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大掌撫着秦婉的後腦杓,「你若是執意如此,就去吧,只是不要強撐着。」又對首領太監說:「你吩咐下去,若有人仗着郡主年輕,想糊弄郡主,不拘是誰,先打二十大板再說。」

見父親應允,秦婉喜不自勝,又向其道謝。

雍王搖頭,嘆了口氣,「你要出面掌事,父王明白,你來日也是要嫁人的人。咱們天家的女兒從沒有輕易委屈的,勢必要嫁到大戶人家做主母,你先練練手也好。只是婉兒,你若是因此不顧自己身子,那就只此一次,再沒有往後了。」又捏了捏女兒的小臉。

父親是個好文墨的人,因為握筆而成的薄繭,硌得秦婉臉上嬌嫩的肌膚隱隱發紅。

「瞧你憔悴了好些,可要好好的吃飯,縱然想念你母妃,但守靈的事,不要日日都自己親力親為,姑娘家還是稍稍豐腴一些好,不要太瘦了。」

秦婉的確屬於偏瘦的類型,前世她身子不好,自然消瘦,嫁給衛珩之後,衛珩每一日變着法子給她弄好吃的,好不容易才長胖了一些。那時秦婉問他,「要是我就這樣胖下去,你會嫌棄我嗎?」

衛珩說:「豐腴些才好看,我又怎會嫌棄你?若有一日,我老了,抱不動你了,婉婉可不要嫌棄我。」

其實衛珩是在哄她高興罷了,秦婉曾經見過衛珩練武,他連幾百斤的東西都能不費吹灰之力的舉起來,更不用說她了。

前世的情景和現在雍王的話重疊在一起,秦婉有些動容。不管怎麽樣,父王還是父王啊,還是她的親生父親。

微微抿出一個笑容來,她道:「婉兒知道,謝父王關心。」

【第三章雷霆的手段】

伺候雍王吃了葯,秦婉從前院回來,燒了黃昏紙,給母妃守了半夜的靈,又撐不住的回去睡了。

第二日自鳴鐘剛響了七下,秦婉就起身了。

杜若一面給她布菜,一面說:「郡主,老嬤嬤昨兒個送來了一份名帖,只是郡主累了,就今日再給郡主瞧。現下府上管事的都在外間候着了,郡主可要吩咐什麽事?」

將名帖匆匆看罷,秦婉露出笑容來,老嬤嬤到底是老嬤嬤,跟在雍王妃身邊這樣久,全然不是吃素的,將府上的事摸了個大概。

她笑着,好像一個得了糖吃的小孩子,笑容中透着幾分狡黠,「我不吩咐什麽事,不過是要立威而已。」

因各處掌事的太監女官都已經在外面等候了,秦婉也不好讓他們等太久。重活一世,她決定自己也要有一些手腕,母妃之所以能被下面的人敬着,源於她恩威並重,秦婉自認也要學上一些。

草草吃了幾口,她將名帖交給身邊的紫蘇,起身出去了。

女官和太監們都在外間等候,看着紫蘇和杜若簇擁着秦婉出來,連忙躬身問安,「郡主金安。」

秦婉一面落坐,一面說:「起來吧。」

眾人稱是,起身後鴉雀無聲。

待秦婉坐下後,老嬤嬤上前說:「各處掌事的都在這裏了,郡主有什麽事要吩咐?」看着自家郡主坐在紫檀木雕龍羅漢床上,她本就身形單薄,一襲素衣的坐在那裏,實在很難讓人認同她瘦弱的小肩膀能夠撐起雍王府來。

嘴角含笑地望了老嬤嬤一眼,秦婉示意她不用擔心。前世之時,她什麽都不管,但後來才知道在俗事上一竅不通並不是值得驕傲的事,相反的,會讓人被糊弄,被人繞着彎兒整了一頓還以為對方是在為你好呢。

「母妃新喪,父王又卧病不起,我只好出來掌事了。」秦婉也不多廢話,單刀直入的說:「我還年輕,很多事情上的確不懂,還要仰仗各位。母妃乃是親王妃,喪儀非同小可,這幾日還在停靈,弔唁之人也少,待做七開始,各府權貴、誥命都會往來,咱們不能讓人笑話。」

