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心動的吻
早上八點鐘，左爾準時進入舞蹈訓練室。她換好服裝出來時，閆豫已經站在落地鏡前，筆挺簇新的白色襯衫，搭配黑色西裝褲，窗外陽光落在他的肩頭，將他輪廓分明的側臉線條勾勒的更加有型。
聽到腳步聲，閆豫緩緩抬起頭，兩道深邃的目光精準落向對面的左爾。她穿着黑色連身短裙，一張素顏的小臉五官精緻，腳上的高跟鞋隨着她的步子發出噠噠聲。
閆豫放下手中的資料夾，起身走向舞池中央。原本的舞蹈老師已經變成副手，此時站在舞池外，顯然將教導權讓給前方的男人。
左爾不禁深吸口氣，比起昨天的練習，今天更加緊張。她的節奏感本來就差勁，如今還要面對閆豫，腦袋裏已經跳出逃跑的念頭。
音樂聲響起，閆豫上前一步，朝她伸出手，“開始吧。”
逃跑看起來是來不及了，左爾無奈的撇撇嘴，把手落向他時，壓低聲音迅速在他耳邊問了句，“你為什麼要和我一起拍？”
明明他推掉了這個廣告片呀，為什麼又突然加入？
男人眨了眨眼，望向面前眼神明亮的左爾，薄唇微勾，“為確保豫娛樂的招牌不被砸了，我只能這麼選擇。”
“……”
他的意思是嫌棄她？赤果果被嫌棄的左爾炸毛，可音樂聲響起，男人寬大的掌心落在她的肩膀，聲音低沉，“專心練習，你沒有多少時間了。”
一句話瞬間打消左爾心中的怒意，B—R集團只給三天準備時間，今天已經是第二天，她能夠練習的時間確實不多了。
經過昨天的教導練習，左爾的進步並沒有明顯變化。今天音樂聲一起，她依舊抓不到節奏，依舊踩錯點。
舞蹈老師坐在場外，幾次翻了白眼。嘖嘖嘖，長得這麼漂亮的小姑娘，戲演的也好，可怎麼跳舞就笨出天際呢？
經紀人坐在休息區，看着左爾頻頻出錯的舞步，同樣無奈的扶額。完蛋啊，她家藝人的短板徹徹底底暴露出來了，這以後但凡有跳舞情節的劇本，絕對不能給她接！
一上午，三個小時的練習，左爾進步甚微。好在閆豫並沒發脾氣，只是臨近中午時有事離開，留下她一個人繼續練習。
舞步技巧，她其實領悟的差不多了，只是發揮極為不穩定。前一次剛剛找到拍子感覺，再一次馬上又錯漏百出。
“小爾，你的手臂怎麼樣？有沒有疼？”經紀人將午飯擺好，關心的詢問。
左爾坐在椅子裏，低頭瞥眼手臂，回答：“還好。”
整個上午練習下來，其實她沒什麼胃口。每次看到自己的拍子不準，她比任何人都要着急。可越是着急就越緊張，越緊張越是找不到感覺，拍子錯的更多。
“哎。”
眼見自家藝人嘆聲嘆氣，佳佳倒了碗湯遞給她，道：“別急，吃點東西補充體力，我相信你可以的。”
“你真的相信？”左爾撅起嘴巴，黯然的嗤笑聲，“我自己都不相信我自己了。”
“別這麼說。”佳佳吃了兩口才，笑道：“就算你不相信你自己，還要相信閆總啊。我看他上午帶你跳的時候挺好的，你也不怎麼出錯。”
聽到這話，左爾咀嚼的動作停了下，隨後又大口喝湯。是吧，看起來這不是她一個人的錯覺，她也覺得閆豫在的時候，她比較不容易錯。
吃過午飯，短暫的休息后，左爾又開始進行練習。明天下午就要進行拍攝，明天上午需要準備服裝化妝什麼的，沒有練習的時間了。
下午四點鐘，經紀人接到電話，需要過去拿明天廣告片的衣服和鞋子。服裝和鞋子都是公司親自為左爾定製的，也算是量身打造。
“小爾，你再練一會兒，我大概六點鐘來接你。”
“好。”
