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她感恩上帝雖然給了母親「無愛不能活」的症頭,卻也賜給母親美麗的外表和高雅神秘的氣質,讓母親雖然經歷了離婚的慘痛過程,追求者和愛慕者卻從來沒有斷絕過。
羅雅妃對父母之間的事也都看開了,反正只要有愛情的滋潤,母親就會過得很好,母親過得好,心情得到安撫,她也會跟着開心的。
就算她父親有了新的家庭,一年裏只會在她生日的時候打個電話約吃飯,父女倆見見面,說些無關緊要的話題,她也覺得這樣夠好了。
畢竟父親在給她們母女倆贍養費這件事上算是非常大方,供她
讀書吃穿,讓她在物質生活上不虞匱乏,多少盡到身為人父的責任,她對他沒有什麼怨言……畢竟在她心裏,她有了與自己更親近的人。
她有厲家的爸爸媽媽,他們喜歡她、對她很好很好,她有一隻花貓當知心好朋友,更重要的是,她還有一個很棒很棒的大哥哥,厲奇朗。
早上七點半不到,羅雅妃像失控的火車頭般衝過自家的前院草皮,再衝到位在七里香樹叢另一邊的厲家鄉村風大屋子,完全不用敲門,就像進出自己家似的那樣理所當然。
不過還好,她還記得要在玄關處脫掉鞋子,然後換上平時收在一旁鞋櫃裏的地板拖鞋,這雙地板拖鞋是她專屬的,和厲奇朗同一個款式,只是顏色是粉紅色,尺寸也小很多。
「厲爸爸、厲媽媽早安,我找厲奇朗。」她對着坐在開放式廚房裏那張大木桌邊吃早餐的一對男女大聲打招呼,腳步停也沒停。
男主人厲士海對小妮子的突然造訪沒有多大反應,只粗略地點點頭,跟着繼續喝他的咖啡,女主人譚香芝一見少女衝進屋裏,臉上己佈滿笑意。
「吃早餐了沒?還沒吃的話快過來坐下,有剛出爐的小圓麵包,還有剛煎好的鬆餅,淋上蜂蜜很好吃的。你媽媽呢?請她過來一起吃啊,欸,我看我還是親自打個電話過去,讓她過來一起吃早餐。」
羅雅妃本來都往二樓沖了,跳上幾階台階之後不得不停下來。
「厲媽媽,我媽一早喝了美顏果汁飲當早餐,現在說不定又回去睡她的回籠美顏覺,我也有嗑掉一大碗的牛奶燕麥片,肚子飽飽中,不餓,謝謝您。我、我有事要問厲奇朗,是很急的事,那個……我先去找厲奇朗,等會兒再跟您聊啊!」說完,她還做了一個九十度的鞠躬,隨即轉身沖二樓。
望着少女青春曼麗的身影消失在樓梯那端,譚香芝笑着搖搖頭,提着咖啡壺往自己的杯子裏注入新鮮咖啡,也替丈夫續上第二杯。
彷彿自言自語般,她微笑喃喃。
「小妃這丫頭一來,家裏整個就熱鬧起來,欸,多好……」
她這話似乎話中帶話,也許說者無心,但聽者倒是有意了,感覺好像在「指責」這個家的某人有夠沉默寡言,幾拳都打不出一個悶屁,只會盤據在定點上,看他的網路新聞,吃他的早餐,喝他的咖啡。
自覺好像被「指責」了的厲士海放下手中的平板電腦,眼神慢騰騰地往樓梯看了一眼,接着轉過來注視着老婆大人。
譚香芝挑眉。「怎樣?想說什麼請發表。」哼,就不信他這個大塊頭會轉性,知道怎麼跟她鬥嘴。
「唔……咖啡……很好喝。」厲家的男主人果然非常地不擅言詞啊。
樓下,美好的早餐時光持續進行。
樓上,寧靜的氛圍正被衝上二樓的嬌客大舉破壞中。
厲奇朗房間的門是上鎖的。
