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江湖
宮傲松的語氣裏面充滿了殺氣，絲毫沒有掩飾。
電話另一邊的劉喻之沉默了一秒鐘：“杜玉峰是十多年前就已經成名的高手，你……有把握嗎？”
“不好說，我又沒跟他見過。”宮傲松的語氣沒有任何改變，“雖然說江湖中沒有秘密，不過他十幾年前就來這個國家了，對他的事情我知道的並不多。”
“要不……”
“不用了。”宮傲松直接打斷了他還沒有說出來的話，“現在我是掌門了，事情就這麼定了。”
“好吧。”
扭頭看了看身邊還在擦眼淚的妹妹，宮傲松想了想：“我若是死了，可卿就是下一任掌門人！”
“知道了。”這次劉喻之回答的很快。
旁邊的宮傲雪聽到他的話，扭過頭似乎想要說什麼，不過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出口，只是抬起手用袖子擦乾了眼淚。
“最後就是消息問題了。”宮傲松道，“咱們用我爸的方式繼續聯繫。”
“好！”劉喻之答應一聲，隨後又提出了疑問，“這種方式是不是有點麻煩？為什麼不告訴林家人怎麼聯繫宮子門呢？”
“他們這些豪門之間的博弈往往都太過極端，倒不是怕林家人背叛，而是萬一泄露出去，容易造成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說到這裏，宮傲松叮囑道：“總之，不要讓林家人知道你的存在就行了。”
“行，我知道了，你自己小心。”
兩人互相叮囑幾句之後，宮傲松就掛斷了電話。
看着在舞台上發言的林飄妤，宮傲松雙臂交叉在胸前，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宮傲雪在回復了情緒之後，也站在他身邊，跟他一起注意着林飄妤的同時，也在警惕着周圍的情況。
……
晚會結束之後，林飄妤帶着兄妹倆回到了林家莊園。
車子直接開進了莊園，停在了裏面別墅的大門口。
宮傲松打開車門，就看到林家人已經全部都在門口了。
林振雷拄着拐杖站在最中間，左邊是林飄妤的弟弟林騰傑，右邊是她的父親林凱峰以及母親奧利維亞。
這些人的資料宮傲松都是很清楚的，畢竟是要保護的人，雖然從未見過面，但是對他們一點都不陌生。
下車之後，林飄妤率先來到林振雷面前，扭過頭介紹着：“爺爺，他是宮傲松，宮叔的第三個兒子。還有宮傲雪，是宮叔的小女兒。”
宮傲松臉上掛着微笑往前走了兩步：“老爺子，身體還好？”
“傲松，林家對不起你們啊！”
說著，林振雷雙膝一彎，竟然就要跪下去。
“嗖——”
宮傲松突然往前一撲，一瞬間跨過了近三米的距離，來到林振雷面前，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胳膊。
“老爺子，這可使不得，要折壽的！”宮傲松扶着他的胳膊，不讓他跪下去。
聽到他的話，林振雷臉上老淚縱橫：“兩條人命啊！我實在沒臉見你啊！”
“您不必自責！”
宮傲松扶着他站穩：“一諾千金，是宮子門行事做人的招牌！這錯也不在您！”
他的臉上沒什麼表情，但是說話的語氣卻是斬釘截鐵。
一旁的林凱峰表情複雜，喃喃着開口問道：“一諾千金，付出兩條人命，這值得嗎？傲松你……”
宮傲松確實微微笑了笑：“值不值得，我也不清楚。只不過祖訓如此，我們也只能遵守。至少宮子門能傳承到今天，離不開這一點。”
“可是……”
“還是那句話，您諸位都不必自責！”宮傲松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接下來請允許我處理一下我父親的事情，接下來，就由我接班保護林家了。”
“對，先處理正事！”林振雷轉過身，“跟我來！”
……
二樓的房間門口，林振雷打開門，稍稍後退一步，錯開了位置。
宮傲松和妹妹來到房間門口，看到裏面宮成宇的屍體正放在一口冰棺裏面。
兄妹倆走進房間，來到冰棺面前，膝蓋一彎，直接跪在地上。
