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朝堂之事說出來她也不懂,好比這兩次偷襲的人,他與定王都敢肯定是其他皇子指使的,特別是有太后、麗妃撐腰的四皇子,但他們沒有證據,只能積攢勢力繼續留意那兩邊的動靜,尋機會除掉對方的得力幹將。
皇上正值盛年,小不忍則亂大謀,現在因為對方失去理智,只是自尋死路。
含珠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見他止了血,她打開傷葯,白着臉替他灑在傷口上,憂心道:「以後小心些吧,像狩獵這種事,身邊多帶幾個侍衛,別再落單了。那你身上的餘毒,太醫說過什麽時候能徹底排清嗎?會不會傷到別處?」
程鈺傷口火辣辣的疼,可聽着她輕柔的話,那疼痛也是可以忍的,勉強穩住聲音道:「太醫已經配出解藥了,不礙事,肩上養一陣子就能行動自如。含珠,你生下來就帶香了嗎?」前面都是正經話,突然來了這樣一句。
含珠幫他纏紗布的手頓了頓,靜心聞了聞,才發現大概是因為緊張他傷口,身上出了汗,香氣就濃了。不想回答他這種問題,她就當沒聽到,加快了纏紗布的動作,可她到底臉紅了。
程鈺知道她聽到了,深深吸一口氣,越看她越滿足,「能娶到你這樣好的姑娘,我這輩子就沒有白活了。」溫柔貌美,還天生帶香,別說是他,就連歷代皇上恐怕都沒有幾個有這種福氣,遇到如此美人。
他越說越輕佻,含珠終於忍不住嗔他,「胡說什麽,我、我還沒……」兩人都還沒成親呢,他怎麽就算娶到她了,今日才知道他其實是個厚臉皮。
最後在紗布上打了個活結,含珠低頭要走。
見她終於忙完了,程鈺一伸手就將她扯到了懷裏。
含珠驚叫一聲,怕碰到他傷口,右手慌亂撐着床里側,惱羞成怒,頭也不抬地斥他,「你放開!」
「等我傷好了,我就去楚家提親。」程鈺不放,右臂緊緊抱着她。
含珠的臉正好對着他胸口,羞得閉上眼睛,小聲催道:「知道了,你放開我啊,我去給你拿件乾凈的中衣換上。」
程鈺捨不得放,但他有傷在身不方便,也不想一次把她逼急了,往後不肯再往他身邊湊,這才鬆了手。
含珠羞惱的轉身,走到衣櫥前,挑了件中衣,回來卻見他的上衣沒影了,就那樣光着膀子給她看。
怕她羞跑了,程鈺搶先道:「左臂不敢再動,你幫我穿上。」
含珠咬唇,站在床前跟他講條件,「那你別再胡鬧,再鬧一次,我、我以後都不來看你了。」
他的傷至少得養一個月,她身為表妹,可以多來幾次的。
程鈺怕真惹急了她,正色保證絕不再欺負她。
含珠抿抿唇,給他穿衣時提心弔膽的,隨時準備閃躲,沒想到幫他穿好衣服剛要走,卻聽他肚子叫了起來。
「兩天沒吃飯了。」程鈺尷尬地解釋。
「我帶了桂花糕來,拿給你吃?」含珠輕笑道。
程鈺也笑了,「你做的?」
含珠羞答答的點頭。
程鈺忍不住握住她的手,「知道我喜歡吃,是不是?」
含珠扒開他的手,站起來,往桌子那邊走了兩步,才有些壞地道:「昨天給阿洵做的,今早出門前阿洵惦記你,讓四喜包了帶來。」
弦外之音,就是叫他少自作多情。
程鈺根本不信,只當她臉皮薄。
含珠取了食盒遞給他,想去叫陳朔進來收拾,程鈺不讓,朝後面揚揚下巴,「先端到那邊去,你別走。」
含珠覺得今天跟他單獨說話的時間已經夠長了,陳朔再忠心,她也不想讓陳朔誤會她與程鈺做了什麽不合規矩的事,就沒聽他的,仗着他坐在床上拿她沒辦法,逕自出去喊人。
眼看着她出了屋,程鈺心中懊惱,捏了一塊桂花糕放到嘴裏,兩三口吃了個乾凈。
沒一會兒,周文庭領着凝珠、楚洵回來了。
含珠便裝作剛從廚房回來不久的樣子,四人一起進屋陪程鈺。
「表哥醒了!」楚洵高興地跑到床邊,見表哥在吃桂花糕,他邀功似的道:「姊姊給我做的,我惦記表哥,送給表哥吃。」
程鈺愣住,不由自主看向含珠。
含珠扭頭偷笑,這回他總算相信了吧?
