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巫姜冷冷瞧他一眼。她知道劉鴻他們當時派人暗中監視她,想知道她拿了銀子后是否會按約定潛入牢中,自然也得知她入大牢的方法。
對於高無彥的冷嘲熱諷,她懶得理會,畢竟拿到銀票才是最重要的。
她掏出封信,運力於指,丟出。「我帶了將軍的手諭。」
高無彥空手接住信封,狐疑地看她一眼,將信拿給劉鴻。
劉鴻將信打開,上頭寫的居然是借條。
「劉師爺,拿一千兩給姜大姊,此人為我所用,不可刁難。此外,你們切莫妄動,本將軍自有主意。」
劉鴻、鍾佐和高無彥三人看到將軍寫的借據,皆是一愣。
再仔細一看,這確實是將軍的字跡沒錯,而且上頭還真是將軍平日對他們說話的語氣。
鍾佐奇怪地問:「將軍為何要給你銀票?」
巫姜看向他,冷道:「他賞識我的才華,要我做他的貼身保鏢。」
眾人聽了一愣,對她說的話半信半疑,但這字據卻是將軍所寫,不禁感到奇怪,將軍為何要收下這個女淫魔?
高無彥根本不信這個女人,聽到些話,眸光轉厲,忽然手朝她攻擊,幸虧巫姜反應快,立即躲開,擰眉喝問:「你做什麼!」
高無彥道:「將軍豈會收用被官府通輯的女淫魔?真是笑話!」
巫姜怒道:「你才是大淫魔!實話告訴你們吧,我是故意扮成跟畫像上的女淫魔一樣,臉上的老鼠斑是假的。」
鍾佐愣住。「假的?」
「要潛入牢中,扮成通緝犯最快了,不然如何進入那守衛嚴密的大牢?」
高無彥冷道:「既然如此,就把老鼠斑撕下來,證明你沒說謊。」
巫姜擰眉。「我貼我的老鼠斑關你何事?到底給不給銀票?」
「這……」劉鴻還在猶豫,高無彥已代他回答。「想拿銀票,除非打贏我。」
巫姜沉下臉。打從一開始這傢伙就刁難她,她不想跟他計較,但是他不給銀票,這就惹火了她。
「警告你,別惹我,若是不履行約定,別怪我不客氣。」
「這句話是我說的才對。」話說完,他的人已如離弦的箭一般,風馳電掣地朝她攻去。
打從一開始他就覺得這女人有問題,行為鬼祟、不報姓名、不露面目,還獅子大開口,現在又否認自己是女淫魔,說那老鼠斑是假的,也不知哪句話真,哪句話假?
將軍是英雄,眾人為救將軍,不惜出生入死,她卻乘機漫天要價,他最看不慣這種趁人之危圖利的小人!
他出拳迅猛,招招狠戾,對牢她的臉,彷佛要撕下她的偽裝一般,下手毫不留情。
巫姜急急閃躲。她不想跟他打,打贏了,可能彼此撕破臉就拿不到錢,但打輸了也可能拿不到錢。一時之間她只守不攻,加上這男比那大黑熊的武功強多了,極難應付。
他的拳腳功夫十分詭奇,時而化拳為掌,時而掌風如刀,不過幾眨眼的工夫,就變化出百種拳法,逼她不得不專心一志地對付。
高無彥亦是心驚。這女人身形飄忽,移形換位的功夫爐火純青,他使出所有的拳法和掌招,竟是連她一片衣角都碰不到。
他突然心生一計,抽出一張銀票丟向她。
「拿走銀票!」
高手過招,爭的是分毫,巫姜因這須臾的愣怔,被高無彥得了先機,狠狠掐住她頸部的命脈。
「抓到了!你這貪財的女人,死到臨頭還想要錢!」
他下手迅猛粗重,坐在她身上,將她狠狠壓制在地,不讓她有機會逃脫,同時另一手扯下她臉上的布,露出那塊醜陋的老鼠斑。
他手一揪,狠狠撕下那塊斑,一點也不憐香惜玉,因為在他眼中,她只是一個為財圖利的小人。
他陰狠地瞪着她,卻在望見她的真容后,不由得呆住了。
原本醜陋的臉沒了老鼠斑的遮掩后,竟是一張容色照人、盪人心魂的美麗臉龐,差別之大,高無彥當場呆愣。
他怔怔地盯着她,眼中是不敢置信的驚艷。他無法想像這張臉怎會差別這麼大?艷而不俗,嬌而不媚,令他只看一眼,便一時忘了其他。
趁他發獃的當口,巫姜一拳毫不留情的回敬到他英俊的臉上,趁勢反過來壓制他,不客氣地坐在他身上。
「老娘花了五十兩做的老鼠斑就這麼被你給弄壞了,你不知道銀子很難賺嗎!老娘正缺錢時,你偏來給我壞事,簡直找死!」
她邊打邊罵,實在怒極了。那特製的老鼠斑是用假皮做的,再黏到她的臉上,且必須用特製的藥水貼上;同樣的,若要撕下,也必須用特殊的藥水敷上,再慢慢撕下來,誰知遇上這個來作死的粗漢,硬生生亂撕,不但弄壞了老鼠斑,還讓她的臉皮火辣辣地疼,活似被剝了一層皮似的!
老話一句,巫姜生平最恨別人壞她好事,高無彥壞了她的計劃,她不把這張英俊的面孔往死里打,她誓不罷休!
芙蓉駕着馬車,載着小少爺匆匆趕路。
為了甩開那個粗蠻的可怕男人,她趕了一日的路,中間不敢停留,只要過了山進入下個城鎮,他們就安全了。
到時候她添置些裝備,聘請鏢師護他們上路,一路往南而行,用不了十日,便能抵達江南。
好死不死的,下過雨之後,路面鬆軟,水窪處處,馬車行到半路便卡在泥濘中。
小少爺在前頭抓着韁繩拉馬,芙蓉則在後頭用力推車。
兩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催促馬兒用力往前,還是拖不動馬車。
這是一項苦力活,芙蓉雖有武功,力氣卻不大。
「芙蓉。」小少爺一臉擔心地喚着她。
「少爺,您別過來,免得沾泥。」為了推動馬車,她的靴子全沾上泥巴,滿身大汗。
再這樣下去,恐怕來不及在天黑之前下山,可入夜後的山林很危險,不但氣溫驟降,萬一遇上狼群或虎豹就慘了。
看來不得不棄車了,如果騎馬帶着小少爺,至少能趕在天黑之前進城。
「少爺,依我看,咱們——」她愣住,因為瞧見小少爺一臉驚懼地瞪着她的身後。
「哼。」一聲哼氣從頭頂傳來,帶着一熱意,卻讓芙蓉從頭頂寒到腳底。
她緩緩回過頭,對上一堵高大如山的結實胸膛,目光往上,是男人蓄滿鬍渣的下巴、緊抿不悅的唇、哼氣的鼻孔,以及冷銳深黯的眼。
他追來了,帶着一身的煞氣,寒光流溢的黑眸如刀劍般銳利,直盯得人心打顫。
芙蓉看似平靜地盯着他,其實心跳如鼓,神經如繃緊的弦,手悄悄握住刀鞘,決定拚死一搏。
「大雨過後,山路泥濘,要用木板鋪地,防止車輪陷下去,連這種事都不知道,果然是個沒見識的丫頭。」他火大的開口,在狠狠瞪了她一眼后,便越過她。
「讓開,別妨礙我幹活!」
芙蓉呆愣住,看着他走向馬車,一邊打量車輪陷入的情況,一邊活動指關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