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還有上回說的是,你想好了沒?」陳寧玉笑笑,「我看王家的大兒子不錯。」
王家是陪房之一,現在外院領些事情做。
谷秋臉紅了紅:「都憑少夫人做主。」
這便是答應的意思,陳寧玉很高興,她這嫁妝都給她準備好了:「成親了放你幾天,以後還過來,便做管事,廚房採辦什麼,你好好看着。」
谷秋點頭。
沒過幾日,陳寧玉就把她嫁了出去,院子裏擺了席面,下人們熱鬧了一回。
谷秋重新回來時,便是個年輕婦人,看起來樣樣都不錯。
她到底是陳寧玉身邊的大丫環,王家對她那是百般的好,一點不敢得罪,她自然過得也舒服,陳寧玉就升她做管事,月例比原先多拿了二兩銀子。
「太夫人請少夫人過去呢。」丹秋這會兒來報。
楊太夫人很少專門請她去,除非有事情,陳寧玉連忙披了大氅出門,到得那兒,卻見堂屋有個鬍鬚花白的老大夫,她認得出來,是楊太夫人慣用的李太醫。
其實說是說李太醫,但因年紀大了,已經從宮裏出來了,平常也不出診,除非是有老交情的。
陳寧玉見過楊太夫人跟李太醫。
楊太夫人笑道:「這一到冬天,我老婆子就容易生病,便請了李太醫來。後來想到你,雖是年輕人,不用怎麼擔心,不過看看總是好的,開個膏方吃吃,也養身體呢。」
陳寧玉笑道:「李太醫都被稱為神醫的,給兒媳看,那是榮幸。」
李太醫道:「什麼神醫,別聽他們胡吹。」又看她面色,「瞧着你起色不錯,來,伸手給我。」
陳寧玉就把手伸出來。
李太醫很認真的把脈,時不時點點頭。
楊太夫人倒是有些緊張。
過得一會兒,李太醫才放開手:「到底是年輕人,也不用老夫費心,不過這身體在於養,年輕時候養好了,年紀大了就不容易病,也就能活得長壽。」
陳寧玉贊同:「您說得真對,跟那‘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一個意思,改一改就是少壯不養身老大徒傷悲。」
李太醫笑了:「對,對,少夫人有悟性。」
陳寧玉笑:「謝謝您誇獎。」
李太醫就給她開了一個膏方,裏面用藥有三十來種。
雖然膏方這種東西什麼大夫都能開,可名醫是不一樣的,有時候同一個病人,開出來的方子迥然不同,這就是功夫深淺的區別。
陳寧玉又謝李太醫。
等到陳寧玉走後,楊太夫人就問李太醫:「我這兒媳的身體怎麼樣?」
「沒什麼大問題。」
「那為何還沒有懷上呢?」楊太夫人是為這個着急,陳寧玉嫁過來差不多也有八個月了,除去楊延陵在外打仗,那也有六個月呢。
李太醫笑道:「這生孩子哪裏有那麼簡單的,想懷就懷,不過我看她這身體是稍許差些,畏寒畏熱的。」
「什麼?」楊太夫人一驚,「怎麼會這樣?」
「是不是年幼時傷過?」
楊太夫人想了想,搖搖頭:「好像沒有啊。」
她是不知道原來的陳寧玉曾經落過水,還丟了命。
她忙又問:「那要不要緊?」
「再看看罷,應是不要緊,但也說不準。」李太醫道,「不過太夫人啊,這新婚夫妻,一兩年才生的也不少,您是太急了。」
「對,我是急啊!」楊太夫人承認,「要不能把您請來么?」
大房就一個孫子,年紀現也二十七了,她不急誰急?
以後這侯府是要一代代傳下去的。
李太醫安慰道:「這樣罷,過一年還沒有懷上,老夫便再來,如何?」
楊太夫人道:「也只能如此了。」
等到楊延陵回來,楊太夫人就把他叫了去。
「今兒請李太醫給寧玉看了看。」
楊延陵連忙問:「怎麼,她生病了?」
「沒有,哎,你這孩子!」楊太夫人嗔道,「你自己怎麼就不着急?這寧玉不是還沒懷上么,我是叫李太醫給她看看的,懷上了可不是好事,可惜沒有。」
「急什麼啊,祖母,她才幾歲呢,我又正當盛年,還怕以後沒孩子?」楊延陵雖然也想陳寧玉給他生一個,不過他還真不急。
楊太夫人也不好說什麼:「只是給你提個醒兒,李太醫說她身體不是特別好。」
楊延陵唔了一聲。
楊太夫人又問:「那兩個姑娘,你打算怎麼辦呢,還在院子裏擺着。」
「要不送給您,能歌善舞的,打發時間挺好。」
「我要聽曲兒,自會叫金鈴她們。」楊太夫人伸手捏捏眉心,嘆了口長氣,「你姑姑她是鬼迷心竅了,竟然送人給你,還當兩個美人就能收買你呢?便是她送的,咱們府也一樣能送掉了。」
「哦?娘要送掉她們?」
「一了百了,放在家裏,總是不穩當,你覺得呢?」
「我隨意,本來也是打算送給祖母。」
楊太夫人便道:「那明兒我就叫羅管事送到遠一些的莊上去,反正人還是咱們家的,想來宮裏也沒什麼好說,總不能還硬要你納了。」
楊延陵點點頭:「就照祖母說的辦罷。」
他說完就回去了。
剛到屋裏,就聞到濃濃的羊肉香味。
「又吃羊肉呢?」他問,把大氅解起來搭在胳膊上。
陳寧玉把他大氅拿了,給谷秋放起來,一邊問:「侯爺吃膩了?要是吃膩了,我讓他們燒些別的,我只是覺着這天吃羊肉最好,補身體,還抗寒。」
「你吩咐的,我能吃膩?」楊延陵捏捏她的臉,「我看你倒是愛吃。」
陳寧玉笑道:「花樣多麼,雖都是羊肉,每日吃起來味道還是不同的。」
楊延陵看着她笑,又想起楊太夫人剛才的話,說道:「以後等我休息,我出去打拳,你也跟着。」
「啊?」陳寧玉一愣,「為啥啊?」
「強身健體么。」楊延陵道,「瞧你光知道吃,都不知道動,以後身體能好?」
「我怎麼不動啊,我以前常去園子裏看看的,或者……」她愣是想不起來,其實她確實越來越懶了,尤其是冬天,又不用每日請安,那是一整天都縮在屋裏。
楊延陵道:「看罷,自己都說不出來了。」
陳寧玉敷衍道:「侯爺說什麼就是什麼了。」
結果等到朝廷休沐日,楊延陵真得把她拉到外頭。
陳寧玉縮成一團,哀求道:「侯爺,爺,能等以後天暖了再出來么,我這都冷死了!」她最怕的就是這兒的冬天。
可是,楊延陵這會兒顯得特別冷酷,嚴肅道:「把手伸出來,握拳,下蹲。」
陳寧玉拿眼睛看他,楚楚可憐。
楊延陵卻一點不心軟,說道:「不練的話,明兒還是每日早起伺候我吃飯。」
「……」
陳寧玉無話可說了。
起來后練練拳,比一大清早被人強迫起床,貌似還是好一點的。
再說了,鍛煉身體確實有好處!
自我安慰后,陳寧玉伸出了手。
楊延陵喝道:「站站好,背挺直了!」
陳寧玉一個激靈,看他一眼,只見這臉已經不是平日裏那張了,那叫一個可怕。
她立時站直了。
寒風中,他的聲音一直響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