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 番21，自我掰彎
番21
霍桀這句話一說出來，唐旻立刻就臉紅了。明知霍桀這話是調侃，她的聽覺系統卻還是誠實地傳遞了這些話到心裏。
坐在後頭的飛行員其實已經猜到霍桀在追求唐旻，但為配合到底，仍然是假裝天真地訝異道：“原來霍總您喜歡的人是飛機師啊？”
“不僅是飛機師，還是年紀輕輕就拿到高級機長資格的女飛機師！所以那些傳我和空姐談戀愛的人都該打！也不想想我霍桀怎麼可能看中空姐？整個世界空姐數以百萬計，而女機長能有幾位？那些女機長都是鳳毛麟角，我就喜歡這種特別的、優秀的，特別優秀的女人。”
話說到這裏的時候，飛行員已經偷偷笑開了。
霍桀的身子還向著唐旻，唐旻知道他今天是打算將戲演足的，便也不打斷他，看他那張嘴還能開出什麼花來。
“還有啊，我喜歡的這姑娘呢，曾經救過我的命。我老爸就我這麼一個兒子，所以她不僅是我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簡直還是我們霍家的恩人！唉，反正我對她的感情很複雜，相當相當複雜……”
“如果那天是男機長，你打算怎麼安置你的救命恩人？以身相許？自我掰彎？”唐旻忽然冷笑着打斷霍桀的話。
她聽不下去了，霍桀不要臉的程度遠超她的想像，這是一個真能嘴上開花的人。
霍桀大概沒想到唐旻會來這麼一出，尷尬了片刻，仍舊認真道：“如果是男機長……那就是我的好兄弟啦！掰什麼彎呢……CaptainTang你真愛說笑，我可是比電線杆還直的鋼鐵直男！”
對好的台詞，被唐旻這麼一句話打岔，飛行員不知該怎麼接下去，唯有沉默。
霍桀正等着他們繼續拋出問題讓他演講呢，等待了片刻沒聲響，以為他們忘了，霍桀便假裝咳嗽了兩聲提醒。
依然沉默，他扭頭朝飛行員使了使眼色。
飛行員尷尬互望一眼，唯有繼續尬問：“那霍總，您的意思是對她很認真？”
霍桀點點頭，正經道：“嗯，非常非常認真！”
“那她喜歡你嗎？”
“她說討厭我……”霍桀假裝哽咽了聲音。
飛行員更加尷尬了，“那你打算怎麼辦？”
“生命不息，追她不止，如果今生無法和她在一起，我寧可孤獨終老……”
唐旻聽不下去，一聲“夠了”喝住自導自演的霍桀。
“我有點不舒服，你們別說了。”
唐旻的臉色是真的有點難看，手更是捂上腹部，霍桀擔心她昨晚着涼，便湊到她身邊緊張地問：“你怎麼了？肚子不舒服嗎？”
“想吐……”
霍桀這下更緊張，簡直可以說是手足無措，“為什麼會想吐？是不是有了？”
“……”唐旻簡直快哭笑不得，轉頭白了他一眼，“想吐，是因為噁心！”
“為什麼會噁心？是不是有了？”霍桀忽然誇張地用手捂住嘴巴，“難道親親也會懷孕嗎？”
“……”
相較於來程的緊張式沉默，回程的氛圍，因為霍桀的自導自演而活躍了不少。
唐旻雖然內心還是覺得霍桀很噁心，但總算了解他當日在斐濟急着上飛機而口出狂言的原因。
原先一百點的厭煩，此時剩下九十九點。
飛機安全落地，唐旻寫好飛行記錄就下機了，霍桀依然跟在她身後。
唐旻是知道的，沒有阻止他，一來環境不允許，二來她知道對霍桀這種人，無聲迴避的效果最好。
果不其然，唐旻從飛行組交接完畢出來后，霍桀就不見了。
她暗自鬆了一口氣，總算甩掉黏在鞋底的口香糖。
接下來又是三天的假期，唐旻一路琢磨着三日空閑要做些什麼。
她是孤身一人來北城的，母親與朋友都在內華達州。
來北城也有半年多時間了，但平時總是整個世界飛，她性格又冷傲，很難交到朋友。
其實，一個人很孤獨。
雖然大部分時間她也很享受這種孤獨，但女人嘛，總有那麼幾個瞬間，會想要一個陪伴。
唐旻又想起自己在Reno那座小城的朋友和媽媽，她很想回去了。
待這次與星揚的聘約解決了，她就回老家住幾個月再出來找工作，或者就乾脆在老家的農場幫人開農藥飛機算了。
只是那樣，媽媽會殺了她吧？
唐旻自嘲地笑笑，恐怕直到退休，她都必須維持這種高強度的生活。
不過一陣胡思亂想，車子就到了公寓地庫。
唐旻將車子駛入自家車位，下車后，將機長帽置於左側腰間，拉着箱子緩緩走向電梯。
她習慣在等待的時候低頭想事情。
“嗒嗒嗒”，一陣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在她身旁停下，因而唐旻也看出那是一雙星揚航空特製的男機師皮鞋。
頭皮不由得一陣發麻，她猜到是誰，但她不打算理會。
沉默着進入令人窒息的電梯，唐旻依然低着頭。
站在身旁的男人兀自笑道：“CaptainTang，這麼巧？”
唐旻沒接話，也沒抬頭看對方。
男人繼續道：“一起吃晚飯吧？聊聊天？”
也許是因為人在夜晚情緒比較脆弱，也許是因為剛才看着一路萬家燈火想到在老家的朋友，唐旻此時的情緒脆弱得不行。
霍桀收起嬉皮笑臉的樣子還不錯，正常說話時的聲音也挺好聽的。
鬼使神差地，唐旻就答應他了。
與霍桀約好的餐廳就在公寓附近的一家西餐廳，唐旻本想騎單車過去，不曾想，一開門，霍桀就在門外。
於是，他們就一起散步着走去了餐廳。
餐廳是一對法籍華裔夫妻開的，雖然小小，卻很溫馨，很適合朋友吃飯用。
在如此溫馨的環境裏，唐旻的心情鬆了不少。
她吃飯的時候不習慣說話，沒想到霍桀那個話癆倒也安靜如雞。
平心而論，霍桀雖然狂狷邪魅，但其實修養很好，想來也是，豪門子弟有祖蔭加持，不狂傲的沒幾個。
安靜吃好晚餐，餐廳侍者過來撤走了餐具，轉而上了一壺花茶。
唐旻原先以為霍桀點的必然是紅酒或者洋酒，意圖灌醉她，而她也想好以什麼借口拒絕。
可沒想到，上的是花茶。
唐旻抬眸望向霍桀，他似乎也洗過澡，早上梳的大背頭，此時正不羈地散落在額邊。身上穿着白色基礎款T恤，渾身散發著陽光男孩的氣質。
這麼看倒是沒那麼污濁。
“唐旻，我知道我過去很不堪，但那時候因為我沒遇到真愛，所以迷失。我覺得你應該對我公平點，考核應該從我認識你的那一刻開始算起，而不應該追溯到從前。”
霍桀好像是這樣說的，唐旻直到回家還在想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