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着陸
巴士一號正下方對着的是夜半球，約莫整個東半球在接下來都將次第進入黑暗。因為巴士一號並沒有隱身系統，甚至連雷達隱身這一點都做不到。
所以為了隱蔽起見，陳霖選擇了荒僻的南極洲作為登陸點，直到穿梭機距離地面不足兩百米的時候才調整航向朝着亞洲的方向飛了過去。
磁力引擎在巴士一號的周圍形成了一個水滴形的力場，這樣做的好處就是使得巴士一號和空氣的摩擦大大降低，帶來的結果就是即便巴士一號以極快的速度航行時也沒有音爆出現。
除了不能隱形之外，巴士一號簡直就像一個幽靈，在距離海平面上空不到五十米的距離飛速前進。在這個高度上，地球的曲率會為陳霖遮蔽絕大多數的雷達偵察波，讓巴士一號很難被發現。
陳霖不止一次想過，再一次回到地球的時候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甚至陳霖都想過整個人類文明被核大戰毀滅的慘相。
但事實上夜幕下的地球十分地平靜，甚至有些靜謐。所有的城市全部都陷入了黑一般的死寂，繁華的燈光不再出現，就像是整個城市全部陷入了沉湎一般。
當然，這種想法完全是假象，下一刻陳霖就遭到了當頭一棒。
“不明飛行器，你已經進入我國領空，請彙報識別碼！重複，不明飛行器，你已經進入我國領空，請彙報識別碼，否則我方將發動攻擊……”就在陳霖考慮要不要回復的時候，巴士一號探測器上便顯現出了被鎖定攻擊的標識，多枚防空導彈從不同的地域和角度朝巴士一號沖了過來。
“艹！加速，甩開它們！”陳霖爆了一句粗口，下一刻，巴士一號的速度忽的一下飈了起來，轉瞬消失不見。而失去目標的導彈在高空轉了幾圈后便紛紛引爆，化作耀眼的火光走向謝幕。
突如其來的攻擊給陳霖敲了個警鐘，看來地球並沒有陳霖想像的那般陷入混亂，至少還有國家維持着相當強力的秩序。之前沒有看到燈火或許是城市實行燈火管制的結果。
巴士一號開始改變航向朝着荒僻一些的地方飛行，並再一次將高度壓到了三十米，下面的人靠近的話可能會感到一陣狂風吹過，甚至連噪音都聽不到多少。飛行了十幾分鐘后，巴士一號終於抵達了陳霖選好的登陸地點。
民勤，這個甘省下轄的貧困縣城唯一給陳霖留下的印象就是那個不知道是在中學哪一冊課本上看到的渾身黝黑，赤裸着上半身，滿臉皺紋的老農。據說這裏的水資源缺乏到了讓人絕望，在整個華國就是一個被遺忘的地方。
磁力引擎的輕鳴聲轉瞬即逝，巴士一號在距離蘇武鎮不遠空地處輕輕地停了下來。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再加上附近廖無人煙，所以沒有任何人發現就在他們不到兩公里的地方居然停靠了一艘足以震驚世界的飛船。倒是不遠處一個小村莊中的犬吠聲毫不停歇，直到主人給了兩棍子才嗚咽着消停了下來。
民勤並沒有想像中的那麼差，至少陳霖臆想的枝葉枯黃的老柳樹以及板結乾裂的泥土路面沒有出現，不遠處的鎮子上甚至還沿着主街道起了兩層平頂水泥樓房。巴士一號的艙門輕輕向上拉開，換了身衣服的陳霖輕手輕腳的從飛船上走了下來。
陳霖不知道自己究竟離開了多長時間，自己記憶中最後的時間點好像是17年10月3號，那會兒美國人正在鼓吹自己的登陸火星計劃，華國正有條不紊的照着計劃建設自己的空間站。現在外太空軌道上全是碎片，鬼才知道究竟過去了多長時間。
有效證件，手機，銀行卡這些東西陳霖全都沒有，甚至連自己的戶口還在不在陳霖都不能保證，那些混蛋能把自己賣掉，收尾肯定也會幹凈利索。陳霖現在最迫切需要的是一份合法的身份證明以及些許的個人財產。
這也是陳霖將登陸地點選擇在這個地方的原因，相比較法制和信息化都比較完善的東部沿海城市而言，在這麼一個荒僻的地方陳霖能夠鑽的漏洞更多一些。
陳霖從不認為自己可以以一艘飛船吊打全世界，除非直接使用隕石將地球滅世，否則只要自己想要融入人類社會中就必須按照地球的規則來，直到自己的權利和影響力能夠凌駕於絕大多數人之上。
天黑后的小鎮比較冷清，這個十里八村一共只有一萬多人口的小鎮在太陽落山後便隱隱的陷入了沉寂。只有鎮中心的一所中學和不遠處的網吧還亮着燈火。陳霖從網吧附近經過的時候還看到的兩個鬼鬼祟祟的少年偷偷地從陰暗處溜出來。
