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8
此為防盜章
第二個來陪余愁的是同組的蘇桑桑,任同倒是撐到了最後,但那又有何用?以至於環節結束的時候,任同打趣道:“讓余大影后第一次綜藝節目就墊底,真是出師不利。”
余愁撥弄了一下黏住額頭的沾汗散發,回望,淡淡道:“已經……習慣了。”
任同想起一件事情,戳了戳墨鏡,沒好氣道:“楊庭是第一個抓你的?”
余愁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微微頷首:“嗯。”
任同臉色難看小會兒。
楊庭那一組得了冠軍,最後獎勵豐厚,畢竟節目組拉到了一個大金主。余愁忍不住看了一眼獎勵品,價值不菲了。任同只是不以為意瞥一眼,有氣無力不甚在意地鼓掌。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不在乎名次,她上節目只是為了曝光率與圈粉,天底下亦有人鍾愛她通體懶散的氣質。
一天的行程結束,數位行程繁忙的嘉賓連接奔走機場,而余愁手上空閑,精神仍算飽滿地回酒店休息。恰好任同,蘇桑桑同住一處,在電梯裏遇上。
“我們昨天大晚上才落住酒店的。”至於為何第一天沒遇上,蘇桑桑解釋時間線。
站在角落裏的任同嘖了一聲,說道:“還早,鬥地主嗎?”
余愁會的,她指了指握住掌心中的手機,出聲詢問:“手機軟件打?”
旋即叮咚一聲,電梯門開,被強拉出去。恍惚之間,待回應過來任同已經雙手熟練地花式洗牌,刷刷聲不絕於耳。
她彎着腰,手指來回穿梭紙牌之間,指腹舔過牌背帶起到眼前,飛快地擺好牌面。
口中不停,興奮之意比今日拍攝節目還要明顯,亢奮道:“軟件打沒意思,還得把牌摸到手中有感覺,不打多了,來個十把就停。”
余愁新手上路勉強摸過幾把,觀望之下她小心翼翼地出牌,奈何輸多贏少。
最後一把,任同牌運爆棚,兩手連牌加一對王。又搶到了地主。一頓猛打,硬生生給對家來個春天,余愁抹了一把臉,無語凝噎。
鳴金收兵之時,任同整齊撲克牌,靠着椅背隨意問:“我有個劇本你要看一下嗎,女二。”
她將牌全數按桌上。一抄手乾脆利落地拿齣劇本,往任同身前一放。
“你先看看,喜歡就來,覺得不行就算了。”余愁沉默是金,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她抄手拿起劇本一笑。雙方心中已然明了,合作就是等一小會兒的事情。
一場演出來的節目換任同的一諾,血賺!
余愁拿着劇本背手踱步回房之時,遇見一臉興奮的楊庭。
挑眉,她也在這裏?
楊庭先發制人,展露出來的笑意當真叫人噁心不快:“今天正是不小心!抱歉抱歉,前輩!”
前輩兩個字聽起來有多諷刺。
余愁捏緊了手中劇本,微沙作響,抬起頭睥睨她道:“不過你別忘了韓家讓你來的目的是什麼。”
她不愛爭,但從不放棄自己的權利。
手中劇本隨着動作發出聲音,在楊庭面前過了一圈,面色從容收起來。這個角色是自己囊中之物,何必着急?
且讓楊庭瞪大眼睛看看!
楊庭有些不甘心,想要去親自問問任同,被余愁攔住,歪頭冷笑道:“任導不喜歡在節目上為了爭第一而吵鬧。”
“所以現在也不要鬧。”
看着楊庭氣得眼睛都快發紅,余愁再補一刀:“彈我背部的那一招很好,真是沒想到會那麼痛。意料之外的事情,總而言之多謝你的配合。”
“你明明都知道!你算計,讓她厭惡我?”她氣得全身發抖,話中意思明白。
你將自己想的太重要了……余愁如實想。不過討好任同的確不假,任導態度的轉變,應該與楊庭讓她小組成員率先淘汰有幾分關係。
多想會氣得全身發抖,也是楊庭自作自受,這人又不是不知道任同最好面子,再者說蘇桑桑也是被楊庭淘汰的,怪得了她余愁?
已經沒有了再說一次的價值。不過是一場戲罷了,她余愁只是在討好任同,順帶着抹黑一把楊庭,願者上鉤。
“你,卑鄙!”
余愁輕蔑一笑,拿着劇本離開,卑鄙?贏不了連嘴炮聽起來都如此可笑。
這角色,她余愁要了!
