計在家裏沒少跟何氏打架。
不過何氏這次下手倒也狠，平時她很少在楊老爺子臉上留痕迹的，這次似乎沒有手下留情。
楊鐵柱看了一眼他爹，沉默着不知道說什麽。此次死裏逃生回來，看到楊老爺子他感覺出奇的陌生。
林青婉扯扯嘴角，本能想給出一個笑容，可是這實在太難為自己了。
「還行，沒死，就是胳膊肩膀受傷了，大夫讓他回來好好養着，不能幹重活。」
她的口氣很不好，但是任誰也沒辦法好起來。楊鐵柱為了家裏上山打獵身受重傷，好不容易回來，不但沒人去管，連在醫館療傷時都沒人去看一眼，遇到這種情況，任誰的口氣都好不起來。如果不是楊鐵柱受了傷也沒忘記把獵物帶回來，如果不是她那裏還藏了一些私房……是不是楊鐵柱受傷了，那就是一個必死的死局？
家裏不拿錢出來醫治，醫館不可能免費給人看病抓藥，那楊鐵柱會是一個什麽樣的下場？
林青婉不敢想下去了，一想她就渾身發冷。
楊老爺子默然地點點頭，「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好好養着吧。」說完，他就佝僂着背轉身出了門。
他看得出來兒子、媳婦兒現在都不待見他，也的確不能待見他，換誰誰都會這樣……
楊老爺子走後，楊鐵根就跟着出去了，把空間留給他們小倆口。
林青婉給楊鐵柱掖了掖被子，就轉身去忙了。
她先去小隔間裏看了看，便到院子裏去打水。她和楊鐵柱都很長時間沒洗過澡了，也就在醫館時楊鐵柱身上血漬太多，她用水給他擦了擦。現在她想燒些水自己洗個澡，順便再給楊鐵柱擦擦身子。
王氏就在院子裏坐着曬太陽，何氏也坐在正房門口，兩個人都沒敢吭聲，更遑論與林青婉說話了。
林青婉也當她們倆不存在似的，繼續打自己的水。
二房小隔間裏的用水，每次都是楊鐵柱打滿裝好一大水缸的。他知道自己媳婦兒力氣不大，每次打水只能打起來半桶，他也捨不得媳婦累着，所以他每次都主動把水缸裝滿，根本不用林青婉開口。
可是現在楊鐵柱受傷躺在床上，林青婉得必須自己來了。
她也沒覺得有什麽，打不滿一桶，她就提半桶，多提幾趟，水缸就滿了。
林青婉半桶半桶地往二房屋裏提着水，楊鐵柱心疼得眼睛都紅了，不禁痛恨起自己現在的無能為力。
把水缸注滿，又把水在灶上燒上後，林青婉來到炕沿坐下，邊抹着汗。
「媳婦兒，辛苦你了。」
林青婉不在意的笑了笑，睨了他一眼，「打點水就辛苦啦？我沒那麽嬌弱好不好？」
可是楊鐵柱就是覺得自己媳婦兒辛苦了，臉心疼的皺成一團。
她看他那憨樣子，笑得更加燦爛了。「好啦，待會兒我洗好澡了，也給你擦擦身子。你現在傷口還沒長好，不能沾水的。」
等水燒好了，林青婉就去小隔間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