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夜色深深老友來
清晨,方凌雲難得沒有出門跑步,正盯着假貨和木珠發獃,這一晚,又是夢境不斷,沒什麼值得注意的,可早上起來,居然沒有頭疼,這就有點奇怪。
之前的推理出了問題,按方凌雲的想法,因為假貨,他才會作夢。這夢也不是隨便作的,每次作完之後,會有後遺症,宿醉般的頭疼,而且一疼就是一整天,時輕時重。他自然不會真的以為是喝了假酒,象五糧液、劍南春,還有自己平時喝的紅星,他沒少喝,自然品得出真假。
“奇怪啊,今天頭不疼?”方凌雲喃喃自語着,走到桌邊,打開下面的抽屜,取出瓔珞盒,裏面是各種絲制編織物,有大有小,有些還可以自由調節。
這玩藝是用來裝印章的,印章是長方體,又不方便鑽孔,古人就想出一個好辦法,讓手巧的女子,用各種絲線編織出網狀小袋,大小剛好可以裝下印章,另一頭系在腰間。
方凌雲就是玩印的,就算用不着這東西,也準備了不少,有些朋友喜歡用盒裝,也有喜歡這種掛袋的。
找出兩個合適的,把假貨和木珠裝在裏面,再弄根長絨絲系好,掛在脖子上,外面罩上外套,貼身放好,這兩個玩藝,他要好好研究一下,這次出差要半個月的時間,他可沒耐心等。
拖着行李箱,開車來到單位,方凌雲發現自己是來的最晚的一個,不僅車隊司機都到了,湯河、姚婧婷以及兩位警官,甚至連趙廳長也在十分鐘前到達省圖,這會兒正和周館長作最後的交待。
理論上,趙廳長是周長河的上級,事實上,整個文化廳也沒人敢在周長河面前指手劃腳,哪怕是廳長親至,也得客氣的叫一聲周老師。因此兩人坐在一起,更象是在閑聊,而不是上下級交流工作。
人都到齊了,司機到位,趙廳長大一揮,馬上出發。
還沒走出省圖呢,眼前就出現了個小問題,除了車隊之外,這次出行的有六個人,冬日裏山路行車比較麻煩,因此這次只安排了兩輛越野車,六個人怎麼分配就成了問題。
趙廳長原本並不想管這種爛事的,六個人來自不同的五個單位,兩名警官作為安全護衛,人家什麼都沒說,湯河和姚婧婷,明顯有不同意見。
“小湯、小姚,你們跟我的車。”最後還是趙廳長作出決定,姚婧婷一副生無可戀的點頭同意,貝蓓嘴角輕翹,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人不多,故事還不少,昨晚在夢境之中,方凌雲已經大至知道這幾位的關係,相當的有趣。姚婧婷的年紀,遠比她外表要年輕的多,和貝蓓是高中同學,兩人的家世都很不一般,特別是姚婧婷,那是犯了錯兒,被家人扔到申城,因此作人相當低調。
有趣的是,她犯的錯誤,與貝蓓有着緊密的關係。兩人從初中開始就是同班同學,家世相當,很快就成為閨中密友,這種關係,一直保持到大學畢業。
貝蓓交了一個不錯的男朋友,狗血的事情就出現了,橫刀奪愛,結果出乎意料,這位男子相當有骨氣,在姚婧婷的重壓之下,乾脆利落的放棄了少奮鬥三十年的機會,直接出國。走的時候告訴貝蓓,他家境貧寒,能走到今天這一步不容易,不想陷進感情糾葛之中。
其實說穿了,那男的不喜歡姚婧婷,在這件事情之中,對貝蓓的表現也相當失望,你們玩去吧,哥走了。
看着男子最後發來的短訊,貝蓓差點被氣瘋了,找到最疼愛她的大伯,大伯一聽就怒了,就算姚家比貝家要強大,也不帶這麼欺負人的吧,幾乎是明着找姚家的不痛快。
為了這點破事,把原本關係不錯的兩家搞得一團糟,姚家長輩大怒,直接把姚婧婷扔出上京,下放到申城,讓她冷靜冷靜。
姚婧婷被趕出上京,貝蓓也沒好到哪兒去,貝家老爺子把大兒子叫去痛罵一頓,也把貝蓓扔到申城,從哪裏跌倒,就要從哪裏站起來,既然事情是因為你們倆個小丫頭鬧出來的,就學着怎麼好好相處吧。
不得不說,貝家的老爺子相當有幽默感,這份決定,讓姚家幾位哭笑不得,原本兩家的冷戰,瞬間化為無形,關係甚至比原來還要親密幾分,不得不說,姜還是老的辣。
湯河又是另一種情況,這位同樣出身普通,本身的能力不錯,又善於經營,妻子家世不錯,一路扶着他進入省委秘書處。可妻家的能力也僅限如此,想要走的更高,就只能靠他自己了。