余愁以清純玉女的形象出道,所接的角色也多為性格冷漠之輩,從一開始,她將自己偽裝成一個完美人設,高傲冷艷又專情的契主,披着虛假的面具展現在粉絲面前。拒簽協議書一事余愁讓韓涵難堪,便是給了半截身子快入土的韓老爺子響亮的耳光。當事情敗露的一刻,所有的怨恨與不堪接踵而來,如同狂風暴雨一般席捲打在她的身上。
余愁待在公司分配的小戶型中,翻閱着最新一版的時事新聞。臉色有些頹廢但雙眸中的光亮動人,桌子上擺放着時尚新聞,碩大的標題一連好幾日都是圍繞着她,影后秋心這個名稱是大熱的題材,各類媒體撰寫人絞盡腦汁在她身上下文章。
三日前她和韓涵鬧掰,自此獨佔頭版頭條數頁。有“知情人士”透露先前韓涵是被逼無奈和余愁在一起,而不是先前所說的情投意合。這只是韓老爺子送她的第一份禮物,當體檢報告泄露出來的時候,本是晴天霹靂,但前世一回生這輩子二回熟,余愁如泥塑木雕般將那份報紙丟棄在桌底的垃圾桶中。
許雪城途中給她發了幾個短訊,接二連三地告訴她贊助商撤資取消代言,後來對方破罐子破摔,也不浪費話費,直言道:“我到時候直接告訴你,還有人贊助你不。”
微博號鎖了評論,又拒收私信,樹倒猢猻散,好幾個喜歡在微博上@余愁蹭熱度的流量小花也當了一回兒啞巴。作為的知名大博主對這件事情高談闊論,評論對罵一片。但有一點大家驚人的態度一致,皆認為余秋心賺的錢足夠衣食無憂一輩子。
誰又何能想到前世,她的葬禮簡陋而匆匆。
余愁視線在時事新聞搜索尋找,當韓琴君三個字躍進眼中,她的心隨着右手顫抖拿起桌子上的煙盒,叼出一根煙點燃,深深吸了一口,一股白煙從嘴唇中吐出,衝上空中后隨即散開。她再吐出一口氣,將那煙霧吹得更加透明單薄。余愁像是停止了思維,直着眼睛向上挺望,頗有心事。紅光閃爍在如同蛛絲散開的煙霧中不斷地蔓延,煙灰攀岩不住掉落,她這才連忙將煙摁熄滅。
口乾舌燥,余愁抿了抿嘴唇眼神下定了決心,將那盒煙扔到桌子的垃圾桶中與揉成一團的娛樂報紙作伴。
煙讓余愁大腦興奮起來,但卻不能讓她的身體頂飽,去廚房匆匆用微波爐熱了一份三明治吃下,身體還在給大腦傳遞着飢餓的訊息,但余愁無心再吃,火急火燎地給許雪城打了個電話。
余愁現的經紀人現如今只有許雪城,但許雪城卻要同時打理數個新人。公司期待着她能培養出第二個余愁,拿到甚至超越演員秋心的成就。許雪城對此只有一句話,放你他媽的狗屁,公司資源爭不過大公司,余愁能火是老天給面子,天時地利人和。
余愁打電話給她,只是為了商談到期解約的事情,剛剛說了一句就被罵的狗血淋頭:“韓家要逼得你無路可走,現在誰敢要你?公司這邊的意思是你續約的話,到時候盡量安排一些工作,讓你餓不死就行。”
“我已經下定決心了。”無論許雪城說多少字,都比不上余愁這短短一句。她下定決心的事情誰都改不了,如非要嫁給韓涵這事,只有餘愁自己想清楚想明白她才會撒手。
“那我給你和公司商量準備解約手續……掛了。”電話那邊傳來斷音。
余愁帶上鴨舌帽與口罩,一身簡單的灰色休閑服將消瘦的身材體現出來,顯得雙腿又長又細。將遮掩契子氣息的普通香水噴了一點,嗅了一下,比契主模擬氣息素要讓人身心愉悅多了。她出門不敢開自己的車,到小區外面攔了一輛出租車。
“小姐去哪?”司機一腳油門直接啟動,手指拍打這方向盤,聲音懶散地詢問。
余愁拿出手機,眯起眼睛看清楚屏幕上的字體,確定準確無誤后說:“師傅,澄星娛樂公司。”
司機多看了她一眼,嘖嘖一聲,又是個狂熱追星的小姑娘。澄星那地方可遠,明星都是開公司配車沒必要花錢坐出租車,也就一些追星小粉絲時不時過去蹲點自己偶像。他幹活賺錢將人送到澄星樓下,車一停,收了車費走了。
余愁第一次來這裏,心中生出緊張和興奮。余愁看慣了韓家的高樓大廈,在她眼中的澄星不過是小巫見大巫,公司硬件的確無法比。但澄星的發展確實不容小覷,她退圈后,也常常看到澄星出來的大部分藝人在攢粉方面要完爆韓家。除去藝人的自身素養,也和公司對藝人的發展前途規劃、宣傳等方面有直接關係。
