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少愛可以亂來(五十七)
這次生日之後,甄德暉回來的次數比上月同期上升百分之五十。他一回來就像剛剛從蜂窩裏出來的狗熊一樣,渾身都粘乎乎、甜絲絲的。在這樣的攻勢之下,汪曉妃的感情不想出賣理智都難。只要他一張口,她就覺得自己的心失去了所有的硬度。一邊被他許諾的藍圖吸引着,她一面在心裏罵自己是個不怕男人欺騙、只怕男人不騙的傻女人。甚至在作愛的時候,那種早已喪失了的激情也恢復了,對於他矮小的身體,她產生出一些依戀來,就像他們剛剛開始的時候那樣。在各方面,他們都表現得像一切波折都不曾發生過一樣。有一次他甚至自告奮勇提出哪天有時間了要親自下廚房陪她做飯。由於幾乎整個晚上都花在了甄德暉身上,而白天又要忙着研究菜譜,汪曉妃的上網時間大幅度減少。有時候一連好幾天都得不到大段的上網機會。利用休息功夫到網上遛幾分鐘,那也只是為了看看QQ上有沒有“千古笑神”的留言。她幾乎沒有一次失望過。——最近過得好嗎?我最關心的就是你的心情了,你的心情好我的心情就好,你心情不好,我的心情也會隨着你陷入陰暗的深淵。——你是世界上最偉大的長跑運動員,連續一個星期都不知疲倦地在我頭腦中跑着。……這些俏皮的問候拉開了汪曉妃臉上的笑紋,心裏雖然高興,但她只是輕輕地嘆一口氣,無奈地笑笑。這一連串問題,她一個也沒有回答。她是一個本份的女人,可不想跟鍾玉婕那樣搞“一國兩制”。原以為“千古笑神”會慢慢從她的視野里消失,誰知道甄德暉最近有事,要到外地幾天,這就給汪曉妃和“千古笑神”創造了一次進一步發展的機會。這一次她剛剛上線,就發現他已經在那裏了。平時他一直隱身,可是今天他的獅子頭像卻亮着,看樣子,他似乎已經上來好久了。怎麼啦?見了我也不招呼一聲?她問道。在她的邏輯里,男人理所應當主動一些、卑賤一些。哦,他不冷不熱地說。怎麼啦?她又問。哦。他還是這樣回答。問了好半天,他才說出事情的原委,有個朋友騙走他幾萬元,現在他是朋友得罪了,錢也收不回來。汪曉妃義憤填膺地幫了一會兒腔,然後不失時機地把話頭引到了自己身上,算了,說些開心的事情吧。有什麼開心的?譬如聽聽我的開心事兒吧。有何開心事?汪曉妃把甄德暉給她帶來的喜悅拿了出來,讓他分享。然而那傢伙的回答特彆氣人,不怕得罪你,我真覺得這個男人不怎麼樣。他對你時冷時熱,突然之間一反常態,其中必有原因,沒準他跟別的女人鬧了矛盾,飢不擇食了才突然對你好,哪一天他們重歸於好,他還會像安徽人做風雞風魚一樣把你掛起來一晾幾個月!似乎是怕她生氣似的,他又在最後補充了一句,其實我也只是隨便猜猜,隨便說說,要是錯怪了好人,請你包涵。這幾句話像楔子一樣釘到了汪曉妃的心坎里。自從甄德暉重新做人以來,她也有過這樣的閃念,只是由於不想過早地從夢中醒來,她才故意不往這個方向上想,“千古笑神”這麼一點,她才倒吸口冷氣。心裏同意着“千古笑神”的觀點,嘴巴卻不屈不撓,浪子回頭金不換,我可不像你那樣小心眼,老記着人家的短處,畢竟有過花前月下的浪漫,他的主流還是很好的,再說嘛,男人花心是與生俱來的本能,讓一個男人不花心,那多不人道呀,就是你也有花心的時候。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你聽沒聽說過呀?但願我是因為嫉妒才故意曲解他吧,其實我比你更希望他能對你好。可是不知為什麼,我就是沒法對他產生好感,你剛剛跟我說他的時候,我覺得右眼跳得不行,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什麼預感?我總覺得我最愛的某個人會出事,準確地說是她會遭小人。會應在誰的身上呢?我覺得好像會應在你的身上。我什麼時候成了你最愛的人了?汪曉妃好奇地問。你一直都是我最愛的人,從我們第一次聊天那一天起,你就一直是我最愛的人,“千古笑神”認真地說。你別嚇唬我。我疼你都來不及呢哪捨得嚇唬你呀?可是只要右眼跳,準會應驗,你最近還是多加小心為妙,提防着點你周圍的人。危言聳聽,汪曉妃嘟噥了一聲,一邊在鍵盤上敲打着,我只聽說男人酒喝多了會信口開河,今天算是開眼了,原來男人醋吃多了也會胡說八道。雖然心裏這麼咕噥,汪曉妃還是無法掩飾那種發自內心的甜蜜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