經紀人收拾東西離開，舞蹈訓練室只剩下左爾一個人。閆豫自從中午離開后，就沒有再出現過。也是吧，人家該教的都教完了，是她太笨。
又是將近一個小時的練習，左爾終於找到些感覺。也許因為周圍沒人，她自己能夠徹底放鬆，舞步的節奏感慢慢可以掐准，也沒有踩錯拍子。
嗯，如果明天拍攝也能這樣就好了。
左爾深吸口氣，顧不上喝水，打開音樂打算重新再來一次。如果這次也能不出問題，那她就能鬆口氣了。
舞蹈訓練室還有音樂聲，閆豫從辦公室出來，不自覺轉身朝這邊走過來。他推開門進來時，裏面只有左爾一個人。
她站在落地鏡前，身上的短裙下擺隨着舞步扭轉，劃出一個個好看的弧度。閆豫雙手插兜站在原地，抬起的目光落向前方的那抹身影，忽然覺得燈光下的她，真的挺好看。
啪！
音樂聲戛然而止，左爾詫異的偏過頭，只見休息區有人朝他努努下巴，“別跳了，你這樣急功近利，小心明天腿都抬不起來。”
左爾似乎沒有想到他能回來，眼底除去詫異外，還有一絲緊張。
“過來休息一下。”
男人的聲音帶着幾許命令的口氣，左爾看下時鐘，還沒到六點。她拿起邊上的毛巾搭在肩膀，低頭走到他的身邊位置坐下。
“喝水。”身邊的男人遞來一瓶礦泉水，左爾猶豫了下才伸手接過去。
一整天都在大強度練習，左爾確實需要補充水分。更何況天氣炎熱，她汗流浹背坐下后，身上的練功服都黏膩的貼在身上。
“閆總，我還是有點緊張。”左爾開口的聲音很低。
閆豫微微側目看眼身邊的人，繼而笑道：“緊張什麼？”
“我怕明天拍攝的時候出錯。”她可不敢砸了豫娛樂的招牌，這頂大帽子太大。
男人勾了勾唇，“別擔心，有我在。”
聞言，左爾握着水瓶的五指緊了緊。哎，就是因為有他在，她卻覺得更擔心。
身邊的男人半天都沒在說話，左爾覺得有些尷尬，剛要找個理由起身，卻聽身邊的人再度開口，“想要的補償想好了嗎？”
“……”
好端端丟出個炸彈，差點把左爾嚇死。她咬着唇，正在思考要怎麼回答，舞蹈訓練室的門一下子被人推開。
“小爾，我回來了。”經紀人取完東西回來，看到閆豫也在，不禁怔了怔，“閆總，您也在呢。”
“嗯。”
閆豫神情如常的站起身，“今晚讓她早點休息，保持好的狀態。”
“是，閆總。”經紀人一路點頭，直到目送閆豫離開才鬆口氣。
“小爾，閆總剛來說什麼？”
“呃……”
左爾伸手挽起碎發別到耳後，胡亂回答，“沒什麼，就說我今天有進步。”
“哦哦，那就好。”
晚上回到家，左爾很早就上床醞釀睡意。可她心裏總惦記明天的拍攝，緊張的翻來覆去都沒睡着。
不知道幾點，手機滴一聲響。她滑開屏幕，看到微信顯示的發件人名字后，整個人咻的坐起來。
閆豫：不用為明天的拍攝擔心，早點睡吧。
短短一行字，左爾卻反反覆復看了許多遍。她早就加過閆豫的微信，可從來都沒有單獨聯繫過。更何況閆豫平時極少發朋友圈，她基本都要把這個事情忘記了。
只是沒想到，他今晚竟然給她發了信息。
考慮半天，左爾還是抖着手指，給他回復一條：謝謝閆總。
回復過後，那邊就再也沒有了動靜
左爾重新躺下，看眼時間已經十一點多。她側過身望向窗外，想着剛剛閆豫發來的信息，不自覺勾起唇。雖說那條微信內容並沒有什麼特別，但對於她忐忑的心來說，無疑算是一種安慰。
有了安慰后，左爾很快放鬆下來，進入夢想。再次睜眼已經天亮，經紀人準時來接她，一起趕往拍攝影棚。
B—R集團在市中心一處花園洋房包場，安排專門人佈置好影棚，用來進行廣告片的拍攝工作。
