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宋夷光這才喜笑顏開的挽着柳穆清的手,蹦蹦跳跳的往前走去,將柳穆清鬧成了大紅臉。秦婉也不管他二人,乖順的站在衛珩跟前,任由他打量自己。靜默了好半晌,衛珩才輕撫她的臉兒:「那日是不是出什麼事了?我瞧着御風回來,卻沒有你的回信,將我唬了一跳。」
「那日……不方便。」秦婉笑着撫上他的手,用臉頰去摩挲他的掌心,「讓你擔心了。」
她的肌膚彷彿凝脂般細膩,衛珩愛不釋手,粗糲的指尖輕輕捏着她的臉頰,將她臉兒捏得發紅,這才摟了她的腰兒,輕輕抵在了門板上,低沉的嗓音略帶了幾分委屈:「我還以為我說錯了話,婉婉不肯理我了,讓我擔驚受怕了好些日子,生怕你給人將心拐了去。」
秦婉臉兒頓時脹紅,這樣曖昧的姿勢,又怕給人看了去,掙了幾次不曾掙開,反倒是惹得衛珩笑起來,輕輕啄她的唇,尤嫌不夠,細細的吮吸起來。秦婉身子都軟了,半晌后掙開他:「衛珩,不要了。」見她壞笑,秦婉哼了哼:「色胚,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子把戲。」
這男人一得意起來便忘了形,前世也是這般,有時委委屈屈的樣子讓秦婉心都軟了,由得他胡鬧,或是親吻或是那事兒,總歸最後,秦婉大多軟在他懷裏動彈不得,他倒是一臉饜足。
被她瞋了一眼,衛珩心情大好,眉宇間陰鬱蕩然無存,捉了她小手,自行往前走去。秦婉乖順的跟在他身邊,忽又笑道:「那隻鴿子叫御風?這名字這樣好,給它倒是埋沒了。」
衛珩轉頭望着她,因為方才親吻,她臉兒發紅,頗有幾分嫵媚。衛珩不動聲色的問道:「婉婉覺得不好,那改成什麼才好?」
「叫小橫。」秦婉張口便是一頓揶揄,衛珩挑着眉頭,又問了一次:「叫什麼?」
「叫小橫呀,它也是個毛手毛腳的,稍微摸摸它,便一直蹭我的手,和你一樣的。」秦婉笑了笑,迎上衛珩的目光,故意笑道:「衛珩,你不喜歡么?」
這丫頭……給信鴿起名「小橫」,儼然就是在影射他。衛珩失笑,長臂一展,將秦婉摟在懷裏,笑道:「喜歡,你取得名字,我都喜歡。」他呼出的溫熱氣息徐徐噴在臉上,還有幾分薄荷的清涼,秦婉低頭暗笑不止。
兩人一路往太子夫婦所在的艙房去了,直到在門前,兩人才難捨難分的分開。屋中燒了炭盆,太子妃躺在軟榻上,眼角眉梢都帶着幾分暖意,見秦婉和衛珩先後進來,也是起身要迎小姑子。秦桓忙制止她:「身子重,就不要去了,婉兒明白你的心意。」
太子妃忙應了,又對秦婉歉意一笑。因太子妃躺着,衛珩格外自覺地退了出去。他是外男,自然不該見了這樣的場景。見秦桓很是緊張,秦婉不解之下問道:「嫂子有什麼不妥么?可要吃些養胎的葯?」這是太子妃的第一個孩子,自然是太子妃的心頭肉,行止間小心謹慎,生怕出了一點岔子,聽小姑子問,她才笑得靦腆:「沒什麼不妥……只是吐得厲害,又吃不下東西,在甲板待了一會子,腦袋便暈的厲害。」
宋夷光撅了撅嘴:「有了孩子就這樣難過么?我往後可不要生孩子了。」
她說這樣孩子氣的話,太子妃笑道:「縱然苦,卻也是喜事呀。這世上沒有什麼比孕育着自己和心儀之人的孩子更讓人欣喜的事了。」說到這裏,她又掩唇笑起來,「可不要再說什麼不願生孩子的話了,給柳家哥兒知道了,指不定還以為自己怎麼得罪了你,竟讓你不願給他生孩子。」
宋夷光立時紅了臉,捂着小臉搖頭說:「我不依我不依,太子妃笑話我。八字還沒有一撇呢,什麼給他生孩子。」
