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識貨的人雖然不多，但總是有的
冬曾經和夥伴們一次又一次打倒強敵，拯救世界，但時代卻沒有選擇她們。
大魔物酒吞童子在被放逐之前曾嘲笑過冬：“凜冽之龍，你勝利了，成為英雄，但人們總有一天會忘記你；我失敗了，但我的恐怖與可怕將永存人心！”
“那很好，因為我戰鬥就是為了讓人們可以忘記他們不需要的東西。”
平穩的生活既不需要魔物，也不需要英雄，所以獵魔人的時代終結了，被獵魔人自己親手終結。
沒有了黑暗，光明自然變的一文不值。
大清洗過後，殘存的獵魔人變成了受人隨意雇傭的打手，龍派四人也銷聲匿跡，只在暗中默默守護着世界。
久而久之，不僅曾經的威望與名聲消失不見，甚至還常有自大狂妄的老狗跳出來對她們狂吠。
長生道人就是如此，他既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但冬並不在乎，因為如果你每看見一隻對你狂吠的狗就停下扔幾塊石頭趕跑它們，那你就永遠也到不了目的地。
讓人們再也不用擔心魔物的侵擾，過上安居樂業的幸福生活，這就是龍派四人共同立下的誓言。
至於會不會記住她們，那並不重要。
長生道人的獨角戲還在繼續，他渴望被人銘記，所以即使沒有對手，他也要繼續表演下去。
“陛下，女歧之棺干擾李唐龍脈，這才導致天災肆虐，乾旱不斷。我道門一心為國，寧願拼着折損功力斷絕仙緣之險，也要徹底滅了這害人魔物，還望陛下恩准！”長生道人滿臉的義正言辭，渾身的捨生取義，引得不少人心生尊敬。
李濟世也露出一絲讚許，點頭說道：“准了。”
“謝陛下！”長生道人一躬到底，臉上泛起得逞的微笑，再起身時卻滿面莊嚴，令人肅然起敬。
他向四周打了個稽首，朗聲說道：“今獲陛下恩准，道門在此斬妖除魔，還李唐風調雨順。請各位賓客貴人退後三步，以免被打散的魔氣沾染，誤損各位健康。”
此言一出，剛才還好奇圍觀的賓客立刻臉色大變，齊齊向後退去，滿臉的敬畏與小心，還有不少老婦少女雙手合十口誦道文，個個虔誠無比。
長生道人將一切盡收眼底，心中得以至極。今日過後，道門聲望必定大漲，不止香油捐贈會水漲船高，他個人聲望也必將如日中天。一想到將來的美好生活，他就不禁想要放生高歌。可多年培養起來的職業修養終是讓他懸崖勒馬，及時穩定了心神，手中拂塵一抖，就準備專心上演一出年度大戲！
可他剛頌起經文，就被一個聲音打斷了。
“等一下。”冬突然站了起來。
長生道人剛來了感覺就被打斷，差點沒一口老血吐出來，他惡狠狠的瞪了冬一眼，冷嘲熱諷的說道：“怎麼，你這手下敗將難道還想翻盤？別忘記你剛才可是親口認輸了！”
“我可沒有翻盤的想法，只是想要給你提個醒。”
“給我提醒？哈哈，真是笑話，你可是我的手下敗將，有什麼資格給我提醒？”長生道人大笑幾聲，手撫長須一副大度的模樣說道：“也罷，誰讓我們道門講究心懷若谷呢，就算你是我的手下敗將，我也給你一個機會，你想說什麼就大聲說出來吧，也讓大夥都聽聽你的高見。”
“哈哈哈，她能當著眾人直面認輸，又能有什麼高見，道長也太抬舉她了。”
“就是，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也敢說什麼提醒，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哎，長生道人就是心善，我之前還看到他帶着弟子在平安城外施粥呢。”
眾人你一眼我一語，把冬貶的一文不值，卻又把長生道恩捧上了雲端。
馬小玲氣的對着人群呲牙，可冬卻毫不在意，只是不緊不慢的說道：“高見談不上，只是想告訴你，你眼前這個女歧之棺里裝的並不是女歧。”
現場顯示一片寂靜，然後哄然大笑。
“你聽到了嗎，你聽到了嗎？她說女歧之棺里裝的不是女歧，我的耳朵是不是壞了？”
“哈哈，你的耳朵才沒壞，因為我也聽到了。真可笑，女歧之棺里裝的不是女歧還能是什麼，這女人怕不是瘋了吧？”
“我看瘋到未必，只是輸的不甘，所以才在這裏胡攪蠻纏。”
“嗯，你這一說我也覺得頗有道理，應該八九不離十。”