眾人稱是,可不少人暗自腹誹,王妃還在的時候,郡主也不過是個嬌氣的小姑娘,現在倒是變了個人似的,還知曉說這些。

見眾人並不多說什麽,秦婉微微一笑,「既然咱們不能讓人看了笑話,就先要立起自己的規矩來,不然不用等到別人笑話,咱們自個兒就能成一盤散沙。」說到這裏,她笑起來,「我昨兒個守靈無暇,請老嬤嬤替我在府上轉了轉,我都不知道咱們府上原來晚上這樣熱鬧,管祭器的不去管祭器,該添香油黃紙的不添香油黃紙,你們這樣行事,過幾日各府皇親來豈不怠慢?」

她聲音不大,甚至還含了幾分笑意,但讓下面站着的太監女官們額上冷汗都泌了出來。老嬤嬤跟在王妃身邊多年,雖然不像他們有品級,但素來是說一不二,又有自己的章法,儼然是王府的總管事,本來想着,王妃歿了,老嬤嬤肯定也沒了權力,所以她說話有些膽大的索性不聽。

昨兒個王爺的話下來,他們倒聽進去了,想着再快活最後一日,明早就將下面整頓了,豈料郡主發作得這樣快,一點鬆懈的機會也沒給,可別指望老嬤嬤會替他們藏着掖着什麽事。

偏偏現在王妃歿了,上面沒個轄治的,自然就鬆懈下來,本分以外的事絕不去做,忙着偷奸耍滑,這下可算是給郡主抓個現行了……

秦婉環視一圈眾人的神色,見或有坦然處之的,或有額上冷汗都快滴下來的,什麽樣子都有。她再轉頭看了一眼紫蘇,後者忙取了名帖出來,將上頭的內容一一念了起來——哪一房趁着夜色摸骨牌,哪一房都下鑰了還在到處晃悠,哪一房吃多了酒不做事不說,還罵罵咧咧的。

待念完了,紫蘇將名帖闔起來,對秦婉行了一禮,「郡主,念完了。」

秦婉含笑點頭,太監女官們的神色更是好看了,有幾人已然臉如豬肝色,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怕的。

「每一房是誰在管的?」秦婉淡淡問道:「自己站出來。」

有不少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奴才該死!這等刁奴,奴才實在沒想到他們竟然會如此怠忽職守,還請郡主消氣,奴才往後一定多加約束。」

郡主剛剛掌事,手段如何也不知道,萬一聽了老嬤嬤的教唆,要重罰他們可怎生是好?郡主可是太后的心尖兒,就是罰重了他們也不敢喊冤啊!

一時間院子裏儘是求饒聲,前世秦婉還真沒見過這樣的陣仗,這些太監女官們,在自家那好繼母進門之後,一味的逢迎巴結,久而久之,倒是他們姊弟三人成了討嫌的。眼下這些自命不凡的掌事太監女官們跪了一院子,只有幾個人底下各房沒有出樓子,坦然的站着。

秦婉心中湧出了一股子快慰,也不說話,讓杜若給自己端了一碗白開水來,又命紫蘇去看看秦羽和秦媛是否醒了。

老嬤嬤頂着一張波瀾不興的臉,冷眼看着這些平日裏不可一世的太監女官們。王妃歿了,若不是為了郡主,她也不願出來掌事。

那日她早就吩咐下去了,別以為郡主年輕臉皮薄就想糊弄郡主,結果這些人沒幾個聽的,現在知道跪在地上求饒了,早干什麽去了?更不說沒一個有擔當,全將事情推到底下人頭上去,當時她可是讓人吩咐了這些掌事的太監女官們,可沒有一句話是直接傳給下面去。

好幾人跪在地上,頭磕得「咚咚」直響,但磕得眼睛花了都沒聽到郡主叫起,大着膽子望了一眼,偏偏大部分人都是這個心思,幾個還在磕頭求饒的聽了聲音漸漸低下來,也沒繼續了,外間裏頓時靜了下來。

秦婉一碗白開水都沒喝完,見不少人大着膽子偷偷瞄她的反應,也是笑起來,「怎麽?諸位磕頭的意思就是以為我會心疼你們,而後叫你們起來?」

嘴裏說著「不敢」,這些太監女官們臉都青了,若是往日王妃在的話,現下應該也就小懲大誡一番就算了,沒想到和寧郡主似乎是個面熱心冷的,根本就不管他們啊!

將茶杯放回杜若捧着的托盤上面,秦婉取了手巾擦擦嘴,這才笑起來,「諸位的意思,全是下面怠忽職守,所以才被老嬤嬤逮了個正着?」

眾人忙稱是,死道友不死貧道,不說全部責任推下去,但大頭也不能自個兒擔著啊。

秦婉點頭稱是,「這倒是很有道理,不過怎麽這幾人管的人就沒有出紕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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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寵嬌妻 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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