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有些事情不用爭,拳頭夠大自然就會落到你口袋裏
“李唐不僅存在文武之爭,也有儒道對立,今天我們可有好戲可看了。”秋一邊吸溜豆漿一遍說道,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明明白白把幸災樂禍寫在了臉上。
冬對這些毫無興趣,只是淡淡的說道:“亡國之相。”
“還沒到那種程度。”秋笑着搖搖頭:“李唐的皇帝還算機警,早早便使了手段。那個叫龐斌的小子是龍圖閣大學士的親傳弟子,又奉旨與武將第一人的女兒結了婚約,算是暫時緩和了文武之間的矛盾。至少最近這段時間文武重臣可是如蜜裏調油,雙方還進行了不少合作。”
“不過是掩耳盜鈴罷了。”冬依舊堅持自己的看法:“就算暫緩了文武之間的矛盾,還有儒道之間的分歧吧。難道要再找人去娶個道門的女弟子嗎?你也知道,稍有些姿色的女冠都是得道仙長的禁臠,那些貪心的老頭子可沒有與人分享的習慣。”
“所以李唐皇帝選擇了更直接的辦法。”
冬先是一愣,然後反應過來,點點頭說道:“的確是個好辦法。”
馬小玲聽的一頭霧水,好奇問道:“什麼辦法什麼辦法?”
冬推開馬小玲探過來的腦袋,擺擺手說道:“去,小孩子別打聽大人的事。”
“我還小孩子?我今年都73了!”
“換成人類的年紀連十五歲都不到,不是黃毛丫頭是什麼?”冬砰的一聲將一海碗豆漿放到馬小玲面前,板著臉命令道:“喝你的豆漿吧。”
“啊,還喝?”馬小玲揉了揉漲鼓鼓的肚子,苦着臉說道:“不喝行不行?”
“不準浪費糧食!”冬乾脆的回答。
馬小玲這才明白什麼叫自作自受,眼角含淚的捏着鼻子開始灌豆漿。
城門那邊的鬧劇也愈演愈烈。
道士的領頭人是個老者,他面容枯槁,看上去有八十多歲,卻滿頭黑髮,正是大名鼎鼎的長生道人。據說他一生研習長生之術,已然窺其門徑,如今的白髮變黑不過是初見端倪,再過些時日就可返老還童,最後長生不老也唾手可及,乃是天底下最接近永生之人。
長生道人此刻一身上好的緞面道袍,神色慈悲,稱得上仙風道骨。他衝著端坐於馬上的龐斌打了稽首說道:“無量天尊,龐學子有禮。還望學子以禮為先,令軍士散開,讓我等出城。”
“真是荒謬。”龐斌嗤笑一聲,不屑說道:“爾等不過一屆白衣,怎可讓我官身退讓?速速散開還罷,若是阻撓大軍前行,休怪我軍法伺候!”
長生道人能統領道門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他瞅了一眼那些風塵僕僕的軍士,暗諷說道:“就這些莽漢也敢妄稱大軍?既無甲胄也無刀兵,只背個燒火棍子成何體統?龐學子休要糊弄老道,實話告訴你,今日出城乃是為了陛下祈福,需取午間最厚之陽氣,若是耽誤了時辰,壞了陛下的緣分,你區區一個學子,怕是擔待不起喲。”
龐斌氣的臉色發白,咬牙說道:“子不語怪力亂神!陛下乃真命天子,受上天庇佑,其運勢又豈會受我等凡塵俗子所擾,你這妖道,休要再胡言亂語!”
這聲妖道一出,長生道人立刻變的面若寒霜,他雙眉倒豎,大喝一聲叱道:“黃口小兒辱我道門,該死!”
“該死!”其餘道士也一同大喊,其中還隱隱有雷鳴之聲,頗為不凡。
龐斌坐下之馬受驚,前蹄離地直起身子,竟是把龐斌掀翻在地,他手下兵士急忙來扶,卻被他一把推開,滿臉暴虐的大喊:“子彈上膛,我要這妖道今日在此血濺五步!”
“大人,這裏可是平安城……”
“閉嘴,不想讓我將你們之前的醜事上報,就給給我乖乖聽命!”
那兵士臉色一變,不敢多言,只是向身後保澤命令道:“舉槍,瞄準!”
咔咔!兵士們紛紛取下了背後的“燒火棍”,分成三排而立,對準眼前的道士。
“大膽龐斌!這裏可是天子腳下,你擅動刀兵,眼中可還有陛下?”長生道人顯然十分擅長給人扣帽子,也不管那些燒火棍到底是什麼,先開口把龐斌的罪給定了再說。
可龐斌也不是省油的的燈,他咧嘴獰笑道:“此隊乃天子親兵,我不過代為指揮,妖道你敢阻攔,到底誰才是目無陛下?”
“什麼,天子親兵!”長生道人顯然沒料到這點,明顯被嚇了一跳。可他看看周圍圍觀的百姓,也知道若是這時服軟,恐怕聲望將一落千丈,當即一狠心咬牙說道:“我身受聖眷,你個黃口小兒豈敢傷我?”
“敢不敢,試試就知道了!”龐斌滿臉張狂,揮手下令:“開槍!”
砰砰砰砰!
燒火棍子前端噴火,聲若驚雷,那群道士彷彿是被看不見的箭矢擊中,身上噼里啪啦的爆出血花,驚的圍觀百姓四散逃竄。
“不好了,殺人了!”
“快跑啊,救命啊!”