就是自作多情了程鈺也不在乎,他摸摸楚洵的腦袋,對周文庭道:「難得過來,晌午就在這邊用飯吧。」
見他一副精神煥發的樣子,與之前冷淡的模樣判若兩人,周文庭怔了怔才應下。
含珠卻明白程鈺的小心思,沒說開時冷冰冰的趕她走,現在說開了,就想讓她多陪他一會兒。
含珠自覺該氣他霸道的,可心裏卻像吃了蜜似的甜。
【第四十八章紅顏知己】
距離晌午用飯還有一個時辰左右,含珠在內室坐了會兒,察覺程鈺的眼睛總往她這邊溜,怕被周文庭看出來,起身對周文庭道:「阿洵、阿凝有點吵,我帶他們去外面玩。」
周文庭點點頭,程鈺則遞給含珠一個不悅的眼神。
含珠沒理他,領着兩個小的到外間榻上坐。
凝珠哄楚洵玩瞪眼睛,就是兩個人互相盯着對方,誰也不許動,先動的那個人就輸了。含珠小時候常常陪妹妹玩,大了就不玩了,楚洵正是好哄的年紀,抿着小嘴兒憋着笑,傻乎乎的很可愛,輸了兩人就哈哈大笑。
「也不知他們在笑什麽,我出去看看。」周文庭留在屋裏是陪程鈺的,可是程鈺話少,周文庭擔心他身體虛弱,不好引他開口,便想找藉口出去瞧瞧,這樣他有事情做,程鈺也可以好好休息。
程鈺看着他出了屋,自己在床上靠了一會兒,吩咐陳朔,「給我拿身袍子。」
陳朔不禁勸道:「太醫囑咐您多休息,二爺還是好好躺着吧?」
程鈺沒回話,逕自掀開被子站了起來,左臂盡量保持不動,對傷口也沒什麽影響。
陳朔勸不住他,只能服侍他穿上一身淺灰色的長袍。
外面含珠坐在榻上看周文庭陪楚洵凝珠玩,冷不防瞧見程鈺走了出來,她慌張地站起身,皺眉道:「表哥怎麽出來了?」
程鈺意味深長看她一眼,「聽你們玩得熱鬧,我出來瞧瞧。」
含珠看着他依然蒼白的臉,又氣又心疼。
程鈺沒敢看她,慢慢坐到了榻上,靠着牆壁問楚洵在玩什麽。
表哥問話,楚洵忍不住回答,才開口就被凝珠按到榻上撓痒痒,小傢伙咯咯大笑,小肉蟲似的在榻上滾,不停地喊姊姊求救,凝珠撓了一會兒就放過他了,要重新開始。
因為程鈺出來了,周文庭就沒有再陪着他們玩。
「文庭陪我下兩盤吧。」程鈺招呼周文庭道,「我在床上躺了這麽久,悶得慌。」
周文庭遲疑道:「表哥身上帶傷,現在費神合適嗎?」
程鈺想了想,扭頭看含珠,「那表妹來吧,我就想找點事打發時間。」
周文庭聽了,嘴角上揚,目光投向坐在楚洵對面、故意擠眉弄眼想逗他破功的小姑娘。
是不是所有當兄長的都會以捉弄妹妹為樂?他不知道程鈺與表妹私底下是如何相處的,但他自己確實很喜歡逗弄妹妹。
含珠一點都笑不出來,氣得紅了臉。程鈺是什麽意思啊,是說他與周文庭下棋費腦子,與她就不用動腦子了嗎?就算想找藉口跟她在一起,也不必這樣貶損她吧!
「那我去取棋?」陳朔瞅瞅兩人,試探着問。
程鈺頷首,於是陳朔直接去拿棋了,很快回來,將矮桌放到程鈺身前。
程鈺詢問地看向含珠,「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