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零一章:人間煉獄道生死
公元六二二年,十一月!
紛飛大雪,將遼東大地點綴成了銀裝素裹、分外妖嬈。
尤其是太白山上,更是炫麗無比,整個山脈都讓大雪覆蓋了。在太白山這裏,十月是正常的下雪月份,現在是十一月上旬,雪早已數尺厚了。
太白山下,一個村莊卻濃煙滾滾、烈焰騰空。
一支裝備精良的高句麗大軍揮舞着手中的武器,肆意屠殺着村莊裏手無寸鐵的村民。
而在另我一邊,傳來一陣陣猖狂猥褻的笑聲。
火光之中,十多個女子清一色被剝光衣服,赤着的身體絕望的躺在冰天雪地里,高句麗士兵在她們純潔的身體上發泄着自己的獸行,而更多人站在一邊圍觀起鬨,每當發泄的士兵完事,必有人接着在女子們的身上惡逞獸行,循環往複,不休不止。
“……放開我……你們這些畜生……”
“救命啊……你們要幹什麼……快放開我……”
“你們殺了我…求求你們了……殺了我們……。”
更多女子被送來這裏,以供這些士兵實施他們的獸行。不顧女子的尖叫哀求,士兵瘋狂的剝光她們的衣裳,她們按倒在雪地上,骯髒的手在女子柔嫩的身軀上遊走,不一會兒,那些女人身上便被掐出了無數猙獰的青淤痕迹。
“弟兄們,好好享受一下這些漢人女人吧!”一個發泄完行的將軍凶相畢露,大聲叫囂道:“你們看看她們的皮膚多麼嬌嫩,幹起來很夠勁。”
他一刀削掉身邊一個被侮辱至死的女子的頭顱,放肆的大笑起來:“狠狠的乾死她們,再拿她們的腦袋去築京觀,京觀只有男人頭顱太過單一,哈哈,既然他們是一夥的,我就行個善,讓他們聚在一塊兒。”
“哈哈……”
“將軍放心,兄弟們一定完成任務”
高句麗的士兵瘋狂的動作起來,他們彷彿一群發情的野獸,在獸性的支配下已經喪失了人類的本性,一群禽獸不如的東西。
這是一幕人間煉獄,那是最血腥最原始的殺戮。
真正的血流成河,積屍成山,流血漂櫓!每時每刻,都有人死亡,痛徹心肺的慘叫聲此起彼伏下……
斷肢和鮮血齊飛,慘叫共哀號一色。
一具具早已停止了呼吸,面部極度扭曲,四肢呈怪異的角度不自然曲折的屍體被殘忍的肢解。
地上到處倒斃着失去生命,身體卻無意識抽動的屍體,鮮血和體液將偌大地面整個浸染成紅色,斷裂的肢體散落各處,刺鼻地惡臭讓人每次呼吸彷彿都要耗盡全身力氣。
殺戮、破壞了一整天的高句麗士兵走了,興高采烈的押着千多村民他回國內城邀功請賞去了!
臨行前,他們得意的狂笑着,把一萬多具村民遺體拖到村前坪子,殘忍的砍下頭顱,用屍身為基、頭顱為頂,搭建成了一大二小的三座高塔,用以誇耀武力。
遠而望之,只見那一顆顆頭顱頭髮披散、鮮血淋漓,場面煞是可怖!
灰色的太陽漸漸隱沒在壓頂烏雲之後,安詳的天空顯出幾分詭秘。
終於,大雪從陰雲密佈的天空驟然下降,寒風凜冽,血腥之氣瀰漫了整個山麓,恐怖的氣氛達到了頂點。
鵝毛般的雪下得很大很密很急,幾乎未曾停歇。罕見的大雪壓倒樹木,壓倒房屋,但卻撲滅不了雄雄燃燒的烈火,掩蓋不了京觀、京觀之上的頭顱,掩蓋不了讓大火燒得滾燙的大地上那鋪滿了整個地面被肢解成巴掌大小的屍塊,掩蓋不了那比山高比海的深仇大恨。
天暗了!但潔白冰雪映照天地、不分晝夜,似乎要將這兒發生的一切公諸於天地。
冷寂了許久!
村外夜色中突然幽靈般奔來了一個女子,這女子眉目如畫、櫻桃小口一點點,再加上標準的瓜子臉,高高的鼻樑,東方女性的一切美麗特徵都在那張臉上。她布衣釵裙,不施一些兒脂粉,當真是麗質天生,小家碧玉的氣度,帶着大家閨範的高貴,高貴俊美之中,卻又不帶豪門千金的富貴驕氣。
她望着遍地碎屍及三座京觀,獃獃發怔,既未說一句話,也未流一滴淚,凝站當場,猶如一座名家雕刻的女神塑像。
但只有是人,都可以看出她的傷心來。
深沉的悲傷,是使人慾哭無淚的。
她步入村莊,小心翼翼的!