一樓來來往往的人,她攥了緊手朝着裏頭走去。前台見多了形形色色的人,看到余愁的一剎那僅僅楞了一下,笑着說:“請稍等,我問一下韓總辦公室。”她貿然過來,余愁坐立不安地在大廳沙發上,雙腿併攏,無處安放的雙手扣在膝蓋上,等待着前台將電話放下。
“抱歉,韓總暫時不在公司。”前台小姐公事公辦地說。
“是嗎?”余愁扯着嘴角乾巴巴地笑了一下,“那……打擾了。”在社會上,真話摻着假話,無法看透笑顏背後藏着一顆怎麼樣的心。不管韓琴君是真不在還是假不在,註定她余愁今日不能得償所願。
失魂落魄地出門,中午的陽光火辣辣地刺眼,余愁眯着細長的眸子透過口罩和帽檐之中的縫隙看向外面的世界。自己眼巴巴跑過來又有什麼用呢?不過是一廂情願,韓琴君還記得自己嗎?前世她余愁是眼瞎認錯了人,韓琴君怕是從頭到尾都沒想起自己。
真的只是自己一廂情願……在最高點的時候遭受打擊,無疑致命,余愁的信心被這烈日火舌一點點舔舐乾淨。
出租車可以開到公司門口,但不會有司機專門從這裏經過,余愁只能頂着烈日走到此區外的大馬路上攔車。傘面被塞得滾燙,溫度讓傘柄部分也漸漸升高,她舉着傘走了二十來分鐘,快在到大馬路的不遠處時候,發現前頭有個拐彎,對面有便利店。
余愁腳步發虛,眯了眯細長的眸子確定自己沒看錯。早上的三明治已經消化,肚子咕嚕嚕作響。她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乾燥的嘴唇,心理的防線垮掉,傘也鬆鬆垮垮搭在肩頭上,邁着沉重的步子過去。
————輪胎急停與地面熱吻,發出不妙的聲音。
余愁神情恍惚中,身子一歪,突然左腿咔嚓一聲響,腳踝發出強烈的疼痛信號,她跌倒在地而手中的傘滾到了遠處。
車上的司機連忙下來,詢問:“沒事吧,你沒事吧!”
回公司的路上一向沒什麼人,這車道又是四車道,他承認自己開得急同時也有些分心,雖然及時踩住剎車,終究是嗑了這女人一下。
一個身穿中長黑色外套的女人從車上下來,一頭深褐色的短髮被編織好,臉上畫著淡妝,穿着中長外套,踩着黑色平底尖頭鞋,給人十分幹練的感覺。司機小聲道:“韓總……”
韓琴君緊蹙眉頭看着捂得嚴嚴實實的女人跌坐在滾燙的地面上,渾身灰撲撲的。心道糟糕,如此滾燙的地面早該爬起來了,當然不排除惡意碰瓷的行為。
司機是男人不好扶,好在面前的女子是中人,不是會對契主有反應的契子,於是韓琴君便出手,她讓余愁坐進了車後座,隨後扶住車門俯視着她,問:“我還有事,先讓司機送你去醫院看看,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什麼事情隨時打電話找我……”
一張黑底銀字的名片遞到余愁面前,便是合作夥伴也很少能拿到韓琴君的名片。
這一系列動作乾脆落――余愁還在木楞中接過名片,她並不關心名片有什麼,只是一眨不眨望着韓琴君。
這個人不知道自己是誰?忽而想起自己臉上還有口罩,只露出一雙眼睛,量是韓琴君火眼金睛也取不出來。
余愁頓了一下,隨後她取下帽子和口罩,抬着頭將面容完整地展露,韓琴君被面前偶遇的女人相貌驚艷了一番,反應過來嘴角帶着笑意道:“秋心,雙料影后,久仰大名。”
況且,這人差點就成為自己侄女的媳婦,父親還特點下了命令封殺她,誰敢給她資源就是自己怎能不認識。
余愁眼中的光芒隕落,韓琴君眼中看到的是明星秋心,也就是說她沒認出自己。
突然,修長的手指點在紙面上,向外一拉抽走報紙,林管家眼神快速跳到“始作俑者”身上。
韓琴君架着腿,松靠着椅背,歪頭手撐着下頜,一手抖了抖報紙,半闔着眼看着。不喜不悲,一目十行汲取字中信息,最後緊抿的嘴唇忽然鬆開,勾起一抹笑容。
答案呼之欲出,林管家覺得一口老血都快噴出來了,不得了,他心口悶,一口氣堵在喉嚨里不知道往哪吐。
小姐是從小護在掌心上、痛在心尖尖上的一塊肉,是打心眼裏護着的人,就是犯了錯也是關上門批評教育不叫外人瞧見。韓琴君當年在娛樂圈的明星身上栽了一次,遍體鱗傷,林管家就怕她重蹈覆轍。
秋心是誰?!過街老鼠人人喊打,都不配小姐提鞋!
