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我很喜歡!」她放鬆全身,微歪着螓首,帶笑賞着懸在穹蒼不近不遠處的那一輪明月,似嘆似吟道:「很喜歡啊……多謝兄長……」
閣主大人對於「言謝」這樣的事感覺不深,他要的是「實在」的、「扎紮實實」的道謝。
惠羽賢下顎被捏住抬起,黑影兜頭罩下,氣息隨即被奪,唇齒間儘是男性凜冽沁寒的氣味,可儘管嘗起來是冷的、寒的,一顆心卻暖熱着,熱流從心到丹里,丹田往下到腳尖兒,再從最最底部直竄腦門。
承接這一記深吻,她抬高一隻手臂往後輕攬他的頸項,身子卻隨即被轉了過去,與他面對着面,任他抱個滿懷。
後來兩人是如何倒在草地上的,惠羽賢半點記不得,也無須費力去記,總歸不是他壓着她,就是她卯起來反攻將他壓落。
喜服盡卸,鋪攤在夜露如珠的草上。
男人離開她的唇瓣轉而去吮她的耳,沉沉的重量壓下。
這點重量她完全能負荷,兩條細而健長的胳臂將他環住,兩具裸軀幾是不留一絲細縫地親密貼合。
他膚溫偏涼,下腹卻是一團硬火,直抵得她臍下肌理細細抽縮,讓她腹中泛潮。
那輕啃她耳朵的男人嗓聲略沙啞。「賢弟可還記得首次進谷中山腹取絲景花,大功告成之際,不意間卻墜進老袒宗所設的幻陣中?」
惠羽賢迷離地眨眨雙陣,不懂他此時因何提及當年那事,但仍輕應了聲。
他又說:「你還記得那時在幻陣中的模樣嗎?」
「唔……是裸着的,是兄長為我覆衫……」肌膚相親,密貼着輕輕磨蹭,她有些明白這箇中滋味了,一雙長腿已懂得去勾弄他的。
感覺他胸膛微震,似是在笑,聽他再道——
「嗯,是裸着的,但也不能說是全裸,我進那幻陣,入目的是躺在犀光中、微微發亮的一具女體,銀白巨蟒將那蜜潤無比的身子一圈圈纏繞,細鱗貼着裸膚刮過,留下極淺的紅痕……那幻陣中的那一幕、那具身子,為兄心念許久,如今終於再現。」說著,他直起上半身,任月華傾在她發上、膚上,便如幽暗幻陣中那犀光匯聚之處,她淡蜜色身子亦微微爍着光。
惠羽賢平躺在兩人的喜服上,髮帶與簪花掉落一旁,黑髮鋪散,襯得她膚色更潤。
即使昨晩兩人已那樣親密要好,聽了他那一番言語,再被他慢悠悠挪移視線直盯着看,一身肌膚立時被他盯紅。
世人皆不知閣主大人有多悶騷,如今還多了異變。
她銀牙暗咬,忽地起身撲向他,換她重重壓他在身下。
「兄長方才壓着我扭來蹭去的,是把自己當成幻陣中那條巨蟒了吧?」
月光下,一張偏冷的絕世俊顏淺瀲揚唇,目色如煙。「可惜不能生出一身細鱗去輕刮賢弟的嬌膚。」
比誰沒臉沒皮,她以往從未贏過,今時就更別想了。
她磨磨牙,低頭重重親他,再自覺瀟酒地抽離一小段距離,直視他的眼。
「兄長將念想藏在心裏,今夜才道出,小弟我也藏了件事在心裏,夜欲釐清,要請兄長作答以解我惑。」
凌淵然單眉微動。「賢弟但問無妨。」
她撐在他胸前的手不自覺收攏五指,似有些緊張,舔唇才道:「兄長那日劫了綠柳山莊人稱『江湖第一才』的柳家千金,又擄了金刀歐陽家人稱『江湖第一美人』的歐陽小姐……兄長細細瞧過兩位姑娘,可覺得這江湖『江湖第一才』與『江湖第一美人』瞧着實令人心憐心動,比誰都美?」
這會兒,男人忽又面無表情。
惠羽賢拳頭收得更緊,明明是知道他的,但那日見他收兩女在身側,雖說出身武林,卻都是嬌美人兒,連她瞧着都要心動。
「那賢弟呢?可曾對那二人心憐心動,覺得比誰都美?」
他不失反問,她腦海中正有這念頭閃過,很自然便點頭了。
完蛋。
閣主大人翻臉比書還要快!面無表情至少心緒不動,可若瞬間覆上一層厚厚寒霜,目光如刃,當真不是開玩笑的。
她陡地被擔住腰身,掐得她腰肉生疼!