湯河明顯不甘心,要他熬上幾十年,才有機會走上重要的領導崗位,這讓他有點等不急,又意外的知道姚婧婷家世更好,就有別樣心思,最近一段時間,經常騷擾姚婧婷。
被發配下來的姚婧婷,少了幾分驕傲,正夾着尾巴作人呢,自然不好找關係教訓湯河,被他煩的心頭冒火,也只能先忍着。
趙廳長的安排就有點意思了,原本應該每輛車上,安排一位警官,這才能更好的起到保護作用,可他偏偏把湯河和姚婧婷放在一輛車上,到底出於什麼心態,方凌雲很想馬上睡一覺,在夢中找尋答案。
那台車上發生什麼故事,與方凌雲無關,他很自覺的坐到駕駛位上,不會因為同車的是兩位警官,就真的拿人家當保鏢看待,這兩位的警銜都不低,行政級別比他這個臨時提上去的副主任科員高多了。
前三天的目的地是申城附近的兩個貧困縣,距離不是很遠,山路也不多,車隊行進的速度相當快,即便如此,一天下來方凌雲也累的全身象散了架似的,長時間駕駛可不是什麼好活兒。
最讓他鬱悶的是,兩位警官的話比他還要少,除了貝蓓偶爾會騷擾一下看上去極為平凡的王濤之外,車裏安靜的讓人難受。
走了兩所學校,晚上車隊停進法窟縣城,賓館是事先安排好的,條件還算不錯,每人一個房間,這大大的方便方凌雲,吃過晚飯,回到房間裏,拿出工具,繼續刻印章,欠下的債越來越多,必須抓緊才行。周館長的外孫女兒,還等着他刻的人偶呢。
一天的活動,乏善可陳,方凌雲也沒那麼大的好奇心,去八卦湯河、姚婧婷之間的關係,也不想知道趙廳長打的什麼主意。
臨睡前,方凌雲把假貨和木珠收入行禮箱中,今兒要實驗一下,前些天的夢,到底是不是這東西在作怪。
勞累了一天,晚上又忙活了三個多小時,頭一沾枕,不到一分鐘,方凌雲就陷入深度睡眠之中。
他萬萬沒想到,在同一時間,在申城,一起令人髮指的殺人兇案,正在進行之中。
晚上十點左右,張放的車停在大東一處街角,臉色蒼白的和一名瘦小的男子下了車,向街角古董禮品店走去。
車停的位置非常巧妙,剛好不在四周的六個監控頭範圍內。瘦小的男子身高最多一米六,站在身材高大的張放身邊,看上去象個孩子,可這會兒,張放並不這麼覺得。
當他看到瘦皮鬼手中那把槍的時候,還以為是在開玩笑,一顆黃澄澄的子彈從退殼器里飛出來,他才知道瘦皮鬼是認真的,那把槍也不是樣子貨。
走到店門前,張放感覺后腰上的槍管頂的緊了幾分,耳邊響起瘦皮鬼破鑼似的聲音:“按我說的叫門,不想死就老實點。”
張放身為體院的老師,體格相當棒,個頭比方凌雲還要高出半頭,年輕的時候,也沒少打架鬧事,可畢竟是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普通人,被槍頂着這樣的經歷,說出去都沒人信。
原本他想再抻瘦皮鬼幾天,再到衛東強這兒把佛珠拿下,到時候就能賣個好價錢。除此之外,他還有些擔心,生怕這是瘦皮鬼玩的仙人跳,在古董行兒里,這類的騙局並不少見。如果衛東強不是他的發小兒,不可能因為幾千上萬的小錢作這種事兒,他還真不信自己能遇到這等好事兒。
誰想到,瘦皮鬼比他想像的要急得多,早就看出他知道那枚所謂的佛珠在哪兒,幾次套話,都被張放轉移了話題,這才幾天,就忍不住了,誰能想到他居然用強,連手槍都能搞到。
國內對槍支的管控非常嚴格,哪怕你只是出於好奇,買把鋼珠槍,都得老實的進局子裏住段時間,何況剛才他看的清楚,退出來的是正經的手槍子彈。
身體輕微的顫抖着,走到門前,拿出手機:“強子,是我,在你家店門口呢,開下門。”
張放知道,因為朱欣的事情,衛東強一直沒成家,就住在店裏。
“等着啊,馬上來。”說話間,店門開啟,捲簾門升了上去,腰上一緊,瘦皮鬼的手勁出奇的大,沒等捲簾門升起多高,就推着張放鑽進店內。
“老張啊,這麼晚過來有事兒?喲,帶朋友來的啊。”衛東強噴着濃濃的酒氣說道,臉上帶着笑容,心情相當不錯,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們,沒少照顧他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