下午兩點多，左爾換好服裝，化好妝正在進行最後的準備。隨着一片熱議聲，閆豫西裝革履的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聽說B—R集團總裁夫人也要過來，因為閆豫答拍攝廣告，總裁夫人格外興奮，並且要求來現場觀看。
不多時候，一行人浩浩蕩蕩進入影棚。走在最中間的那名婦人，在見到閆豫的第一眼就發出尖叫聲。
“閆影帝——”
“你本人比電視上要帥很多啊。”
“簽名，我的簽名本呢？”
“夫人，您的本子在這裏。”
B—R集團的總裁夫人看起來年紀不算大，應該在三十歲出頭的樣子，長相很文靜清秀。聽說這位總裁夫人有四分之一中國血統，所以她的中文講起來很好。身邊不少工作人員都為圍繞着她忙碌，生怕哪裏惹總裁夫人不高興。
“閆影帝，我們可以合影嗎？”
無論多大年級的女人，總是有顆少女心。左爾見到那位總裁夫人一臉羞澀的站在閆豫身邊，笑的像個天真無邪的少女時，不由暗暗感嘆。
閆影帝果然還是閆影帝，到底比時下那些小鮮肉們有內涵，也更有魅力。或者可以這麼說，那些小鮮肉有的顏值人氣，他都有。可他有的魅力和成熟，那些鮮肉們就沒有啦！
“小爾，你也過去和總裁夫人拍個合照。”
“哦。”
經紀人上前提醒，左爾站起身，幾步走到他們中間。
咔嚓咔嚓！
舉着相機的攝影師將照片拍攝下來，也有不少人用手機偷拍。畢竟有閆豫出現的場合越來越少，大家都想要珍藏起來。
傘燈和柔光箱依次打開，左爾深吸口氣，已經在腦海中回想昨天跳過的舞步。她一遍遍告訴自己不要緊張，可今天實地拍攝時，她不但舞步不能出錯，還是配合廣告的內容情節，還要豐富的表情和內涵。
難度比起昨天，顯而更上一層樓。
這段廣告片只有一分鐘，所要表達的是熱烈和愛情，搭配倫巴的舞曲，那份狂熱自然不用言說。
閆豫的服裝依舊是白襯衫黑褲子，沒有任何浮誇的造型。左爾今天換上淡紫色的裙子，蕾絲與絲絨的雙重運用，不但時尚，反而更添几絲復古韻味。
閆豫上前半步，微微低頭在她耳邊低喃，“別緊張，你緊張的時候上鏡不好看。”
左爾立刻調整呼吸，怎麼說她也有豐富的表演基礎，迅速切換控制情緒還是能夠做到的。當音樂聲時，她腦袋已經一片空白，昨天練習的舞步全都忘記了。
四目相對的那刻，左爾望着男人那雙深邃幽暗的眸子，甚至都呼吸都差點忘記。她只覺得心跳的速度好快，快的都要跳出胸腔。
舞步旋轉貼身，當他們的身體每一次摩擦時，左爾都能夠看到那個男人眼底情緒的變化。雖然沒有劇本，可她卻從閆豫眼中看到濃濃的味道。
他眼中的味道，就是一種歲月積澱下來的財富。哪怕沒有劇本，單單隻看閆豫那雙眼睛，都足以令人沉淪。
呼！
左爾禁不住大口喘氣，原來同閆影帝對視的時候，真的能夠令人頭暈。哪怕一句台詞都沒有，可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好像那裏面就已經充滿喜怒哀樂，悲歡離合，激情纏綿。
但凡你想要的，他好像都有。
這種認知和感覺太可怕了，左爾第一次領教，卻整個人都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卡！”
導演叫停，提出某些細節的問題。左爾低着頭，聽的並不真切。她這會兒呼吸和心跳還很亂，腦袋也有些懵。
“好，再來一遍。”
她只聽到身邊的男人如此回答，隨後她又被帶到鏡頭前，音樂聲再次響起。
