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十九章對溫一楓起疑心】
平心而論,溫一楓此人生得好,也有能力,加之家世甚好,得京中貴女追捧也在情理之中,正因為如此,溫一楓身邊從不缺女人,若非世俗世風限制,只怕還有好些貴女恨不得自薦枕席。
所以,看着溫一楓含情脈脈的說出這話來,秦婉只覺得背後發涼,下意識向椅背靠了靠,「溫大人既有如此心胸,來年溫夫人着實有福。」
溫一楓含笑道:「郡主這麽怕?臣是做了什麽事,讓郡主對臣避如蛇蠍?」
「我也不知我做了什麽事,讓溫大人對我這樣感興趣。」秦婉微笑着反問,像是要將溫一楓看透一樣。
溫一楓略一怔,笑容越發溫和,「郡主如此佳人,休說是我,即便是衛師弟,也對郡主饒有興趣。」
聽他忽然扯到自己身上,還笑得格外和善,衛珩蹙着眉頭,咬牙低聲道:「郡主待我如此,我自然應該感激。倒是溫師兄,可知自作多情之理?」
溫一楓臉上笑容不變,隔了好一陣子才笑道:「衛師弟這話……罷了,為兄也不與師弟爭執,到底是衛師弟和郡主認識在先,情誼自然非我可比。」說到這裏,又對秦婉一笑,「郡主以為呢?」
秦婉並不理他,心道:這人好利的嘴皮子,三言兩語就說得好像是衛珩咄咄逼人一般。
因兩年前洗刷冤情的恩情和近十年的師生之情,鄭太傅對溫一楓很是愛重,這一番下來,保不齊鄭太傅會覺得是衛珩不好,如此想着,她看向了鄭太傅。
鄭太傅徐徐吹開茶沫,呷了一口茶之後,笑道:「到了老夫這裏,怎麽還鬥起嘴來了?一楓,你年歲長些,讓着阿珩。」
溫一楓含笑稱是,又起身向衛珩行禮表示歉意。
衛珩撇着嘴角還施一禮,心中卻越發惱怒——溫一楓看着秦婉的樣子,讓他很想將溫一楓給生吃了。
溫一楓道過歉後,彷佛從沒發生過這件事一樣,又是一派談笑風生。
正巧,夏竟成換了衣裳從外面進來,正待開口,見溫一楓在,便笑道:「溫大人也來了。」說到這裏,他又道:「柳兄和宋姑娘怎的不見了?」
「他們兩人拌嘴呢。」秦婉笑道:「指不定又氣成什麽樣子了。」
「柳兄也會同人拌嘴?」夏竟成似有幾分不信,旋即含笑道:「罷了,先不說這個,衛兄,我同你說的事,你考慮得如何?」
衛珩旋即頷首,「考慮好了,試一試也沒什麽要緊的。」
夏竟成聽了大喜,一派得償所願的樣子,拊掌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他表現得太樂了,讓人不禁懷疑他沒安好心。他似乎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忙道:「衛兄,既然如此,那你我二人可以結伴了。」
衛珩看着他的目光多了些探究,旋即向鄭太傅拱手施禮道:「老師,學生想了想,衛家到底是武將之家,學生若真有心也該參加武舉。」
「那阿珩是不參加此次文舉了?」鄭太傅看不出喜怒,手上的哥窯魚子紋茶杯擱在桌上,等着衛珩的回答。拜師一場,多麽不易,其中還受到有心之人的詬病和非議,若是現下半途而廢,鄭太傅惱怒也在情理之中。
衛珩從容答道:「學生之意,是想雙管齊下,同時參加文武科舉。」
他這話一出,連溫一楓都愣了愣,半晌才道:「兩種科舉可是迥然不同,放眼古今,雙科並重且功成名就者,唯有唐朝鄭冠一人罷了。」
衛珩要考文武科舉,這着實出乎溫一楓意料,他承認衛珩有些才華,但兩相分心,他不怕一事無成?
