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計劃
答案是沒有。
王叔把鼻子湊近了江自流,嗅了嗅,慢慢地環起雙臂,站起來說:“好香的脂粉味兒。”
江自流抬起胳膊聞了聞:“有嗎?”
“你沒有放走顧朝雲!你把他留在了村子裏!”
王叔敏感地低喝道,強忍着怒意!
江自流忙解釋道:“沒……沒有!”
王叔低聲道:“沒有嗎?看來,你還是不太相信我的鼻子啊!”
江自流坦然說:“真的沒有。”
表情越是坦然,江自流的心就跳動得越是厲害,他知道在王叔這種人面前撒謊,是多麼危險的一件事情。
王叔緊緊盯着江自流的面部表情,想從他的眼睛裏,看出那麼一絲一毫的破綻。
可是好像從無望林回來后,江自流的眼睛,就變得無神起來,除了某些特別狂熱的時候,他給人的印象,就只有一個詞:深不可測。
兩個人一直僵持在一起,久久地沉默着。
竟是誰也不願打破這片平靜。
後面的老爹走到了大廳里,叼着煙桿,說道:“小流兒,你還在幹嗎呢,後面的一大堆柴火,你難道要等着我來劈嗎?”
江自流退了幾步,回過頭道:“那怎麼敢,我這就去弄。”
他對着王叔一笑,大搖大擺地走到了後院中。
王叔又瞪向老爹,等覺摸着江自流走遠了,才憤憤不平地說:“你知不知道,這孩子做出了什麼事情?他會害死我們大家的!”
老爹咧嘴笑了一笑:“不會,不就是藏了個女人嗎?哪那麼嚴重!”
王叔道:“你這麼慣着他,總有一天要有殺身之禍的!”
老爹淡淡的一笑:“如果沒有那兩個人,你覺得你能活到現在?”
王叔有些羞愧,沉重地嘆了口氣,拿起酒壺往脖子裏灌去。
一壺酒喝完之後,王叔流着淚躺在地上,哈哈笑道:“是啊!既然活到現在都已經是幸運了,那還希求什麼?我只是……我只是怕小流兒吃虧罷了。”
說到這裏,兩行熱淚,潛然落下。
老爹背着雙手,佝僂着背站在王叔的身旁,就像是一張弓一樣。
好久,他才看着窗子中透過來的一束束陽光,嘆道:“孩子長大了,早晚,都是要自己飛翔在廣闊的天空中的,任何一隻老鷹,都不會帶着小鷹飛的。”
從門外打過來的光線被一個影子擋住了。
老爹沒有回頭,笑呵呵地說道:“抱歉,今天不待客,我們已經打烊了。”
“這麼早就打烊,會錯過很多生意的吧!”
少女笑了一笑,露出兩顆小小的虎牙。
老爹扭過去,就看到了這個小女孩兒的兩個微顯稚氣的羊角辮,合身的虎皮圍胸,虎皮短裙卻又顯示出少女的洒脫。
她的兩個耳墜是用虎牙做成的,脖子上戴着各種各樣的野獸牙齒,彷彿在告訴着那些用色色眼神看着她的男人,她是多麼危險的一個存在。
老爹看到這個女孩,笑容就像陽光一樣,在黝黑的山谷里掃開迷霧。
他好像有留下江自流的主意了。
“老爹,你好像不太歡迎我啊!”小女孩冷着臉說道。
村子裏的人都管他叫老爹,年紀大點的人不願意提到他原來的名字,年紀小點的也懶得去把他的來歷查得清清楚楚。
有着這份理解,老爹才可以在這個村子中活下去。
事實上這個村子裏有多少外來居民,也並不是掰着手指頭就數的清楚的。
老爹哈哈地笑了一笑:“怎麼會呢?老爹可是最喜歡小玲兒過來玩的,小玲兒今天是來幹什麼的,難道你那酒鬼父親又要你來偷酒了嗎?”
“那當然不是,小玲兒是來找江自流的。”方百玲紅着臉笑道,越發不好意思起來。
老爹又問道:“找江自流幹嘛?”
方百玲笑道:“找他玩兒啊!”
老爹道:“你走的時候是不是還要帶走些什麼東西呢?”
方百玲一時沒有轉過這個彎:“不用您擔心了,自流哥哥會給我帶回去二兩白……白……白乾的。”
方百玲食指一勾,心中鬱悶地說:“哎呀,完了,一時沒剎住車,說漏了。”
想到自己被套出了話來,方百玲忙替江自流解釋說:“不是自流哥哥給我的,是我管他要的,您可不要生他的氣啊!”
老爹微笑道:“呵呵,那倒不至於,就算你不拿走,早晚也要給他送去的,酒這東西本來就是釀着給人喝的,如果要是放在那不喝,那還有什麼意思,快去吧,小流兒在後面破柴火呢。”
方百玲蹦跳到了一邊的側門那裏,笑着沖老爹說:“謝謝老爹,那我去找江自流了。”
後院兩口大缸的水,已經有一缸用得見底了。
方百玲走到那口空缸前坐在了缸沿之上,大聲喊道:“江自流,我來找你了,你趕快給我麻溜的滾出來!”
每次見面都是這一句,她也真沒煩過。
江自流嘆了口氣,放下了手裏的斧頭,背着手慢慢地走了出去,然後小心翼翼的帶上了房門。
“一間柴房而已,有什麼好保密的,用得着這麼仔細嗎?”方百玲彈着手指,輕蔑地說。
江自流並沒有馬上過去,轉身看着方百玲,靠在門框上,笑着說:“是嗎?我倒是覺得,這種初春的天氣,某人好像有些要風度不要溫度了,穿的這麼少,不會着涼嗎?”
方百玲笑道:“不會啊,反正這個身體總是要在某人的懷裏面取暖的,我穿的少,那個人穿的多就行了嘛!”
江自流笑道:“那麼,如果那個人不願意抱你呢?”
方百玲說:“那我就把他的皮扒下來,然後披在自己的身上,把他的肉烤着吃,這樣,我就不會冷了。”
江自流慢慢地走過去,脫下長袍,蓋在她的肩膀上,將她從水缸上抱下來,攬進了自己懷裏,笑道:“我想,面對着你這樣的女孩,還是有很少的人,願意把自己的皮給你的,還是給你衣服比較好。”
午後的陽光,如同一絲絲金線織成的絨毯,蓋在他們兩人的身上。
方百玲更像是泡在了一缸燒得溫溫的蜜糖水中,溫暖而甜蜜。
方百玲笑着問他:“如果我想要你的皮呢,你給是不給?”
江自流笑道:“不會給的,你又不是狐狸精,要皮有什麼用,難道要去勾引盡天下的美女嗎?”
方百玲道:“呸,臭美!”
她傷神地說:“對了,我爹要我去寂靈學院報名,你要去嗎?”
江自流道:“考慮考慮。”
兩個人一起跳到了牆頭上坐着,誰也沒有再理誰。
等到半個下午過去,江自流還是沒有答案。
只不過卻有一個女人的聲音叫道:“去!寂靈學院那裏,可要比用劍牙白虎騙人學功夫這種技倆光明正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