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方才老奴帶着兩個丫頭在耳房喝茶,聽見郡主彷佛受了什麽委屈,若是真的還請郡主示下,老奴自會替郡主訓誡那不識好歹的東西。」

這話是連林氏都一起罵了進去。

而林氏此時已經知道,顧欣湄方才那些挑撥離間的話語根本就是別有用心,心頭已是惱恨無比,如今再被徐嬤嬤這麽一個火上澆油,她頓時變了臉。

「我說老大媳婦啊,你這些奴才還真是放肆!這裏可不是你的彩雲軒,也不是睿王府,哪有奴才不得召喚便闖進正房來,又張口便挾持主子的道理?」

小汪氏此時也從外間進來了,聞聲附和道:「我方才也說了這位嬤嬤一句,誰知這位嬤嬤囂張得很,並不曾將我放在眼裏。」

顧欣湄雖然方才張嘴就啐了小汪氏一臉,那也是因為小汪氏抹黑何睦;眼下這會兒她若還故技重施,倒顯得她時時刻刻都像個潑婦了。

她便笑着不說話,只等徐嬤嬤開口替她反駁林氏以及小汪氏——這也是身為貴女的好處,她不想說話時,自有她的嬤嬤丫鬟替她說。

這時聽得徐嬤嬤笑了一聲,那笑聲根本就沒將林氏的指責放在心上,更別論小汪氏那句隨聲附和。

「老奴方才已經說過了,老奴在隔壁耳房聽見我們郡主的聲音了,郡主的聲音便是主子對奴才的召喚。侯夫人您要知道,我們郡主是宗室貴女,若不是她受了委屈,她絕不會那般大聲說話,莫說是侯夫人您的正房,就算是閻王殿,老奴等人也敢闖。」

這話令林氏登時語塞,她心知徐嬤嬤說的是真的,雖然她也是有品級的命婦,卻奈何不得徐嬤嬤這種宮中出來的老油條。

只是她卻不願忍下這口氣,徐嬤嬤身後不還有兩個丫鬟嗎?這兩個丫鬟還能有品級不成?

她先是對徐嬤嬤點了點頭道:「嬤嬤說得有道理,這一心護主的心思也值得讚揚。」隨後卻是話音一轉,指着畫眉和畫扇冷聲說道:「這兩個丫頭卻是逾越了。徐嬤嬤既是你們世子夫人的乳母,又是太後娘娘賞下來的人,就算闖了我的正房也沒什麽,你們兩個又是怎麽回事?」

顧欣湄也沒想到林氏變臉變得這麽快,先是原諒了徐嬤嬤,卻轉頭針對起了兩個丫鬟。

她搶先對徐嬤嬤揮了揮手,叫徐嬤嬤只管帶着畫眉和畫扇回耳房去。

「我和夫人還有汪三小姐正為世子被人誣陷的事兒着急,說話聲音難免大了些,並不是受了什麽委屈。嬤嬤速速帶着她們二人退下吧,也省得打攪了我們談正事。」

這話也算變相提醒了林氏,這會兒並不是和兩個丫鬟較勁的時候,何睦那裏還擺着大難題。

若林氏非要在此時拿着畫眉畫扇開刀,卻不管何睦,可就坐實了她這個繼母並不曾將何睦放在心上,所有的關心都是假的了……

林氏頓時沒了脾氣,只得訕訕道:「老大媳婦說得沒錯,都退下吧,讓我們好好說會兒話。」

小汪氏心中很是不平,受了委屈的明明是她,她帶來的丫鬟婆子也在耳房喝茶呢,倒是顧欣湄的人先沖了進來,如今又全身而退,而她的人至今還沒蹤影。

她越發下了決心,等她嫁進門來,一定要快點將顧欣湄拉下馬。

否則這個武定侯府可就不能如她所願,隨她拿捏隨她怎麽發號施令了,倒是她成了那個被拿捏的人。

只是小汪氏到底也沒想到,徐嬤嬤臨走前還不忘拋給她一個冷眼,又冷聲留給她一句話,「這位小姐方才嫌我老婆子囂張,不將你放在眼裏?這你也得有能令我老婆子看得上眼的地方啊!我進門時便跟你說了,我根本不認識你是誰!」不但眼下不認識,將來也不認識!

小汪氏頓時又紅了臉,面色也極是尷尬難看。

只是她既然已經懷疑古七娘的伎倆必是被彩雲軒的人識破了,她哪裏還囂張得起來?