長生道人不知道是運氣好還是真有道法在身,明明站在第一排,卻奇迹般的沒有中彈,可他此刻也是渾身發顫,不知是怕的還是氣的。
“你……你竟敢傷我道門?今日與你不死不休!”
隨着長生道人一聲令下,道士們面露狂熱,悍不畏死的猛衝上前,龐斌連忙縮到軍士後面,驚慌的大叫道:“開槍,快開槍打死他們!”
槍聲再次響起,而慌亂之中槍口也紛亂起來,不時有子彈橫飛,向無辜的百姓而去。
兩道白光閃現,冬與秋分別護住左右,鋼劍出鞘,如同無形的屏障,乒乒乓乓的將子彈一一斬落。
“謝、謝謝!”
一位抱着孩子不幸跌倒的婦女被冬所救,驚魂未定的道謝。
冬一邊斬着飛來的流彈,一邊面無表情的說道:“快走吧,這樣的熱鬧還是少看為妙。”
“是、是。”
婦女抱着孩子跑了,而槍聲卻沒有停。冬和秋又斬了一會子彈,直到吃瓜群眾都跑完了,才收劍回鞘,默默走回食攤,一邊看着眼前血肉橫飛的景象,一邊繼續喝自己的豆漿。
有些人並不值得保護,而長生道人和龐斌就在其中。
槍聲漸漸停了,道士們死傷慘重。
直到此刻長生道人才發現燒火棍並不是燒火棍,而是足以改變天下的兇器。
他看向龐斌,龐斌也看向他,兩人除了發梢微亂之外毫髮無傷,受苦也只有道士和兵士而已。
龐斌得意洋洋的說道:“看來是我勝了。”
長生道人長嘆一聲,終是低頭說道:“不錯,是你勝了。那燒火……那武器端是犀利,可是沈大學士所制?”
龐斌更加得意,昂頭說道:“正是家師手筆!”
長生道人苦澀點頭:“怪不得如此厲害,敗於沈大學士之手,貧道心服口服。”
到頭來,還是由拳頭的大小來決定一切。
長生道人收攏弟子,乖乖立在路旁,微微頷首對龐斌說道:“龐學子請先行。”
龐斌頓時滿面春風,跟吃了人蔘果一樣渾身上下沒一個毛孔不舒服。拱手回了一禮,便下令兵士們重整隊列。
馬小玲詫異的問道:“這就完了?也沒見他們誰把誰幹掉啊,所以打生打死的就為了分出個走路的先後嗎?這也太幼稚了吧。”
冬面無表情的聳聳肩膀:“很遺憾,這世道從來都是這麼幼稚。”
馬小玲頓時無語。
龐斌那邊整合了部隊,正要上路。卻見一堆盔明戟凈的隊伍打着杏黃大旗快跑了過來,分明就是駐守平安城的十六衛,不由分說就將龐斌和道士們統統圍住。
龐斌臉色一變,連忙辯解道:“請聽在下一言,是道士們先動的手。”
長生道人瞥了龐斌一眼,卻沒有反駁,只是老神在在的閉上了眼。他們這種身份就算犯事,也會由皇帝親自裁決,又豈是一個個小小十六衛能做主的,此刻解釋非但無用,反而白白落了身份,這個龐斌還是太嫩了。
果不其然,那十六衛統領壓根沒搭理龐斌,讓長生道人心中暗暗得意。
但一個人卻從十六衛中走了出來,他身穿皂衣,面白無須,顯然是宮裏的閹人。長生道人見了他大驚失色,連忙打了個稽首見禮道:“貧道長生,問李公公好。”
“我可不好。”李公公用尖銳的聲音不陰不陽的回答道:“陛下命我迎人,我在宮門口左等右等不來,還道是路上出了什麼岔子,過來一看,才知道是你們胡鬧堵住了城門。害的陛下苦等,你們可知罪?”
此言一出,長生道人臉色大變,連忙率領眾道人衝著皇宮方向跪下,口稱有罪。
而龐斌則大喜過望,榮光滿面的上前,故作謙虛說道:“幸得陛下牽挂,斌愧不敢當。”
李公公耷拉着眼睛瞅了龐斌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龐大學子可能是誤會了,陛下要老奴迎的,可不是你哦。”
“唔!”龐斌的臉立刻漲成了紫紅色,尷尬的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他臉皮抖動不停,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說道:“不知、不知公公所迎何人?”
李公公卻沒回答,只是四周掃了一眼,突然雙目一亮,一路小跑的奔向了一處普通的小食攤子上,堆起滿臉笑容點頭哈腰的對坐着的人說道:“哎呦,秋姑娘,您可算回來了,這位一定就是您說的冬姑娘吧,果然一表人才。您也是的,竟然在這處吃喝,好讓人羨慕,只是害的老奴苦等,可是大大的不該。”
長生道人和龐斌目瞪口呆,李公公此刻哪還有平時的飛揚跋扈,完全就是在討好和獻媚啊。
龐斌手都抖了,他可沒忘記剛才自己向那兩位獵魔人惡言相向的事。
長生道人也認出了秋,若有所思的眯起里眼睛。
秋也看了看兩人,又回頭笑着向李公公說道:“這不剛巧碰上了有人堵門,苦等無聊之下才在這攤子上打發時間嘛。”
李公公回頭望了一眼,冷冷說道:“秋姑娘放心,此事我定會如實稟告聖上。”
長生道人和龐斌齊刷刷打了冷顫。
秋對這兩隻菜雞毫無興趣,只是用胳膊肘砰砰冬,問道:“走不?”
“不急。”冬老神在在的端起了碗,吸溜了一口豆漿說道:“喝完再走。”
“好嘞。”
秋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