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喜聞赦令 堪憐失麗卿(5)
妃嬪們聽他這麼一說,愈加恐懼絕望,喊冤聲此起彼伏。衛皇后聽得叫號,內心不安,早派出中黃門去探查,不久中黃門回來報告,是水衡江都尉捕人,聲稱內宮挖得無數木偶人。車騎很多,聚集在後殿,我上去盤問,他說有詔書。衛皇后撲通一聲跌倒在榻下,她知道,這一切都是針對自己來的,結局不會很遠了。她在侍從的扶助下掙扎着爬起來,顫聲道,召詹事、家令、中廄令。皇后詹事薛廣德、中廄令成安,都匆匆趕到椒房殿安室。這幾個人都是皇后心腹,為皇后私官都有十來年,知道皇后一旦得罪,自己作為私官屬,也一定會並誅。所以江充的所作所為,對他們也是威脅極大。衛皇后躺了會兒,心神稍定,嘆道,諸位也都知道了,江充剛才率執金吾車騎,系捕後宮妃嬪數百人,裝車而去。之所以沒有騷擾我,是因為還沒得到皇上明詔。這一切就是為了製造聲勢,讓皇上慢慢相信我有詛咒不道的事實。諸位和我及太子家都是肺腑相依。一旦我和太子坐誅,按照漢法,諸位也不能倖免。諸位想想有何良策?薛廣德道,皇上既然有恙,我們可以先派使者頻繁問候,探聽虛實。如果皇上確實病篤,那我們就乾脆發兵誅滅江充。發兵,談何容易。衛皇后道,沒有虎符和天子節信,我們能發多少兵?皇後放心,中廄令成安道,臣前幾日私下和武庫令商談過,他也擁護皇后和太子,只要他到時響應,我們即可打開武庫,矯制赦中都官刑徒,授兵給他們。這些刑徒加上未央宮和明光宮衛卒,總有近十萬人,誅滅江充是綽綽有餘。臣掌管的中廄,現有馬千匹,車數百輛。臣私下已經命人準備皮革千餘張,數夜之間可將廄車改裝為兵車,裝載射士,以武庫強弩連射,翦滅江充,應該不難。江充所掌只有水衡衛卒、光祿勛郎中衛卒、射士和執金吾車騎,人數不過二三萬。只要北軍不發兵幫助他,我們就能穩操勝券。衛皇后眉頭稍微舒展了一下,成君真是有心人,我們母子,就全仗你了。倘若他日有成,封侯拜相,任諸君選擇。薛廣德和成安齊齊稽首拜倒,主上有難,臣義不容辭,安望封侯拜相。這事要趕緊通告太子,大家都早作準備。而在京兆尹府第,小武得到江充突入未央宮大索的消息,滿意地笑道,趙何齊的死期也將近了。嬰齊道,府君高見。趙何齊的正式官職是未央宮掖庭令,主管後宮八區事宜。現今江充搜索後宮掖庭,誣告搜得木偶人。趙何齊身為掖庭長官,奉職不謹,當坐罪下獄受簿問。江充只知道這次是他幫了府君,其中各種隱情並不清楚,對他肯定恨之入骨,哪能不嚴加拷掠的。嬰齊君真是越來越長進,小武笑道,過兩年我該拜你為師了。不過關於後宮掖庭妃嬪詛咒君上這麼大的獄事,皇上一定不會輕易只交給水衡都尉獨治,詔書下達,肯定會讓水衡和廷尉雜治。如果嚴延年這樣秉公無私的人加入的話,趙何齊不一定會有事。所以這時候該用得上你我了。嬰齊道,府君的意思是,我們要幫江充一把?小武頷首道,不錯。可是翁主的飲葯,起因卻是江充啊。嬰齊不解地說。小武臉色又變得凝重起來,的確。但是,本來江充無奈我何,這人雖然凶暴,卻不善奸巧。反倒是趙何齊這樣的閹宦,往往心理陰暗,倘不除了他,日後不知還要害多少人,我是花費任何代價也不吝惜的。當然,我不會讓他死得那麼痛快,最好要讓他族誅才是。所以,這次要勞動嬰齊君的大駕了。嬰齊道,但憑府君吩咐。小武道,趙何齊的姐姐是楚王太子妃,當初我為繡衣直指,路過楚國,還曾見過他父親。我要你馳奔楚國,面見楚王,諷勸他趕快捕斬趙何齊的族人,討好皇上,免得把自己牽連進去。哦,嬰齊道,不過趙何齊下獄,江充有可能就會窮治,力圖牽連到趙何齊族人,又何必我們自己動手呢?小武道,不然,我統計了一下,因為巫蠱案被滅族的其實遠不到三分之一。何況江充和趙何齊並無深怨,未必想牽連趙何齊宗族,即便想牽連,在現在的形勢下,也會有所顧忌。畢竟這樣將一直牽連到楚王。我相信,在江充對付太子之前,不敢花力氣窮治諸侯王,免得其他諸侯王猜忌。趙王現在就非常恨江充,江充不是也沒機會報復嗎?我派你去諷勸楚王,是因為楚王太子和楚國相當初窩藏逃亡官吏,犯下大罪,我幫他掩蓋了。你告訴他,這次如果不捕斬趙長年滅口,有可能被江充發覺這件奸事,那樣大家都得斬首。他也不是傻瓜,一定會聽從的。嬰齊道,我立即整裝,晝夜潛行,趕往彭城。小武滿意地說,很好,這次再發揮一下你詐刻符傳的本事罷,通過函谷關,不能暴露身份。路過郵亭驛置,千萬不可投宿,免得被人發覺。嬰齊道,府君放心,這個下吏一定會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