曾經只需兩刻就走完的村莊,因為她要細心收斂每一塊親人遺骨!走完一遍時,她足足用了一夜的時間。
望着高聳的京觀,望着收回來的一堆碎屍,望着眼前一口熱氣騰騰的大鐵鍋……
鐵鍋里,血水中,赫然是一人不足三月大的嬰兒,女嬰已經停止了呼吸,她小小的眼睛已經變成血肉模糊的兩個深孔,彷彿在怒叱着世間的不仁與不公。
看到了這裏,忍了這麼久,噙在少女眼中許久的珍珠般的淚珠,終於滴滴滑下她白玉似的雙頰。
冷涼而晶瑩的淚珠,不停地沿着她柔潤的面頰流了下來。
收殮完最後一塊碎屍,也彷彿花了她最後的一絲力氣。
她僵立着的身軀,漸漸也起了一陣顫抖。
終於──
她再也忍不住激蕩的心情,失聲痛哭了起來。她的身軀搖了兩搖,然後便像是一縷柳絲般虛弱地落到地上。
她只覺心中有泰山一樣重的悲哀、北海一樣深的仇恨,要宣洩出來。
但是她此刻除了痛哭之外,她什麼也不能做。
“我該怎麼辦……喬伯伯,北溟弟弟,莫大哥,你們告訴凝裳該怎麼辦……為什麼,為什麼我們都躲到深山裏了,高句麗賊子還不放過我們,為什麼蒼天對我這樣殘忍……喬伯伯、北溟弟弟、莫大哥怎麼不讓凝裳跟你們一起承受這場災難,你們好殘忍,只留下我一個人,我該怎麼去為你們復仇啊。”
她哀哀地哭着,滾滾落下的眼淚沾濕了胸前衣服。
她一直活在眾多親人的關懷中!
親人就是她的全部。
直到此刻──
直到此刻,所有她一生中全心倚賴着的東西,全都像飛煙一樣地消失了。
驀然!她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麼!飛也似的跑向了村后深山,尤記得自己被送走時,好像看到有人把喬伯伯的兒子——喬北溟送走了。倉促之間,重兵圍困之下,村后深山是唯一逃生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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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雲蒼狗,滄海桑田”人生變幻無常。事實上,人生變化之大,往往出人意外。
又道是“人生如夢”。
相傳莊周作夢變為蝴蝶,夢醒后,不知自己是蝴蝶作夢變為人?還是人作夢變成了蝴蝶?
喬北溟在昏迷中蘇醒,也有類似的感覺。
他被那古怪的寶劍弄昏過去,也不知過了多久,又悠悠醒轉。他迷濛中恢復了知覺,不知自己究竟是死還是活?
漸漸地,在一陣徹骨的冰寒中,他的神智終於清醒了。
第一個是嗅覺,他鼻孔中嗅到一股如蘭似麝的少女身上特有的幽香。
第二個是感覺,他感覺到一滴滴濕熱的水滴落在自己的臉上,留在自己的嘴裏,有着淡淡的馨香,還有着莫久的苦澀。
第三個是視覺,他看到一張絕色少女的如花嬌靨,緊緊貼在自己臉旁,而濕熱的水滴正是她眼中的淚。
第三個是觸覺,他只覺軟玉溫香,自己正倒在這個少女懷中。一股說不出的纏綿滋味,竟使他心中一盪……
……
這種溫柔滋味,這種旖旎風光,讓他又迷糊了起來。他又感覺到這如花少女抱得很緊很緊,似乎要把自己融入到她的懷中一般。白玉似的手撫在自己的臉上,而且,那少女比春水更加明媚的雙眼,含着無邊厚愛,萬縷柔情,悲喜交加望着自己。
這一切的一切,似夢似真,竟使直疑夢中。
正準備耐心問個清楚,但腦袋彷彿嗡了聲!
一生中經歷的事情就彷彿走花燈似的在喬北溟面前閃現,從出生到死亡,事無巨細,讓他有一種如夢似幻的不真實感覺,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自己變得沉重起來,慢慢地下墜,最終落到了谷底。
耳鳴,目眩,頭腦發昏,魂魄彷彿被撕扯的那種疼痛讓人無法忍受。無數原本屬於這個身體的記憶蜂擁而來,一瞬間充斥了喬北溟所有思維。
腦海里的記憶片段越來越多,最終如井噴般迸發了出來,他再也煎受不住眼前景象帶來的巨大心理衝擊,意識驟然消散開去,腦袋彷彿轟鳴了聲,緊接着他的眼前一下子黑暗了下來,什麼都看不到聽不到,身體晃悠了下,昏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