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聽着她的話,徐昭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哪裏有那閑工夫,你跟前的人也該換換了,免得日後由着你鬧出什麼事情來。」
不等徐茵開口,徐昭就轉身離開了。
凌霜見着徐昭離開,才站起身來抓着徐茵的手道:「姑娘快些回去,晚了雲衣姑娘可要出事了。」
聽着凌霜的話,徐茵面色變了變,卻是半天都沒動。
「姑娘。」
「大姐姐說的沒錯,雲衣是該配人了,母親心慈,定替她選了一戶好人家,往後就不必為奴為婢了。」
聽着徐茵的話,凌霜的身子如電擊一般,雲衣姑娘可是自家姑娘最看重的,怎麼姑娘卻是說出這樣讓人心寒的話來。
「走吧,回去給母親請安。」
徐茵說著,不等凌霜反應過來,就邁開步子朝前走去。
她緊緊握着拳頭,指甲都刺到了肉里,滲出血來,卻是一點兒都不覺着疼。
從來沒有一刻讓她覺着自己這麼無能,只是一個仰人鼻息的庶女,連自己身邊的丫鬟都救不了。
徐昭回了錦竹院,就去了正房,門口的丫鬟見着她過來,忙掀起了帘子,朝裏頭回稟道:「太太,姑娘來了。」
徐昭緩步走了進去,福了福身子請安道:「女兒給娘親請安。」
周氏正和薛媽媽說著雲衣的事情,見着徐昭進來,便招呼着她坐下。
「餓了沒,吃些點心。」
徐昭搖了搖頭,就問起了雲衣的事情來。
徐昭才開口,薛媽媽就帶着幾分不屑道:「將她娘叫進了府里,給了五十兩銀子,只有歡喜地謝太太的恩典,哪裏還有半個不字。就那雲衣姑娘要死要活,在太太跟前鬧了一場,要尋死,被她娘收拾了一頓給帶走了,這會兒準是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呢。」
徐昭聽着,點了點頭。
不等她開口,外頭就有婆子回稟道:「太太,五姑娘來了。」
聽着婆子的回稟,周氏看了薛媽媽一眼,就叫她進來了。
徐茵進來的時候,眼睛紅紅的,卻已經平靜下來,不像方才那般方寸大亂。
「女兒給母親請安。」徐茵福了福身子,恭順地請安。
「我做主將你屋裏的大丫鬟配了人,你可知為何?」
徐茵低着頭,半天都不說話。
「這事我說出來都覺着沒臉,那珠花是長公主賞的,給了你便是你的福氣,只有高興的,可你還嫌大姑娘給的挑的不好,和你姨娘起了爭執,這要傳出去,你父親都跟着沒臉,叫人笑話沒教好了府里的姑娘。」
徐茵哪裏會想到,這事情會被周氏知道,當下臉色就變了,解釋道:「女兒不是嫌棄,女兒只是……」
「只是覺着那金海棠珠花配不上你,覺着大姑娘和昭姐兒這些嫡出的都該讓着你,處處看你的臉色才好?」
周氏冷笑了一聲,看着站在那裏的徐茵道:「你也不看看你配是不配?平日裏給你幾分臉面你就自個兒端起來了,以為自己是嫡出的姑娘,比旁人都高貴了?」
周氏這話,戳在了徐茵的心口上,句句往她心裏刺去。
她的面色一白,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眼淚不住往下掉。
「母親息怒,女兒不敢。」
她心裏委屈着,憤怒着,可此時又哪裏敢得罪了周氏這個嫡母。
只恨自己沒投好胎,成了個庶出的,活該叫人作踐。
「這幾日你就呆在屋裏,好好的反省反省。」
聽着周氏的話,徐茵猛地抬起頭來,一臉不敢置信的樣子。
她被禁足,便不能走親戚拜年,若是旁人問起來,知道她被禁足了,定會在背後笑話她。
周氏見着她這般震驚的樣子,眼中閃過一抹嘲諷。
也是她這個當嫡母的縱容了這個庶女,不然怎麼由着她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心比天高,就怕命比紙薄。
她陪着老爺在常州三年,老太太就教導出這樣一個孫女兒來,真真是巴不得二房鬧出亂子來。
周氏將五姑娘貼身丫鬟雲衣配了人,還將五姑娘禁足的事情很快就傳遍了整個府里。
事情傳到老太太耳朵里,老太太愣了愣,眼中閃過一抹不屑。
一個庶出的姑娘,禁足便禁足吧,虧她之前還抬舉她,如今卻瞧着是個上不得檯面的。
只會耍那小心思,半點兒真本事都沒,自然是任人拿捏。
「五姑娘還小,得個教訓興許就長記性了,明白這滿府上下只老太太疼她。」嚴媽媽端了一盞茶過來,開口道。
這些日子,因着周氏這個嫡母在,徐茵對老太太早沒了原先的奉承,身上穿的戴的都是周氏賞她的,她的心思府里哪個不曉得。
如今被周氏禁足,丟了臉面,她自然是要尋另外一條路的。
這府裏頭,能庇護她的,只有老太太。
老太太聽了,拿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若有所思道:「嗯,最好她和二房的人離了心,往後才好使喚了。」
「老太太只等着,五姑娘心高,哪裏能忍着讓自己一直受委屈。」
總有,忍不住或是不想忍的那一日。
這邊,徐昭陪着自家娘親說了會兒話,就回了自己屋裏。
「姑娘可沒看到,方才五姑娘從太太屋裏出去,那神色,可是叫人害怕的厲害。」
半夏端了一盞茶遞到她的手邊,開口道。
徐昭聽了,只淡淡道:「她心氣兒高,如今被母親禁足,自個兒身邊的丫鬟又被配了人,心裏頭哪裏能不恨。」
聽了徐昭的話,站在一旁的半夏眼中便閃過一抹不屑,只說道:「太太肯管教她是對她好,她若是不領情,往後還不知道……」
半夏的話才未說完,就被連翹瞪了一眼,知道自己忘了分寸,眼中露出一抹不安來。
徐昭見着她這樣,只說道:「你去瞧瞧,燉的雞湯可好了?」
半夏聽了,鬆了一口氣,忙點了點頭,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待半夏出去,連翹忍不住道:「姑娘可別縱着她,若長此下去,她議論起府里的姑娘來,叫別人聽見了,會以為是姑娘管教不了身邊的丫鬟。」
徐昭笑道:「我知道了,你私下裏去和她說說,我開口訓斥總是落了她的臉面。」
聽着徐昭這話,連翹才點了點頭。
她和半夏都是姑娘貼身的人,正因為這樣才愈發的要守規矩,免得因着她們連累了姑娘去。
徐昭喝了幾口茶,就靠在軟榻上看起書來。
連翹見着她看得認真,便轉身退了出去,朝小廚房走去。
一進去,就見着半夏在裏頭,眼睛有些紅紅的。
「你呀。」連翹拉着她的手坐下,只說道:「你我一塊兒伺候姑娘,姑娘再怎麼抬舉咱們,咱們也得知道自個兒的身份。姑娘還小,說是主子,可事事還不是太太做主,若是忘了分寸,叫太太知道了,雲衣姑娘的今日便是咱們明日的下場。你便是為了自個兒,也不該說那些話,五姑娘再怎麼,也是老爺的女兒,容不得咱們看輕了。」
「再有,姑娘待咱們好,咱們也該提醒自個兒,別壞了規矩連累了姑娘,叫旁人以為姑娘沒有管教好下頭的人。」
連翹的話句句在理,又句句都說在了半夏的心坎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