長生道人笑眯眯的看着冬，完全是一副勝利者的嘴臉。他表情溫和，語調輕柔，一副前輩高人指點後輩學徒的樣子說道：“哦，你說著女歧之棺內不是女歧，那裏面又是什麼？”
冬面無表情的回答：“是女魃。”
長生道人一愣，心中思索了一下搖頭道：“貧道博覽群書，學通古今，從未聽說過有名為女魃的魔物。”
冬聳聳肩：“這很正常，因為女魃不是魔物，而是神靈。”
“神靈？！”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就連李濟世都雙目發亮，忍不住開口問道：“這世間，真有神靈？”
冬不由想起了在桃源村時與天野池晴的談話，她如今還帶着對方關於神靈的研究記錄。可具體真相如何，在沒有更多的證據前她也無法給出準確結論，所以面對李濟世的問話，她還是搖了搖頭答道：“神靈或許有，但我從未見過。”
李濟世心中生出一陣失望，眉頭也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長生道人察言觀色，立刻聲色俱厲的大喝道：“放肆，既然你從未見過神靈，為何還敢大放厥詞，此欺君大罪，按律當誅！”
可李濟世卻揮了揮手，很不給面子的打斷了長生道人的表演，一臉好奇的問道：“既然未有神靈現世，那為何你會說女魃不是魔物而是神靈？”
“因為她曾是巫女領袖，具有超凡入聖的深厚魔力，被當時的人稱為人間行走的神靈。”
眾人再驚，李濟世也問道：“你說這棺材鎖的不是魔物，而是一名巫女，是個人？”
“不，不是的！”長生道人急忙辯解道：“陛下勿要聽她胡說，我道門已經多次確認，這棺材內的確散發著魔氣。”
李濟世看向冬，想要尋求解釋。
冬乾脆的點頭：“沒錯，女魃是魔物，但在她成為魔物之前，也是一位巫女。”
“胡言亂語胡言亂語！”長生道人跳起來大叫道：“人是人，魔是魔，怎麼可以變來變去？陛下，她居心叵測，妖言惑眾，臣請以重罪嚴懲，以儆效尤！”
李濟世為難的看向冬：“你的話，着實讓人難以相信，能否詳細告之？”
冬聳聳肩膀：“簡單來說就是這個叫女魃巫女愛上了另一隻大魔物，為了與對方長相廝守，所以就用秘法將自己轉化為魔。再具體的……我雖然不喜歡女魃的做法，還跟她打過好幾架，但也沒有在後背議論她人是非的愛好。你們只要知道，女魃躲在女歧之棺里是為了避世等待她的愛人，既不會引起旱災，也不會幹擾龍脈，反倒是強行破壞棺材，打擾女魃的安眠，才會大難臨頭。說實話，她還是巫女的時候就跟我不相上下，變成魔物之後就更加難纏了。如果放她出來，恐怕這裏的人沒幾個活的下來。”
“荒謬！”長生道人雖然心中升起一絲忐忑，但還是強硬說道：“姑且不說你故事的真假，但有貧道在此，不論是女歧還是女魃，都休想作惡懲凶！”
“是嗎，好厲害。”冬毫無誠意的鼓了鼓掌，然後又好心的建議道：“雖然我不太願意招惹麻煩，但既然恰逢其會，我還是要問一問，你要不要雇傭我們？只要十萬兩黃金，女魃就由我們龍派三人幫你擺平，當然，功勞都是你的，我們只要錢財。”
“十萬黃金？你怎麼不去搶！”長生道人氣的吹鬍子瞪眼，他們道門一年的收入才堪堪十萬兩黃金，冬張口就要拿走，他是瘋了才會答應。
“此事休要再談。貧道才不會被你所騙，就算真有什麼女魃，憑我道門神通本事，也一樣能護得大家周全！”
“是嗎，我明白了。”冬點點頭，又向周圍其他人問道：“那你們中有誰要雇傭我們嗎？只要十萬兩黃金就能保下自身性命，非常划算。”
“住口吧，魔女！我們有長生道長相護，才不用你來操心！”
“獵魔人就是獵魔人，竟然以別人性命賺錢，真是恬不知恥！”
“快下去快下去，誤要阻撓長生道長作法！”
冬再次點了點頭：“嗯，我明白了。既然你們不需要我們的保護，那我也不會強求。我這就下去，耽誤了諸位時間真是抱歉。”
眾人噓聲一片，接着便哈哈大笑起來，在心中為自己的機智點贊。
這麼粗淺的騙術也敢出來行騙，真當他們是憨傻的蠢豬嗎？他們啊，精的跟猴一樣呢！
“等一下，這十萬兩黃金，我們馬家出了！”
此語一出，眾人皆驚。扭頭一看，就見一位吊梢眼高鼻樑，像是一位冷血無情的離退休老殺手的老頭正手持銀票站在那裏。
“馬、馬老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