聽到門外有人試圖打開喇叭鎖的聲響時,厲奇朗已經起床晨浴結束,套上棉質長褲,正用掛在脖子上的大毛巾擦着臉和光裸的胸膛。
外頭的人等不及了,「砰砰砰」地拍門。
「厲奇朗,你快起床!讓我進去!起床!我有話要問你啦!厲奇朗,你——」門突然被人從裏面打開,羅雅妃一隻爪子正好用力拍打在年輕男子結實的胸瞠上,隨即被對方一把抓住。
被身材高大精實的男人拖進房裏,羅雅妃半點也不恐慌,反而露出既挑釁又俏皮的表情,磨着貝齒假笑。
「喔,真對不起啊,打痛你了嗎?」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她剛才那一下雖然力氣不小,打在他硬邦邦的肌肉上,會覺得疼的只可能是她。
厲奇朗沒有回應她的挑釁,而是查看了一下她拍門拍到發紅的小手,確定沒受傷才放開。
見他轉到衣櫃前,拿出一件棉T要穿上,她快步過去一把揪住他手裏的衣服。「為什麼要鎖門?你之前都不鎖門的。」
他之所以開始鎖門,是因為某天她大小姐為了某件芝麻綠豆大的事,一早闖進他房裏來質問。
那一次他還在床上半夢半醒,她如以往那樣撲到他身上跨坐,兩手捧着他的臉想弄醒他……他當時意識還沒完全清醒,身體已先「蘇醒」。
他胯下變硬,充血脹痛,慶幸當時身上還蓋着厚被子,她是隔着厚被子坐在他腰腹上的,所以身體反應雖然很尷尬,他勉強還能裝鎮定。
他跟她都己經長大了,肢體過分親近的話,太容易出事,但好像只有他單方面這樣認為,她還是一點警覺心也沒有,動不動就撲他、抱他。
莫非她真的、很單純的、非常認真的,拿他當親人在看?
在他面前她會展現最真實的感情,毫無顧忌地對他撒嬌,生氣給他看,這些年過去了,他老早把她當成是厲家的一分子,但自己對她似乎還有另一層心意,蠢蠢欲動的什麼想要破繭而出。
「你一早衝過來就是要問鎖門的事嗎?」他淡淡反問,也不跟她搶衣服,直接放手,結果就是揪着衣服不讓他穿的少女自作自受地往後倒在床上。
羅雅妃當然沒有摔傷,唯一受傷的只有她的自尊心,然後見厲奇朗從容地拿出另一件棉T要穿,她又不死心跳起來搶第二件。
她這嬌蠻的舉止八成只會對他耍,厲奇朗既無奈也覺得想笑。
在她母親面前,她是文雅嫻靜的乖寶寶。
面對她父親時,她保持該有的禮貌,維持父女之間最平淡的那一層關係。
在他爸媽面前時,她就是顆笑容可掬的開心果。
她對孩子們很好,對老人們很好,對小動物好得不能再好,卻只會讓他看到她嬌蠻撒野的這一面。
問題是,他還挺愛她蠻橫時候的模樣,俏麗的臉蛋顯得特別精神,貓兒般的大眼睛閃閃發亮,打着什麼壞主意似的,總讓他看着想笑,心情變好。
他故計重施地放開第二件棉T,結果她竟然還是摔倒在床上。
厲奇朗忍不住笑了一聲,只是這麼一笑,把羅雅妃大小姐的玻璃心笑碎了。
她沒有起身,卻趴在床上槌了他的枕頭幾下,跟着就動也不動。
厲奇朗兩道英挺的濃眉微皺,也顧不得套上衣服,他坐回床上,輕扯一下她的髮絲問:「怎麼了?為什麼不開心?」
不問還好,他一問,趴在床上的少女突然嗚嗚哭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