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八
「哪裏不能成,等你嫁過去,生米煮成熟飯。娘就不信,那李大人是個木頭樁子,寧願丟掉銀子,要石頭?」
沈元娘被她娘說動了心,沒錯,自己是沈家的嫡長女。李大人要是先看到她,說不定求娶的就是自己。可恨三娘,怪不得天天就想往外面跑,原來是去勾三搭四。這樣的女子,哪裏配得上李大人?
母女倆正說話的當口,沈大人回了府。今天他可算是出盡風頭,李大人親自來與他說話,一口一個岳父地叫着,叫得他心裏美滋滋的。李大人走後,所有同僚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那些恭維聲令他飄飄然,一直到回府,都沒有找到北。
「老爺,你回來了?」沈夫人起身相迎。
「嗯,三娘呢?你做母親的,要一視同仁,不管是二娘三娘,都是你的女兒。」
沈夫人「嗯」一聲,恨意更濃。
沈大人才不看她的臉色,一臉得色,「三娘那裏,你上點心,衣裳首飾什麼的,多讓她打扮打扮。」
沈夫人更加來氣,與沈元娘對視一眼,沈元娘委屈道:「父親眼裏只有三娘,母親養育我們姐妹,不說事事親歷親為,也是盡心儘力。三娘得了好親事,母親心裏同樣高興,已經命人給三娘裁製新衣。」
「那就好,夫人賢惠,為夫知道。」沈大人背着手,「但我還有一事提醒你,三娘那裏,不能有閃失。李大人十分看重,要是三娘有什麼意外,只怕咱們府上都好不了。」
他想着那年輕男子說過的話,「三娘好,一切都好。」
言之下意,三娘不好,那就什麼都要壞事。
沈大人為官多年,雖沒什麼作為,話還是聽得懂的。自己夫人是什麼樣的人,他哪裏會不清楚,不過是以前不在意,隨着她罷了。
「老爺是什麼意思?」沈夫人變了臉,難道自己的心思被老爺看穿了?
沈大人挑着眉,斜她一眼,「字面上的意思,就是李大人只認準三娘,別的都不行。」
說完,他還看了一眼沈元娘。
嫡長女,比庶女金貴,他以前與夫人一樣,都想着嫡長女才是最有可能嫁得好的。哪成想着,三娘得了運道,入了李大人的眼。
他要的是乘龍快婿,誰要是壞他的事,決不輕饒!
看着他背着手出屋子,沈夫人一下子跌坐在凳子上。
「娘,怎麼辦?」
「元娘…要不,我們再找其他的人家?」
「娘…女兒不要!」
元娘哭着,衝出了屋子。
與此同時,正在大哭的還有沈二娘。她萬萬沒想到,楊家的那門親事,真的落到了自己頭上。她哭了鬧了,還讓姨娘去求父親,統統都不管用。
庚帖已換,不可能退親。
「都是三娘,若不是她勾上李大人,哪裏會有今天的事?」她哭着,把所有的恨意都推到沈三娘的頭上。
而沈三娘,也不比她們好過。
別人不知道李知望是誰,她可是一清二楚。她不知道,他要娶自己做什麼?難不成是為了報復她上輩子與人私奔,沒有聽他的話?
那麼,他要如何折磨她?光是想着,她都頭皮發麻,一想到將來還要與他同床共枕,不由得渾身發抖。
婚期定得近,那人像是等不及一般,恨不得立馬把她娶回去。她度日如年,人竟然消瘦了。
沈元娘看着,心裏痛快。就說三娘身份低,哪裏消受得起這麼大的福氣。
早花看着經常心不在焉的主子,小聲地問道:「三小姐,您可是有什麼心事?」
自打與李大人的親事定下來后,三小姐就時常發獃,人也清瘦了不少。她想着,莫不是三小姐擔心李大人動機不純?
想到李大人曾把三小姐當成其他的女人,早花不由得替自家小姐擔心起來。三小姐是不是也是擔心這個,所以才會茶不思飯不想的。
日子一天天的過着,很快就到了成親的那一天。
沈夫人自然不也亂動,沈大人不止一次地警告過她,讓她別耍手段。
坐在大紅的花轎中,三娘還恍惚着,怎麼一眨眼,自己就要嫁給那人了呢?他幹嘛非得娶自己呢?
花轎晃悠悠的,連路都沒有繞,就進了李府。
透過蓋頭,模糊地看到他的影子,長身玉立,俊秀挺拔,端地是個好兒郎。誰知道他皮相下的本來面目,是那麼的噬血無情。她的心提着,緊張不已。
拜天地,入洞房。
她就跟個皮影人兒一樣,被人牽着走。等坐在喜床上,她都回不過神。恍惚中,蓋頭被人挑開。
那人的臉映入眼帘,她看他在皺眉,心裏越發的緊張。
怎麼瘦了?
難道沈府虧待了她?
外面的賓客喧鬧着,新房裏卻靜得出奇。不知何時,房裏只剩下他們倆人。
「餓不餓?」
她低着頭,搖了一下。
「渴不渴?」
她又搖了一下。
一隻大手伸到她面前,將她的頭抬起,「看着我說話,你我現在已是夫妻,難不成,你以後都不敢面對我?」
男人的臉很清秀,大紅的喜服把他襯得一片暖色。這般男子,若不是知道他前世的為人,恐怕她也會當成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夫君。
她眼神亂瞄着,就是不肯再多看他一眼。她怕,再多看一眼,她就想起前世。想起那些受過的苦,流過的淚。
頭頂上傳來一聲重重的嘆息,然後是腳步聲。
她聽到關門的聲音,這才敢抬頭看。
早花進來,像做賊一樣,實在是姑爺嚇人,自己一個做奴婢的不敢造次。
「夫人,可是要凈面?」
三娘過了好大一會,才反應過來,這聲夫人是在喚自己。她嗯了一聲,隨早花去屏風后。
凈完面,卸去頭上的首飾,再換上常服,她才喘過氣來。
不一會兒,有喜娘進來,在床鋪上鋪上白布。她臉一僵,明白這白布是做何用的,心裏越發的緊張,連手腳都不知往哪裏放。
前世,她是知人事的。
但她與老五,也就只有過一回。她記得,實在是稱不上什麼好的回憶,除了痛還是痛。
外面的賓客逐漸散去,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停地咽着口水,害怕即將發生的事情。
該來的終是要來,看着他修長的身影出現,她只覺得自己就像一張拉開的弦,稍一用力,就會綳斷。
早花已經嚇得出去了,不敢看她求救的眼神。
他的臉色略有薄紅,身上有一絲酒味。那酒味飄着,入了她的鼻,越來越近,直到近在咫尺。
「安寢吧。」
他說著,開始脫衣服。她絞着手,低着頭,心跳如鼓。
怎麼辦?
她現在逃還來不來得及?一定是來不及的,他的手段,她是知道的。既然入了他的門,就別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