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這世界之所以好人多,只是因為大多數人都軟弱無力
冬三人是卡着點來的,因為她們用不着巴結皇帝。
剛坐下沒多久,就聽有閹人高聲唱道:“陛下駕到!”
眾人連忙起身,三呼萬歲。
李濟世身穿五爪金龍袍,雖滿頭白髮卻精神抖擻,他龍行虎步的走上高台御座,一抖衣服前擺穩穩坐下,這才哈哈一笑,朗聲說道:“眾愛卿免禮。”
“謝陛下!”
之後便是慣有的禮節流程,皇帝歡迎賓客到訪,賓客們則感謝皇帝款待,一番謙讓之後,就到了進獻壽禮的環節。
看着賓客們將珍奇珠寶一筐一筐的往外送,秋一手托着下巴,一手用筷子噹噹敲着碗沿說道:“怪不得人人都想當皇帝,原來是能明目張胆的坑錢啊。”
春姐在桌下輕踢了秋一腳,低聲訓斥道:“多大人了還敲碗,不禮貌,快停下。”
秋吐吐舌頭,將筷子扔下,側側身子以手掩嘴向冬訴苦道:“春姐越來越嘮叨了,你看她像不像一個老媽子?”
“春姐是為了你好……還有別靠我那麼近。”冬嫌棄的將秋湊過來的身子推開,一副強忍無聊的模樣說道:“那邊的把戲還要搞上一會,不如趁此時間說說這次的委託吧。李唐皇帝到底想要我們幹什麼?”
秋看了春姐一眼,春姐點了點頭。秋獲得首肯剛要開口,卻被一聲炮響打斷了。
三人扭頭一看,原來是輪到道門進獻壽禮,只見長生道人滿面紅光,寶相莊嚴,身後還帶着一眾徒子徒孫,瞬間就搶盡了風頭。
秋笑呵呵的說道:“嘿,看這老道士打扮,還真有點得道高人的模樣。”
她話音剛落,就見長生道人噗通一聲衝著李濟世跪下,行了個五體投地的大禮,只有一個屁股高高撅起,那模樣要多滑稽又多滑稽。老大都這麼做了,道門的徒子徒孫自然也有樣學樣,都是紛紛跪倒。從後面望去,就看到幾百個屁股直衝天空,也算得上是另類的壯觀。
“貧道長生,代道門恭祝吾皇福如東海,萬壽無疆!”長生道人用吃奶的力氣大喊出聲,他身後的道門弟子也跟着一起應和,讓壽宴的氣氛到達了一個小高潮。
李濟世微微一笑,抬手說道:“道門客氣了,請起吧。”
“謝陛下!”長生道人起身,又拱手行禮道:“今日乃陛下壽辰,道門也準備了三份薄禮聊表心意,還望陛下念在我們一片赤誠,萬萬不要推辭!”
“道門竟備了三份壽禮,倒是出人意料。”李濟世也不客氣,直接了當的說道:“你且說來聽聽。”
“是!”長生道人打了稽首,起身一指四方的銅像說道:“這第一件壽禮,就是這四靈神君的神像,它乃道門傾全力所鑄,共用赤銅百餘噸,今便獻於陛下,願四靈神君保佑我李唐四海皆服,早日一統天下!”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雖然早有預感這四尊銅像是道門獻給皇帝的壽禮,但如今親耳聽到,還是令他們震撼不已。那百餘噸的數字更是如雷貫耳,年輕家族只覺頭暈目眩,立足不穩,老牌家族也是恍恍惚惚,如墜雲中。但不管是新是老,人人都在心中對道門的大手筆羨慕不已,就連一些皇子皇孫都打起了心中的小九九,下定主意要在壽宴結束之後跟道門好好拉一拉關係。
面對眾人的艷羨,長生道人得以無比,高高的昂起了下巴,就跟他剛才高高撅起屁股一樣自豪。
看吧,這就是我們道門的底蘊!不論是之前的役家,還是最近新冒出來的獵魔人,在富可敵國的道門面前統統不堪一擊!
馬小玲看的羨慕不已,拉着身邊老者的胳膊撒嬌說道:“爺爺,咱們回去也弄四個大蝙蝠掛起來好不好?”
“胡鬧。”那老者神色嚴厲,吊梢眼高鼻樑,就像是一個冷血無情的離退休老殺手。他抽回胳膊,面無表情的說道:“這銅像既不能吃也不能喝,要來何用!”
馬小玲還不放棄,繼續說道:“我就是不甘心咱們馬家被道門比下去嘛,難道就任由他們在這裏囂張?”