“哐！”的一聲，兩人的膝蓋直接在名貴的木質地板上砸出了坑。
隨後一彎腰，腦袋已經再次砸在地板上。
“哐哐哐”三個頭磕完，這上好的木料地板上又多了兩個坑，而兄妹倆的腦袋上除了有點紅之外，並沒有什麼事情。
林振雷擺擺手，帶着林家人關上門離開，讓胸悶倆單獨待在房間裏面。
宮傲雪伏在冰棺上，又開始抽泣起來。
而宮傲松只是站在妹妹身後，面無表情的看着躺在冰棺裏面的宮成宇。
說實話，父親死了應該是很傷心的，但是此時此刻卻沒有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
主要是因為他對父親的記憶並不是很多。
宮成宇從小到大基本都是每年過來回來待幾天，然後就又匆匆離開。
所以他對父親的記憶並不是特別多，現在看着躺在冰棺裏面的父親，他也不知道該用一個什麼樣的情緒來面對，一時之間甚至有些迷茫。
旁邊的宮傲雪雖然在哭，但實際上跟哥哥一樣，她對父親的記憶也很少。
只不過是在感情上知道自己父親離世了，覺得傷心。
但是似乎也沒有那種私信裂縫的痛苦，哭過之後，似乎也就沒什麼了。
平復了一下情緒之後，宮傲雪扭過頭看着哥哥：“接下來怎麼做？”
“讓林家幫忙把屍體運回去吧。”宮傲松想了想，“最好找點液氮泡着，不然這種天氣，屍體放不住的。明天我去找杜玉峰把事情解決一下，你處理一下屍體，然後帶回去吧。”
……
二十分鐘后，宮傲松打開門來到客廳裏面，看到林振雷一家人都還在沙發上坐着。
“老爺子，時間也不早了，就早點休息吧。”宮傲松道。
“傲松，其實昨天我就想好了，”林振雷擦了一下眼淚，“那承諾，就這麼作廢吧，已經兩條人命了，我們不能……”
話還沒說完，宮傲松就搖了搖頭打斷了：“這可不行！老爺子，還是那句話，這不是您的問題，而是宮子門的問題。”
“可是……”
“宮子門能傳承到今天，靠的就是這四個字。”宮傲松的語氣不緊不慢，但是卻不容置疑，“您若是不想讓我待在這裏，我現在就可以離開。但，宮子門人，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收不回來的！”
“不，你把這裏當成自己家就好。”林振雷解釋道，“只是……”
“既然如此，這個話題就沒必要繼續下去了。”宮傲松微微笑了一下，“我能理解您心有愧疚，但也請您理解宮子門的堅持！”
宮傲松的語氣很堅定，旁邊的宮傲雪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是表情同樣堅定。
林振雷沉默兩秒，緩緩點了點頭：“好，一切都聽你的。”
宮傲松點點頭，轉過身道：“還麻煩林小姐明天幫忙搞點液氮來，讓我妹妹把屍體帶回去。我明天去報仇，然後我就正式接手負責保護各位了。”
“你報仇需要人手嗎？”林騰傑開口道，“我……”
“不必！”宮傲松道，“只是明天我要去唐人街，還希望能安排一輛車送我一趟。”
“好，我跟你一起去。”林騰傑道，“不然你人生地不熟的，容易迷路。”
“也好！”宮傲松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時間已經很晚了，宮傲松也沒有打算繼續聊什麼，打了個招呼之後，就回到林家安排的房間裏面睡覺了。
客廳裏面，宮家人面面相覷。
林凱峰最先打破沉默：“爸，您看這……”
“唉……”
林振雷嘆了口氣：“沒辦法啊，就算我把他趕出去，他肯定還是會在周圍的。就像當初的宮佳旭那樣……”
“雖然我不應該這麼說……”林飄妤的母親奧利維亞緩緩開口，藍色的瞳孔裏面透露着一些迷茫，“他們是不是有點太過一根筋了？”
“你不懂！”林凱峰打斷了妻子的話，“他們堅持的是祖先流傳下來的東西……”
……
凌晨五點鐘，林騰傑起來上廁所，順便打算喝點水回去繼續睡。
來到走廊上之後，無意間透過窗戶看到了外面的院子裏面有個白色的身影。
來到窗戶前一看，就發現宮傲松正穿着一身潔白的長袍，在院子裏面站樁。