太子妃啞然失笑,似是撒嬌的搖了搖秦桓手臂,後者本是板著臉,被太子妃搖了幾下,到底慢慢露出笑臉來:「什麼八字還沒有一撇?你這些日子在雍王府住着,自然是不知道的。你可知,今日我進宮向皇祖母請安之時,通明殿的法師正在皇祖母跟前回話,說是你和柳穆清二人雖都是八字凶戾之人,但若是結合,卻是極好的事。」
宋夷光呆愣片刻:「那這意思是……」
「意思是要做主把你許配給表哥啦。」見她這樣懵懂的樣子,秦婉愈發好笑,點着她的腦門,「如今連納吉都成了,我可要去問問表哥,問他什麼時候給我們夷光下聘書。」
她說笑着便要出去,宋夷光立時急了眼,起身把秦婉按着坐下:「你不許去,我可不許你去。」她紅着臉,樂顛顛的開門,「我自己去,我也要當面問他,到底什麼時候給我下聘書和禮書。」
她樂顛顛的出去了,太子妃笑得直不起腰:「這丫頭……我方才還尋思着,夷光倒是溫婉起來了,也知道害羞了,不讓你打趣她了。誰想,原來是自己猴急,非要去自己個兒去問。還沒及笄呢,就想着要出嫁。」
秦婉也笑得肚子疼,太子妃今日身子不爽,秦婉也不久留,自行往外面去了。又因今日是臘八,本就應該吃臘八飯,秦桓早已命人備好,送到了眾人艙房之中去。臘八飯用糯米、粳米、粟米、秫米四種米加上桂花鹵熬成,又加了葡萄乾、花生仁、瓜子仁、棗片等乾果,盛上一碗,五顏六色,又有桂花香氣撲面而來,讓人食慾大開。
今日忙了一上午,秦婉早就餓了,吃了一碗之後只覺得口腹滿足,衛珩又強硬的餵了她半碗才作罷。四人同坐一桌,宋夷光和柳穆清則是鬧得厲害,兩人都是今日才知太后命人合八字了,這是婚嫁六禮之中的第三禮,連這一步都做了,宋夷光嫁到柳家就幾乎可以說是板上釘釘的事了。柳穆清自是歡喜,宋夷光則不依不饒問他什麼時候下聘書和禮書,兩人皆是紅了臉,也沒有吃多少。
待吃過了中飯,秦婉有些發困,坐在艙房之中,望着窗外運河的流水,睡意昏沉。不覺有人坐在身後,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大手摟了她的腰兒,好半晌的靜默不語。秦婉抬頭,本能的覺得他不高興,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偎在他懷裏:「表哥又得罪了你?」
「不。」衛珩搖頭,「我羨慕他,更嫉妒他。」
不管太后是否有過遲疑,總是鬆口讓宋夷光嫁給柳穆清了,但他……太后那樣厭恨衛家,真的會同意將婉婉嫁給他?想到這裏,衛珩心中一陣憋悶,將秦婉抱得更緊。
秦婉靜默不語,撫上他緊蹙的眉頭:「你不要擔心。」她素來聰慧,怎會不知衛珩什麼意思,忙寬慰他,「皇祖母是疼我的,而且,她並不是厭惡你。」
太后並不是討厭衛家,而是因為趙王和錢貴妃當年的事。太后被壓製得太久,壓製得她幾乎偏執。即便現下這母子倆都作古了,這恨意也不能消散,自然就遷怒到了一切和趙王母子有關的事情上。
作為姻親的衛家,就是首當其衝。更不說衛夫人當年不願做妾,在太后眼裏,也是欺她母子不得勢。
「婉婉乖。」她分明困得厲害,還是分神安撫自己,衛珩含笑吻了吻她溫熱的額頭,將她打橫抱起,方才艙房的床上,「你睡吧,我去給你端些瓜果進來,冬日裏這些倒是少,多吃一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