“囂張?”老者冷笑一聲:“他們啊,不過是……”
“一頭肥豬。”冬瞥了一眼正得意的長生道人,淡淡的說道。
秋也笑着點頭:“可憐這頭肥豬還毫無知覺,自己跑到主人面前炫耀身上的肥膘,果然是不作不死。對了,道門祖師是那個騎青牛的小子吧,我記得好像還跟你有過一段師徒之緣來着,要拉他們一把嗎?”
“用不着。”冬面無表情的回答道:“跟我有交情的人已經死了,現在的道門對我來說只是一群素不相識的陌生人而已。”
“哎呀哎呀。”秋打趣道:“這可不像是要成為英雄的人會說的話,也太冷血無情了吧。”
冬嘴角一抽:“我只是一名小小的獵魔人,既不是英雄也無法成為英雄,你就別再諷刺我了。繼續剛才的話題吧,李唐皇帝到底要我們做什麼?”
“我想你多多少少應該猜到了一點。”秋聳聳肩說道:“皇帝的願望,從古至今就只有一個,你我都熟悉的很,不是嗎?”
“長生不老?”
秋笑呵呵的點頭:“叮咚,答對!”
冬揉了揉眉心,心累的說道:“習慣了特權的君王當然不能忍受跟平民一樣的結局,所以心甘情願的對着死亡卑躬屈膝……這可真是一個爛俗到極點的故事。”
“爛俗意味着受眾廣,這是你親口說的。”
“是啊是啊,就像醫生總期待他人得病,賣棺材的總盼望別家死人一樣,都只是再普通不過的職業病而已。”
春姐遲疑了一下開口道:“流雲,你太偏激了。這世界上並非人人都是壞人。”
“是,並非人人都是壞人,但很多人不是壞人不是因為他們不壞,而是因為他們沒有能力。”冬搖頭說道:“若人人都擁有獵魔人的力量,不論壞不壞都給他們壞的機會,那歷史一準會變的十分刺激。”
春姐和秋無言以對,畢竟冬所說的並非是無端臆想,而是真正發生過的事情。本來善良聰慧的孩子在擁有了知識和力量之後,就無一例外變的肆無忌憚,唯一的差別,也只是肆無忌憚的程度輕重而已。
並非人人都跟春姐一樣,甘願去當一個種菜養雞的農婦。
“不說這些了。”冬開口改變了話題:“你們打算如何幫李濟世長生不老,我記得我們並沒有相關的技術才對。”
秋看了一眼春姐,帶着一點心虛說道:“實際上我們已經商量出了一個方案,雖然不是百分百完美,但也有八成把握。”
“讓一個常人變的長生不老,說實話八成幾率已經不低了。”冬納悶的問道:“但你那小心翼翼的表情是怎麼回事?就跟做了虧心事一樣。”
“虧心事到談不上。”秋擦擦額角的汗水,陪着笑臉說道:“只不過這套方案可能會惹得你不高興。”
“惹我不高興?”冬更加奇怪了:“活人獻祭?壽命轉移?如果是那樣的話找幾個死囚就好了唄,反正這世道該死的人不少,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算是廢物利用了,我只是獵魔人不是英雄,沒你想的那麼矯情。”
秋撓撓臉,尷尬的說道:“如果是那樣我也不會這麼緊張了,實際上真正的方案要更加‘違規’一點。”
冬皺起了眉頭:“有話直說,咱們的交情還用遮遮掩掩嗎?”
秋一副小心的模樣:“那我可說了,你發脾氣沒事,千萬別動手啊。”
冬不耐煩道:“行,我不動手。我這些年修身養性,早就跟當年不一樣了,快說吧!”
秋得到了承諾,這才小心翼翼的說道:“實際上,我們是打算將李濟世轉化……”
話音未落,卻聽長生道人那邊突然高聲叫道:“素聞獵魔人精通驅魔之術,今日可敢與我在此一決高下?”
冬三人扭頭,就見長生道人的身旁不知何時立了一口棺材,上面不僅有鎖鏈纏繞,還貼着無數符咒。
如果役小明還在這裏,一定認得出那些符咒出自她們役家,只可惜她不在。
龍派三人一臉懵逼,這不拜壽么?怎麼弄出來一口棺材,李濟世不嫌晦氣啊?
而且道門怎麼還指名道姓的要跟自己打擂,這又是怎麼回事?
眼見冬三人沉默不語,長生道人還以為她們怕了,變的更加得意,得意洋洋的說道:“你們若是怕了,便早些認輸。我道門也不為難你們這些女子,這隻女歧就由我出手料理,你們且在一旁乖乖看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