以前宮成宇倒是也給他科普過一些武術方面的東西，只是他對這個沒什麼興趣，人有懶，所以沒學。
但是現在，看着院子裏面的宮傲松，又突然之間響起了宮成宇。
突然聽到腳步聲響起，扭頭一看，原來是宮傲雪已經穿着一身黑色的旗袍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來到走廊上的宮傲雪對他打招呼：“林少爺，早啊。”
“早。”林騰傑點點頭，看到宮傲雪往外走，也跟着走了出去。
看到他出來，宮傲松扭回頭打了個招呼：“早啊。”
“那個……”
林騰傑深呼吸一口氣，似乎有點不好意思開口：“其實這次宮叔走了挺意外的，我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也該學學武術。不說別的，至少在某些時刻不用拖後腿……”
“好！”
宮傲松點了點頭，“林少爺願意學，我就教。不過，這個可是很辛苦啊。”
“沒關係！”林騰傑堅定的點點頭，“我已經下定決心了！”
宮傲松點點頭：“那從明天開始，林少爺早上起來跟我一起練功吧。”
八點，早餐時間。
宮傲松只吃了兩片麵包外加一個煎蛋，然後就站起身離開了餐桌。
“你就吃這麼點？”林騰傑問道。
宮傲松點點頭：“一會兒有劇烈運動，保證不餓就不行，吃太多影響發揮。”
……
吃過早飯之後，宮傲松就跟着林騰傑上了車，一路來到市裡，往唐人街行駛而去。
或許是因為年齡差不多的關係，林騰傑一路上都在跟宮傲松聊天。
對於他的問題，宮傲松也一一回答。
兩人很快熟絡了起來，畢竟以後宮傲松要長時間的待在這裏，所以林騰傑問了很多生活習慣方面的問題。
一路上聊着天，車子已經停在了唐人街。
宮傲松打開車門下來，一抬頭就看到了招牌上各種熟悉的文字，耳朵里也聽到熟悉的語言，看到的，也大多是跟自己一樣黑頭髮黃皮膚的人，彷彿有種根本沒有離開家的恍惚感。
兩人步行走進唐人街，身邊有幾個保鏢隱藏在周圍的人群裏面隨時關注着這邊的動向。
在周圍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宮傲松這一身純白色的長袍在這裏反而比較正常的打扮，並沒有太過引人注目。
雖然說林家人在家也是說中文，但是畢竟家裏有不少白人和黑人保鏢，林飄妤姐弟倆的母親也是白人，所以能清楚的感覺到自己所處環境的不同。
然而在這裏，周圍有很多都是國人，一樣的外表，說著一樣的語言。或許他們從出生起就在這片土地上生活，很多習慣已經不一樣了，但是在外面的環境能看到他們，還是會忍不住有一種親切感的。
兩人一邊走一邊聊，很快就看到了前面寫着“玉峰武館”的招牌。
只不過遠遠看去，大門緊閉着，似乎並沒有開門營業。
“這是……跑了？”林騰傑疑問道。
“沒有。”宮傲松回答道，“他知道我要來。”
林騰傑有些疑問：“說起來，既然知道是他害死了宮叔，為什麼不用其他方式來……不是我吹，想要用其他方式搞他會很容易吧？大不了出錢，有的是人願意干這事兒。”
“江湖恩怨，自然用江湖規矩來解決。”宮傲松語氣很平淡，“對於江湖兒女來說，這也是最好的歸宿。”
“江湖……”林騰傑抬手撓了撓腦袋，“我倒是聽宮叔說起過一些江湖故事，不過始終搞不明白，在這個時代，還有江湖嗎？或者說，在現實生活中，真的有這個概念嗎？”
宮傲松點點頭：“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
林騰傑還是有點不明白：“那江湖到底在什麼地方呢？”
說話之間，兩人已經來到了玉峰武館的大門口。
看着緊閉的大門，宮傲松微微頷首：“踏過這道門，便是江湖！”
說著，宮傲松撩起一擺，上了台階，大門上的鐵環，輕輕扣了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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