如果此時順從他便算了,但她本能地想掙脫,情勢一下子變得嚴峻,她再次被壓倒在喜服上,雙臂遭他箝制,雙腿被他擠人撐開。
「兄長等等!我唔唔……」她唇舌盡沒於他強勢的嘴中,吻得她快要背過氣。
這樣不太對,可又捨不得狠咬他啊!
惠羽賢……認命了。
她身子漸漸放鬆,甚至弓高腰身迎合他的刺探,在這初夏的峰頂、在月光無盡迤邐下,她與他野合在兩人的大紅喜服上。
不知雙手何時被鬆開,只知後來她緊他,與他一起馳騁,似行得太過激切,身子有些疼,卻覺疼得甚好,彼此都需要這般的排解。
激潮過後,他猶在她體內,她撫上他微汗的胸,再一路摸到他微綳的俊臉。
她的手突然被狠狠抓住,閣主大人的力道先重后輕,彷佛意志漸穩。
「兄長……」
「為兄孟浪了,是我不對。」他嗓音沙啞,冷調道歉,可靜了小小一會兒又說:「但賢弟不可負我。」
「我沒有!我也不會!」沒想到拜堂成親的首夜,他倆就吵嘴。她掙扎着要起身,動作略大,弄得兩人雙雙呻吟。
無奈她又倒回他身上,被他一把掌住腰臀。
「別……別妄動。」他低低吸氣,根本也已被她弄出一額汗。
惠羽賢眼淚都快滲出來了,難忍地槌他肩頭一記。「我沒有,我……我也不會——」一語雙關地重呻。
稍平靜下來之後,瑩白月光依舊,甚至更盛,清華染遍整座峰頂。
凌淵然仰望遙掛在穹蒼之頂的那隻月輪,低聲道:「再有……賢弟問得不對。為兄確實劫了柳家與歐陽家兩女,你說我細細瞧過她們倆,要我評比,問我是否心動心憐……可你真覺得我會嗎?」
惠羽賢忍着淚,才想為自己的胡思亂想道聲對不住,凌淵然接着又說,「為兄有必要細細瞧她們嗎?什麼『江湖第一才女』、『江湖第一美人』,這江湖上最美的不就是我嗎?」
她微愣,抬首望他。「你……你聽過自個兒的江湖封號?」
甫可出便覺自己多此一回。
此人掌着乘清閣,手中人才濟濟,江湖人在背地裏那般稱他,他豈會不知?
他斂下雙眉,瀲淡睞她一眼,不答反問。「這『江湖第一美』此刻就在賢弟身下,甘願被賢弟所淫,賢弟還想為何人心動心憐?舍精華而就糟粕,如此本末倒置,豈可為之?」
閣主大人「發瘋」起來,毫無道理可言啊。
惠羽賢臉燙得厲害,硬着頭皮解釋。「對別人心憐,是覺得那人可憐,其需幫助,對兄長的心憐,那是打從心底的喜愛,再怎麼喜歡都不夠的喜歡着,才沒有那個什麼……精華而就糟粕,唔……何況柳家、歐陽家的姑娘也三非糟粕,那樣比喻實在……實在……」
「嗯?」男人不重不輕地哼了聲,威嚇意味明顯。
她不管了,毅然決然從他身上坐起,忍着腿間的異樣感覺,兩手撐在他腰腹上,仗着四下無人,正好衝著他大聲嚷嚷——
「總之兄長沒有看上『江湖第一才女』,也沒看上『江湖第一美人』,誰都沒看上,如此甚好,如此最好,我最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