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常

無常

從陽朔回來,依依開始全身發燙,高翔焦躁不安的跑到樓下藥店買來各種相關退燒的葯回來逼着依依吃。依依哭笑不得,佯怒:“你以為是糖啊,可以隨便吃。”胡亂吃了兩天葯,依依的病情仍不見好,經常在半夜裏瑟縮着凍醒,摸摸額頭卻又燙得不行。高翔幾次拉她去醫院打針都被她用各種理由推脫。沒辦法高翔跑到樓下買了一瓶紅星二鍋頭,一見她發燒就用酒擦了散熱。第四天病情仍不見好,依依終於同意去打退燒針。打完針當晚再度發燒,依依對自己的病情失望到了極點,幾天來的積鬱一下子爆發出來,哭着把高翔買回來的葯全部扔到了地上,高翔知她最近心裏煩悶,並不多言,倒了半碗酒給依依擦拭額頭。依依幾天來被難聞的酒味折磨,胃裏一陣翻湧。她一揚手推開高翔端着的酒碗,高翔沒拿穩,碗裏的酒全部灑在了被子上,高翔先是一呆,目光瞬間黯淡下去。依依索性請了一周的假。高翔習慣了每天回家就看見依依穿着睡衣、頭髮凌亂地窩在床上看書。習慣聽她絮絮叨叨講一些病好不了拉、死了算拉之類的喪氣話。一天高翔下班回來見路邊有人賣小狗,高翔想起依依在成都時養過一隻名叫棒棒的小狗,愛狗心切,就買了一隻灰白相間的送她,想她白天一個人在家也好有個伴兒。見高翔抱回來一隻可愛的小狗,依依喜形於色,當下拉着高翔到樓下買來蛋糕和牛奶喂它。自從小狗住進來之後,高翔在家裏的地位一落千丈。每天下班回家常做的事兒由玩網絡遊戲改成了清理小狗拉得到處都是的糞便。躺在床上經常會聞到枕頭上和被上都是狗身上的味道。高翔偶爾會為買了小狗回來而後悔,可是看到小狗楚楚可憐的望着自己,又覺得它很無辜。依依的病情並不曾因為時間的推移有絲毫好轉,反而開始間斷性的頭痛。每每她半夜裏瑟縮着醒來,高翔便匆忙下床倒水、找葯,然後焦急的看着她手足無措。病情持續了半個多月,終於掙扎着好了。依依又恢復了重前一樣的生活,大概是憋悶太久,病好後接連一個月她晚上都很晚回來,不是約了公司里的同事吃飯,就是和論壇上的朋友去喝酒。有幾次打算叫上高翔同往,見他不怎麼情願,也便不再勉強。高翔時常會面無表情地坐在電腦前對着空空的屏幕發獃,想起從前那個笑容爽朗,整天像狗皮膏藥樣貼着他的依依,如今卻是深夜不歸,時間是個讓人無奈的東西。漸漸的高翔也開始很晚回來,依依問起,便說公司里開始忙起來,總是加班。其實接連幾個月都是淡季,公司里並沒有太多事情可做,只是他似乎厭倦了每天夜裏等依依回來的日子,厭倦了每天被等待煎熬。他其實並沒有太多的地方可去,不是窩在辦公室里玩《傳奇》,就是坐在體育中心的角落裏看一些閑人鍛煉身體,偶爾也會跑到附近的超市裏給小狗買上幾盒牛肉罐頭。一想到小狗他就有幾分生氣,自從它進到家裏以來,他和依依之間的交流少得可憐,每當他想抱抱依依的時候,她不是在看《花溪》,就是在給小狗整理身上的毛,更多的時候彼此沉默,不捨得打擾。又或許這些與小狗全無關係,只是它不早不晚,剛好在他們感情出現分歧的時候出現。近段時間高翔經常做同樣一個夢,他夢到自己把弔掛在懸崖峭壁上突兀出來的一棵樹上,腳下是看一眼都目眩的萬丈深淵,一掙扎便是屍骨全無。他就這麼被枝椏掛着,直到一身冷汗的從夢裏醒來。他忽然為自己感到悲哀,不明白自己所經歷的種種感情為什麼無一例外的都是這種地步,不知道該去怎麼收場。日子還要繼續,直到它徹底失去了溫度。一天依依在廚房裏做水果沙拉,高翔下班回來,進到房間裏發現自己的尼康相機躺在地上,小狗正用兩隻前爪玩着相機的背帶。揀起相機,發現鏡頭碎了一道深深的紋路,這是他多麼至愛的寶貝。他氣不打一處來,對着小狗怒吼了一聲“滾”,一腳把小狗踢到了對面牆上。依依聽到小狗的哀嚎聲進房間來看時,小狗側躺在牆邊不停抽搐,嘴裏發出咿咿的呻吟,沒過一分鐘,已經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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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歡北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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