音樂舞曲帶來的意境，漸漸將他們兩人帶入其中。女人柔軟的身段，與男人結實的肌肉一次次摩擦。左爾抬眸的那刻，與她對視的男人眼底一片火熱。
即使隔着電視屏幕，眾人似乎都能感覺到火辣辣的一股熱浪，透過屏幕傳遞而來。這個主題定位，恰好就是這個香水廣告片想要達到的效果。
漸漸地，左爾鼻尖泛起一層汗珠。閆豫掌心落在她的腰間輕托時，能夠感覺到單薄肌膚下的細軟。這種感覺，同那天晚上莫名的重合……
“卡——”
導演驚喜的放下麥克風，表示拍攝完成。短短一分鐘的廣告片，總共拍攝三個多小時，下午五點多，眾人終於都鬆了口氣。
聽到導演喊停，左爾混沌的大腦才慢慢恢復過來。她往後退開半步，抽回放在閆豫掌心裏的手，“閆總，辛苦了。”
她禮貌的點點頭，隨後將視線別開。
“大家都辛苦了。”
衛茵徑直上前，面朝眾人宣佈，“晚飯我都訂好了，大家一起哦。”
說話間，她走到B—R總裁夫人身邊，熱情邀約。看在閆豫的面子上，總裁夫人破例沒有拒絕，並且欣然同意。
衛茵開心的陪同總裁夫人離開，先去飯店等候。這部廣告片剛剛拍攝結束，她已經想好下部廣告片要怎麼去談了。
經紀人佳佳跑上前，小聲同左爾說話，“小爾，衛姐讓我先過去，你補完鏡頭后也過來吧。”
“好。”左爾應了聲，抬起的視線里卻沒有了閆豫的身影。她下意識往四周找尋，也都沒看到他的人影。
等到經紀人離開后，左爾又回到傘燈前補拍鏡頭。剩下的後續工作很簡單，已經有工作人員開始拆道具佈景，準備收工。
大概二十分鐘后，左爾把需要補拍的鏡頭都拍完。她很快回到更衣間，換上自己的衣服后，動作麻利的開始卸妝。
左爾上半身一件OVERSIZE白色T恤，下身熱褲，玩起下身失蹤的穿搭。她卸了妝后，簡單擦點護膚品，素顏走出更衣間。
令她意外的是，她打開更衣間的門出來，竟然能夠看到閆豫。
更衣間搭建在佈景後面，透過白色佈景能夠看到工作人員忙碌的身影。左爾動了動嘴，看到男人直勾勾望過來的目光時，下意識咽了咽口水。
包里的手機忽然響起來，她看眼號碼，立刻把電話接通，“佳佳。”
“小爾，我們都到飯店了，你那邊完工了嗎？我讓司機過去接你。”
左爾握着手機，一雙眼睛緊緊落向對面的男人，“我右手有點疼，可能是這兩天練舞太累了。我不想去吃飯，想回家休息。”
“這樣啊，那也好，我讓司機去接你。”
“不用了，我可以坐公司的其他車先回去，你幫我應酬一下。”
啪！
幾乎不等經紀人回話，左爾就掛了電話。她還沒來得及把手機收起來，對面的男人便已經大步走來，站在她的面前。
“你……”
男人一把伸手捧住她的臉，猛地低下頭，狠狠堵住她的紅唇，隔絕掉所有的聲音。隔着白色幕布，工作人員的說話聲異常清楚。
大家都在互相催促，為了能夠早點完成手裏的工作，趕着去飯店聚餐。
唇上的吻熱烈強勢，左爾壓根沒有反抗的能力。當然她好像……也不想反抗。
啪！
幕布前面的燈光逐一關閉，左爾混沌的腦袋終於反應過來。她下意識伸手，在男人腰間掐了下。如果此時有人把幕布扯下來，那他們兩個人都徹底完蛋了！
閆豫微微抬起臉，低頭盯着懷裏雙頰緋紅的人兒，薄唇不自覺挽起，聲音沙啞道：“跟我走。”
只有三個字，左爾完全來不及思考，整個人便被閆豫拉入懷裏，兩人趁着夜色，大步走出影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