他想到這裏,不由得盯着垂頭臉色慘白的契子,模樣真是人見可憐。
林管家腦海中一黑一白兩股繩擰在一塊,糾糾纏纏不清,互相交織穿梭。
他什麼都氣,這股氣不知道從何處而來,直衝沖地到處竄着,油鍋里沾了火星,呼啦啦地往上長。火焰成燎原之勢散開,往哪走都不對頭。
他一見余愁小心翼翼什麼話都不敢說,只是不經意間怯怯地偷瞄自己一眼,被發現后又羞愧的垂頭,林管家這顆心啪嘰一下就跌到了綿軟的雲朵上,落在余愁身上的眼神也緩和了許多。
可、可愛!
和善的老人家總是對年輕的孩子額外寬容,經歷過的挫折,走過的歪路,總要細碎地告知以免重蹈覆轍。林管家搜羅幾日相處記憶,沒見余愁和誰勾三搭四,是有一個——韓琴君,但這是自家小姐啊!
他最後跌坐下來,氣呼呼地想起關鍵點:余愁什麼時候和韓涵的姑姑認識的?
韓琴君將報紙還回去,誇讚道:“厲害。”
這些人手下的筆比淬了毒的刀刃更能殺人不見血,沾之既死。
她意有所指。事到如今,媒體還不肯放棄余愁的熱度,似個嗡嗡叫的蒼蠅一樣,亂叫!
韓琴君惱火的是都將自己親自拉下水,澄星居然沒有得到消息,說韓家沒插手獨善其身,她扣掉雙眼都不相信。那臉上的馬賽克,她是怎麼看怎麼礙眼,聯想到上次回老家替余愁求情,當初父親應的好好,翻臉不認人做得絕情。
林叔啊了一聲,喉嚨里發出小嘶啞音,牽連出心中疑惑話語:“小姐,這……”
韓琴君看了一眼埋頭苦吃的余愁,心道她這是要當蝸牛不出來?旁邊林叔的眼神快把她戳出洞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且現在着實沒時間解釋,韓琴君輕描淡寫帶過:“林叔,我一開始就解釋過了。”
林管家哦哦幾聲,解釋?那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貌似有過,初次見面自己將余愁的行李往小姐房間裏一扔,兩個人尷尬地解釋,可那時候自己壓根就沒聽進去。現在又這麼說,不是小兩口,誰信?
林管家還在給自己做“秋心不是惡毒婦人心”心理建設,既想問又怕戳了余愁的痛處,踟躕之下等到二人出門上班,他一肚子話憋在肚子裏都快發霉了。
收拾碗碟,便一個人在別墅一樓來來回回踱步,雙手背在身後,口中反反覆復幾句話。
怎麼會是她呢?
……
一道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了他煩躁卻乏味的自言自語,林管家眯着眼睛按下免提鍵,聲音從老人機對頭響炸耳膜。
“林先生你好,你昨天定的嬰兒床……”
林管家沒聽進去多少,倒是嬰兒床三個字真真切切。嬰兒床?什麼,哦,昨天去商城看中了一款超級可愛的嬰兒搖籃床,他沒多想就定下。
“那個……”林叔遲疑試探,詢問,“我可以不要嗎?”
對方顯然愣了一下,而後笑着解釋:“請問先生對我們的服務以及產品有什麼指正之處嗎?”
林叔拿着電話繼續來回踱步,身體移動位置,可他的眸子卻沒有來回移動,始終緊緊盯着一處。
——當最後工作人員把嬰兒床安裝在他房間的時候,林管家彎着身子伸出手輕輕搖了搖,覺得還是缺了個孩子。其實吧,余愁那孩子人也挺好的,若是和小姐在一起……
他設想一下,水靈靈的大眼睛隨契子,眨巴個不停,粉嘟嘟的小.嘴不停地吐着口水泡泡,笑個不停。林管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不由自主地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