濃郁的香味從距離網吧不遠處的小飯館中傳來，陳霖看了看招牌，上面寫着“老劉沙米面”，裏面應該加了羊肉，這讓已經很久沒有吃過正宗地球食物的陳霖口水差點流了出來。不過現在有件事情讓陳霖非常的苦惱——身上沒錢。
連太空飛船都有的人居然沒錢，這不得不說是一件十分諷刺的事情。在從矮星系回來之前陳霖做了不少的準備，比如在採礦的時候順便收集了五百多公斤的黃金以及一些來自小行星的鑽石，但是這些東西根本就不好變成錢。
一些小說中主角直接拿着大塊黃金去珠寶店販賣的腦殘行為現實中並不多見，這些貴重金屬大部分都被國家管控。少量的金屬流通還可以說是投資，數量一旦變大很快就會受到監控。而且這玩意除了用來保值以及做首飾外，並不參與貨幣流通。
陳霖站在飯館門前躊躇了一段時間，抿了抿嘴走進了小餐館。長時間不和人類接觸讓陳霖對所有人都有一種疏遠的感覺，甚至連打招呼都有些不知道如何開口。
“吃點啥？小兄弟？”飯館的老闆是一個帶着白帽子的大漢，上身穿着沾着油花的白色衣服，身前還繫着一個灰色的圍裙。看到陳霖進來趕緊將煤氣灶點火，一邊用水洗鍋，一邊熱情的問。
“來…來份羊肉沙米面，多辣多醋”陳霖說完這些，思緒彷彿又回到了當年躺在出租房被窩裏使用某團叫外賣的場景。
“好嘞，等一會啊，三分鐘就好，先去裏面坐着”老闆一邊熱情的招呼着陳霖，一邊使用一個不鏽鋼勺子朝鍋里放湯底。很快，案板上便想起了啪啪的拍面聲。
陳霖的右手緊緊地抓着衣兜，裏面有幾根兩百多克的金條以及兩塊不大的金牌掛件。這是陳霖自己做的，為了讓黃金更容易被人接受，陳霖甚至用打印機在上面打印了一些漂亮的圖案。
“砰！慢用哈”老闆講一個很大的白瓷碗放到了陳霖的面前。灰白色的濃湯上飄着蔥油和羊肉的香味，白色的麵條非常的勁道，甚至陳霖還在麵條上還放了幾片切得薄薄的羊肉。
“呼……”陳霖挑動筷子吃了一口，酸辣的感覺讓陳霖差點哭出聲來。沒有經歷過這一切的人是無法體會陳霖的感受的。
“咦，小哥，味道不好嗎？”這會店裏沒什麼人，老闆洗完鍋后看到陳霖淚流滿面的樣子有些奇怪。
“咳咳……咳!沒什麼，就是大哥你這面太好吃了，好久沒吃過了”陳霖從桌上抽出一面紙巾擦了擦眼睛後有抹了抹嘴，笑着對老闆說道。
“哈！我接手老頭子的麵館也有幾年了，你是第一個吃面吃到哭的人！果然是祖傳的手藝呀！對了，小哥哪裏人？聽你口音好像不是我們這地方的人吧？”老闆從旁邊搬了個凳子坐在陳霖對面和陳霖聊了起來。
“沒錯，我是東邊蘇省，跟驢友來這邊玩。這不，跟大部隊失散了，一個人跑這裏來了嗎”陳霖有些尷尬的說道。
“哈哈哈，驢友啊，好多年沒見過了沒想到還有。記得我年輕那會參加過驢友活動呢，現在還和那些人保持聯繫”老闆哈哈笑着說道。
“哦，大哥以前也參加過驢友？”陳霖有些驚奇。老闆年紀並不大，三十多歲的樣子，沒想到當年也潮過。
“當然啦！我當年還在蘇省那邊上過大學呢。常市知道不？那邊有個大學城，我在那裏讀大專。那時候學校專業都不怎麼喜歡，於是和一群人到處參加社團活動啥的，聽說那樣容易找女朋友。
結果參加了那麼多活動女朋友沒找到，錢卻花了不少，差點還被傳銷騙了。後來一琢磨，還是自己出去玩好了，於是就抽時間和一些熟悉的人到處旅遊，開始去的地方比較近，像茅山啦，無錫啦都去過。
後來認識的人多了就跑的遠了，最遠的時候和一群人去了拉薩。哎，大學就這麼玩過去了。哈哈……”老闆開心的給陳霖說著年輕時候的經歷。
“那大哥你怎麼又回到老家了？在那邊工作應該更好找吧？”陳霖奇怪。
“哎！畢業了也是給人打工，工資低的在那邊根本活不下去，租完房子連吃飯都緊巴巴的，當時一琢磨，娘的還不如回老家呢，最少這邊有房子，而且想吃啥就吃啥，更不用和別人擠地鐵和公交車。人嘛，活着圖的不就是衣食住行嘛，只要能過得好，哪裏不一樣”老闆哈哈笑着說道。
“哈哈，也是啊！只是能像大哥這般看開的人始終不多呀！對了大哥你上大學那會是哪年？”陳霖問。
“17年吧，哈哈，時間過得太久都不記得了”
“……”如果陳霖沒記錯的話，17年那會陳霖都工作一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