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戰爭期間的學校生活(11)
貧賤能否移,威武能否屈1942年以後最艱難的歲月中,用玉米莖、豆餅、花生皮、各種“倉底”等磨成的“混合面”,也就是從前喂牲口都不如的東西,配給供應,成為北平老百姓通常的食物。兒女多的一些人家,即以一等教授之尊,想每餐吃一碗素湯麵或兩三個芝麻醬燒餅,也都要煞費苦心,很難辦到。馮承鈞先生是國內外聞名的歷史學家,癱瘓在病床上,形容憔悴。但為了生活,為了學術,也為了青年,還要支撐着上課。同學們就到他家中,圍着病床聽先生用微弱的聲音講授《西域史》,這正是吃混合面年代的事;其後不久,先生就去世了。《中原音韻》的作者、著名音韻學專家趙蔭堂先生,窮得整個冬天只穿一件破羊皮袍子,破羊皮像麵條一樣從袖口落下來。上課時不好意思,一會兒塞進去,一會兒又落下來,哩哩啦啦,弄個不停。幾支最次的捲煙,還要限制定量同夫人分着吸,而且常常為此爭吵。甲骨、金石學專家容庚老先生,到學校去坐不起車,冬天頂着大北風,騎着破自行車,從宣武門外老牆根東莞會館到沙灘上課。鮑文蔚先生在沙灘文學院做法文系主任,家搬到東板橋小衚衕中,再也用不起廚子、女傭等,只好委屈鮑師母自己親手做飯。先生也無錢坐車,只好天天“開步走”去上課了。只有周作人、錢稻蓀等個別教授投靠偽政權當了奴才,過着奢侈的生活,成為可恥的漢奸。抗戰後期水深火熱日偽機關對一些職員每月配給半袋麵粉,勉強維持活命。每月配給偽師範大學1200袋麵粉,但不給大米。所以師大夥食最好的就是饅頭,早起不能吃稀飯,只能吃疙瘩湯。1100多名窮苦學生,加一些職員、工友,靠日本侵略者掠奪中國農民的糧食之後施捨的這一些殘餘過日子。混合面蒸出窩頭是灰色的,吃到嘴裏如嚼花生皮等物,難以下咽。1942年下半年起,日本侵略者擴大戰場,物資缺乏,偽聯銀券開始猛烈貶值,物價大漲,糧食極為困難。到年底,玉米面已漲到每斤1元5角,較“七七”事變前上漲20—30倍,較淪陷第三年1939年上漲11倍。亂世物價不停上漲。1943年春夏之交,農村青黃不接,糧食最緊張時,北京糧市官價:小米每石285元,玉米每石195元,高粱每石234元,黑豆每石183元。但均“有行無市,有市無貨”。各糧店前櫃放的都是空笸籮,按照限定的“官價”壓根兒買不到。糧食都秘密藏起,通過熟人賣高價,囤積居奇的糧商都大發其財。1944年夏天,玉米面漲價到每斤5元,不久又漲價到5元8角,小米漲價到每斤6元,大米每斤22元,油每斤45元……其他物價,也同步飛漲。1942年到1945年北平知識階層的經濟生活狀況,我們還可以從當時保留下來的一些書信中得到第一手歷史資料。《張元濟傅增湘論書尺牘》載有1942年5月15日傅增湘從北平給張元濟的信中說:“弟私藏弘治本《宛陵集》,欲得番銀(陳註:日本錢)千番,不過易米六、七石耳,兄能為我玉成之否?”每石米156斤,六七石米即1000斤米左右,說明當時每斤米價格為一元聯銀券。1943年3月信中說:“筆耕亦我輩本色,但倚以為生,亦未易言……惟物價大昂,字價亦應增加耳。”信中“大昂”二字,其猛漲可知矣。1944年1`月信中說:“今年北方物價增至十倍,人人皆知窮困。家用從前月費六百金,今乃至五千餘金。而一切日用皆刻苦萬狀。往往當食而嘆……送舍妹全家回川,行七十日而抵渝。用至一萬四五千金。了一心事,不然糧貴至此,亦養不活矣!”這是著名藏書園老人的經濟情況,至於一般小職員等,則無不掙扎在飢餓線上。1944年至1945年,日偽經濟趨進最後崩潰。聯銀券發行“孔子像”與“天壇圖案”的500元大鈔,民間流行順口溜道:孔子逛天壇,五百當一元;千元一出現,小鬼就完蛋!1945年7月,玉米面每斤價1000至1400元。聯銀券千元面額大鈔,印好尚未出籠,日本已投降了。日本投降,北平市民無限歡欣,但這歡欣也只是暫時的。過了沒有多久,重慶接收大員陸續到了北平,老百姓手中的偽聯銀券要兌換成重慶政府的法幣、關金券。1945年11月,中央銀行公佈偽聯幣按5∶1的比例摺合法幣,北平的物價隨之應聲上漲,人民的經濟利益又遭到盤剝。**根據地的供給制**根據地的供給制從1927年秋,中國工農紅軍建立井岡山根據地開始,**部隊和機關就實行軍事**的“供給制”,根據地的企業有的實行完全供給制,有的實行供給制—工資混合制。供給制下的人數,在土地革命時期有幾十萬人,抗日戰爭時期上百萬人,解放戰爭時期擴展到幾百萬人。1931年11月,中國**在江西瑞金召開了第一次工農兵代表大會,成立“中華蘇維埃共和國”,簡稱“蘇區”,乃是農民起義的地方割據政權,紅軍日益壯大。1932年**軍委發佈訓令,統一規定紅軍部隊伙食費每人每日大洋1角,或口糧1斤6兩(舊秤1斤=16兩),菜金3分錢,相當於每月3銀圓(約合今人民幣90元)。出差人員伙食費每人每日大洋2角(約合今人民幣6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