衛珩微笑道:「我同溫師兄是不一樣的,敢為前人所不敢為,如此方是男兒之舉。」說到這裏,他目光微微移向了秦婉,「我也不敢做不成。」
「原來如此,那師兄就預祝衛師弟功成名就了。」饒是被諷刺了一頓,但溫一楓臉上笑容不變,起身含笑祝賀衛珩,後者還施一禮,禮尚往來。
待跟溫一楓說完,衛珩又說:「所以,學生想請老師……」
「所以你是想將老夫這一把老骨頭給拆了?」鄭太傅含笑反問:「老夫可教不了你什麽武藝,糟老頭子我啊,還想多活幾年呢。」
見他如此玩笑,衛珩也笑道:「學生並非此意,只是如今秋闈在即,學生想要試試。故此會撥些時間出來練武,還請老師成全。」
鄭太傅自是同意不提,夏竟成則笑道:「衛兄不必練武了,隨我一起去校場吧。我爹為了讓我考武舉,每日都將我帶到校場去,像衛兄如此體格和武藝,必然入我爹的眼。」
如今衛家被皇帝厭棄的說法不攻自破,往日不敢和衛家往來的人如今也願意拉拔衛家一二,更不說夏將軍和衛老將軍同為武官,自是有些情分在的。
秦婉頓時會意,怕是夏竟成被夏將軍操練得給累着了,這才想要拖了衛珩去轉移注意力,難怪這廝聽到衛珩答應下來會這麽高興,原來安的是這個心思。
正想着,門外響起宋夷光的聲音,「校場?誰要去校場,我也要去。」她快步走進,臉兒熱得發紅,見眾人都在,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我也想去校場,你們帶我去可好?」
秦婉忙起身拉她,「校場一群老爺們呢,你去了仔細笑話你。」一面勸,一面想這丫頭怎的又起了這些壞主意,保不齊又動了什麽歪心思。
「我也是將門之女,如何不能去了?」宋夷光叉着腰,挺起小胸膛,說道:「待我去了,我定要練就一身的武藝,然後……」說到這裏,她轉頭,氣勢洶洶地指着進來的柳穆清,「兩三拳打死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木頭!」
才進來就被叫囂着要打死的柳穆清頓時哭笑不得,又和宋夷光爭執了起來,兩人你來我往好不熱鬧。
方才堅稱不信柳穆清會跟人拌嘴的夏竟成眼睛都直了,喃喃說道:「原來柳兄素日裏是這樣的,我算是開了眼界了。」
堂中充斥着宋、柳兩人的拌嘴聲,秦婉此刻才對衛珩說:「借一步說話。」又起身向鄭太傅行了個禮,先行出去了。
衛珩不知何故,忙跟了上去。
待出了正堂,秦婉在前頭走着,衛珩跟在她三步開外,兩人又走了一段路,秦婉這才低聲道:「溫一楓這人,你有何看法?」
沒想到她開口就問溫一楓,衛珩心情有些不豫,眉眼間攏上了陰鬱,「你又是如何看待他的?」
「有能力、有才華、長得好,家世也好,難怪會得京中貴女青眼。」秦婉如實說了自己的看法,見衛珩蹙緊了眉頭,模樣活像前世她提到溫一楓時的樣子,忙改了口,「只是也不及你。」
衛珩冷笑道:「你若不將這話轉回來,我心中還好受些,如此說,彷佛我真的不如他一般。」說著,見她發中落了殘花花瓣,伸手將其取下。因這個動作,兩人之間的距離拉近了,他身上乾凈的味道讓秦婉臉兒頓紅,不由自主地想依偎到他懷裏。
衛珩不覺,待取了落花送到她眼前,才見她雙目含春、臉兒緋紅的樣子,身子頓時一緊,臉上也紅了幾分,片刻後,他又笑起來,「郡主怎麽了?」
「不許尋我開心!」秦婉嬌聲罵道:「不然我再不理你了。」
「好,我不尋你開心。」衛珩笑道:「那郡主要拿出什麽作為交換呢?」見秦婉蹙着小眉頭,好半晌沒想明白,他又道:「往後不許想着溫一楓,如何?」
「我不想着他。」秦婉笑得十分乖巧,臉兒更紅,「我有自己稀罕的人。」
衛珩眼底立時染上了暖意,徐徐說:「你稀罕的人更不願你想着他。」
「我本就沒有想着溫一楓。」秦婉說著,抬頭看着衛珩,笑道:「況且我稀罕的人不願意我想着他,我就更不會想着他了。」
衛珩這才露出笑容來,將那瓣殘花放在她白嫩的手心,「那你想說什麽?」
他唇齒間帶着幾分薄荷的清香,秦婉小手不停的摸着小臉,試圖將溫度降下來一些,「我的意思……我總覺得溫一楓有些怪怪的。」
衛珩一時沒有明白秦婉這話是何意,不解道:「哦,何出此言?」
「你想想,上一次你拜師是由我引薦的事,除了在場之人,還有誰知道?」秦婉捂着小臉,輕聲說:「太傅和表哥疼愛我多年,必然不會如此害我;蔣文華三人被我整治了一番,也知道我在皇伯父和皇祖母心中的分量,自然是不敢。思來想去,只有溫一楓有可能做出這等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