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九章 戰場只有勝負
“主公。”陸遜站在南門之外,眺望着城內的火光,“涿縣亦是北方重城,焚燒太守府,怕是……”
“無妨,今後涿縣改為京兆衛城之後,改遷太守府便是,不過火燒數千人,的確有傷天和,若非是迫不得已,孤也不想如此。”只有在經歷過陳留之戰後,劉奇方才知曉劉備、曹操等諸侯麾下的精銳的抵抗有多麼頑強。
留而不用,或為大害;若為勞役,則江東軍中還未有漢人勞役的規矩,經年以來,大多都以俘虜的外夷為勞役。
“報……稟報吳王,前方發現大隊行進的魏軍。”
“傳令下去,準備伏擊。”
“喏。”
隨着一陣密集的腳步聲,遠處舉着火把的一條長龍已經來到了城門前。
“迅速搶佔城牆馬道,打開城門,放下弔橋。”
“喏。”
程昱看了一眼身側被軍士抱在懷裏的草叢,“小殿下,吾命軍士將汝護着離開,汝突圍之後便一直北上,出塞罷。”
曹沖深深地看了一眼程昱,在馬上朝他拱手一輯,“先生保重。”
“嗯。”程昱微微頷首,一招手,身後穿着蟒紋袍的一名孩童便掀開帘子朝外看了一眼。
程昱命軍士放下帘子,“快,護送馬車,突圍。”
“駕”
“駕”
隨着數十騎衝到城門前,為首的騎將朗聲高喝:“尚書令程昱到此,南門守將速速打開城門。”
“呂凱已奉吳王將令奪取南門多時,程昱,汝還不速速下馬歸降。”呂凱立於城頭之上,凝視着下方,此刻他還沒有接到其父呂岱重傷的急報,奪取南門之後他便奉命鎮守在城頭之上。
“突圍,強行打開城門。”程昱指着前方喝道。
“殺。”下一刻,數千軍士在鐵盾開道之下,瘋狂朝着城門衝去。
“放箭,用燃燒彈。”呂凱指揮着城頭上亂箭齊發,更有一個個陶罐從城頭上拋下去,落地之後碎裂開來,將一些黑色的油污濺到人群身上,伴隨着一波火箭落下,“呼”的一聲,火勢大作,迅速升騰起幾米高的火焰將城門前的所有人都給包裹在內。
“啊……”
“我不想死。”
慘叫聲接踵不斷,呂凱只聽城門附近的屋舍內傳來一聲爆喝,旋即,無數穿着鐵甲的軍士從兩側的街道衝殺出來。
“丁奉在此,程昱還不速速受死。”一員武將提着長槍殺出,大喝之際,已經策馬殺至馬車前十幾步外。
“哧哧哧”他揮舞着手上長槍,槍尖刺出回收的剎那,甩動着槍頭,輕鬆地放倒身前的幾名魏卒,當他抬槍挑開帘子的剎那,只見一名面老身小的老叟坐在馬車內,正沖他舉起一把連弩。
“嗖嗖嗖”五根連發的箭矢幾乎同時朝着丁奉面門襲來,他揮槍抵擋,但只來得及擋下三箭,餘下兩根箭矢卻是順利地扎進了他左右兩肩。
“快,攔下城門處的騎兵,馬車之上不是曹沖。”丁奉挺槍將衝到近前的騎兵刺倒,朝着城門樓上吼道。
“嘭”,城門已經被打開,懷抱着曹沖的數十騎護持着他衝出城門,但在城門弔橋處也就停下了腳步,弔橋沒有被斬斷,而弔橋對面,卻有着上萬步卒結成的軍陣,中軍之中,一面“劉”字王旗在黑夜裏是那麼醒目,而在這一面王旗身側,有着一面“陸”字將旗,位於護城河邊上的,則是一面“死”字旗,旁側立着“高”字將旗。
“高順陷陣營,沒想到吳王劉奇竟然早已料到吾等會從南門突圍。”
曹沖眼神略微波動,便聽到對面一陣機關扣動的聲響,下一刻,對岸亂箭齊發,他后的騎兵面色大變,各自聚攏,揮舞着兵器上前將他所在的戰馬護在身後,但箭矢幾乎是無孔不入,不多時,他四周的騎兵都被射倒。
“小殿下,大勢已去,汝乃神授之人,不可殞命於此,事不可違,或可先虛與委蛇一番。”
言罷,在背後護着他的貼身騎兵也朝着一側栽倒,遍地屍體之中,只剩下披着黑色披風的曹沖拉着韁繩站在城門洞外,他看着前方統一舉起的長槍和鐵盾,面色煞白如雪。
“小殿下。”眼看着一隊鐵甲湊到曹沖面前將他戰馬牽走,城門內的程昱暴跳如雷。
他催促着座下戰馬,揮舞着手中長劍朝着城外殺去,但在途中就被一名手持朴刀的軍士砍斷了他座下的馬腿。
“吁……”戰馬慘叫長鳴中朝前栽倒,程昱滾落下馬背,不等他爬起身來,十幾件兵器就已經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綁了。”
很快便有軍士上前將程昱捆得結結實實地押到城門外,不多時,他便被送到劉奇跟前。
“爾等怎可如此怠慢程令君。”劉奇怒斥着左右,“速速為他鬆綁。”
“且慢。”程昱左右扭動一下,掙脫軍士上前為他解開繩子的手臂,“吳王,今日汝雖勝了,但吾既為大魏臣子,卻不能降汝。”
“可汝程仲德此前亦是大漢臣子,為何降曹投魏?”
“是為報先帝知遇之恩爾。”程昱仰天笑道。
說著,他看了一眼劉奇跟前沒有被束縛手臂的曹沖,“小殿下,吳王愛才,汝年幼且不必記着國讎家恨,江東多飽學之士爾,汝喜歡陳王殿下那般文雅之人,便與之多多親近,老臣今後不能伴汝身側矣,還請殿下多多珍重。”
說著,程昱眼淚縱橫,竟是猛地轉身朝着身後持槍的軍士衝去。
“攔住他。”劉奇猛地抬手高喝,卻已經來不及了。
“哧哧”,兩股鮮血順着程昱胸腹便飛濺出來,兩名持槍的軍士嚇得立即收槍而回,卻見程昱雙膝一軟,順勢跪倒在地,面朝城內,腦門斜着朝地面栽去,就此了無生息。
劉奇閉了下雙眼,“且將程昱厚葬於曹操墓地之側罷,此人也算忠臣。”
“多謝吳王。”曹沖此刻雙眼已經哭得有些紅腫,程昱是他授業恩師,坐視恩師自絕於眼前,以他十歲出頭的年紀能夠強撐着沒有昏厥,心志亦算堅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