等徐嬤嬤扔下那句話走了,小汪氏分外平靜的重新坐了回去,彷佛是變了一個人般。

顧欣湄要的就是這個效果,見狀分外滿意。

她也就和緩了聲音,又重新對林氏道:「既是夫人也替世子擔著心呢,我不如將真實狀況給夫人說說,也省得您太過憂慮。」

等她將趙英的刻意陷害講罷了,又再三保證絕不是世子圖謀商戶們的鋪子方才讓商鋪走了水,這才笑對林氏道:「好在不論這事兒是好辦還是難辦,護國公昨兒回來了。國公爺這次本就是受皇命傳召,回來便不走了,那趙英本就是國公爺的老手下,想來這次的事兒他也跳不出國公爺的手掌心去。」

她這話哪裏真是為了叫林氏放心,她只是告訴林氏,何睦可不是隨便哪根蔥就能抹黑能誣陷,尤其是今後又多了一位護國公親舅父在京城給他撐腰。

林氏若還想趁機叫武定侯從何睦手裏將產業拿走,再替何睦代管個幾年十幾年,便得好好思量思量,護國公府可不是閑着的。

林氏既是後宅婦人,耳目自然沒那麽清明,至少外頭的事兒等她知曉了已是幾天甚至十幾天之後。如今突然聽說護國公回來了,不禁暗驚何睦那狼崽子何止多了一個撐腰的。

除了回來的護國公之外,將來的三邊總督還是何睦的親表兄庄朝暉,那庄朝暉還是當今聖上的伴讀,這狼崽子真是靠山越來越硬了。

她可不敢再糾纏何睦那些產業了,最終被護國公府捏個正着可不是好玩的。

至於她的不甘心……她眼下還敢有什麽不甘心?

以她的本事是鬥不過護國公府的,過去也不是沒試過,一次次都吃了大虧,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叫她徒生怨恨。

那麽今後哪怕她再眼紅庄氏留下的嫁妝產業,也只能不動聲色的徐徐圖之了,就像她當初圖謀程敏的性命一樣。

而小汪氏坐在一邊聽了顧欣湄的話,她到底年輕,又不如林氏老謀深算,當即就忍不住變了色,臉上就像開了顏料鋪子似的煞是好看。

護國公竟然被皇命召回來了,還不走了!也不知寧王妃得知了這個消息沒有?

她雖然不知道寧王與寧王妃所圖是什麽,與寧王妃的交情尚淺,人家也不會對她交實底,她自己私下裏也是會琢磨的。當今聖上登基時她雖然年幼,近幾年也沒少從長輩口中聽說當年的波濤暗涌。

如今聽說護國公回來的消息,她不由想到這人多半是皇上召喚回來對付寧王的。

小汪氏便忍不住在心裏喊了一聲苦,苦於自家彷佛站錯了隊,如今再拔腳離開卻已是來不及。

不過等她又垂頭細細琢磨了一番,她又釋然了。

聽說京城城防上的好幾位武將都年紀大了,皇上應當只是將護國公召喚回來加固城防的吧?而像寧王這種的閑散王爺,手上又沒有兵權,加固城防這種武力防備應當不是針對寧王府來的,那她有什麽可怕的?

再說了,汪家也是武定侯府的親家!

只要她小汪氏能將武定侯府操縱在手掌心,拉汪家一把還不是順手的事,就算哪天寧王府完蛋了,這汪家也不一定會抽身不得?

可顧欣湄哪裏知道小汪氏此時的想法?

她若是個能看到人內心的,她定會誇讚小汪氏一聲還算敏銳,竟然只從護國公的歸京,便看出了真正緣故!

只是顧欣湄當真煩膩了這種夾槍帶棒的鬥嘴了,何夢涵與何亦涵姊妹又被林氏攆走了,叫她留在正和堂跟林氏、小汪氏一起用午膳這種事兒,她說什麽也不會幹。

她便趁機與林氏告辭道:「既是妹妹們都走了,我乾脆也回去吧。世子本就審了一宿的案子,累了整夜,也無法將身上的嫌疑全抹清,只能慢慢等朝廷再派人來細查呢,我索性早些回去勸慰勸慰。」

好在林氏和小汪氏也是不耐煩與她相處的,只因顧欣湄實在是變臉太快,上一刻還叉着腰潑婦罵街,這一刻又裝起了懂事的模樣,叫人看不透。

林氏忙不迭的答應了,也不忘叮囑她,說是等何睦休息好了,務必往侯爺那裏走一趟。

「你是個懂事的,方才為我分解了幾句才叫我不那麽擔心,侯爺那裏卻還為他懸着心呢。他若是個孝順的,就該早早去寬解侯爺一番,可別大過年的再氣壞了侯爺。」

只因林氏此時還抱着一線希望,那便是即便護國公回來了,她再也不敢對何睦的產業動手,侯爺卻是可以的。

單隻說那些店鋪若還在侯爺手裏代管着,這一次趙英便誣陷不到何睦身上,他只能誣陷侯爺不是?侯爺身上又沒實職,隨便趙英怎麽誣陷去吧!難不成那老匹夫還能將侯爺的爵位奪了?

更別論侯爺雖不曾在朝廷任實職,打理庶務卻是天生的一把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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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醫妻 卷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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