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朔:唱好屬於自己的節奏 (4)
關於中國期刊未來的發展,我寫過很多文章。我提過“運作的市場化”、“運作的職業化”和“經營的產業化”,都是中國期刊尚未做到的。從知識管理的角度上說,我們目前很多媒體連一個內部交流性的論壇都沒有,這樣職業化的力度就很弱了,更不要說像美國《新聞周刊》那樣對優秀員工可以獎勵分紅或者股票。說到經營的產業化,現在像《時尚》這樣形成規模的很少,因為刊號受到限制。採訪者:可以肯定,隨着全球化和我國加入WTO的現實,未來期刊面臨的競爭會愈演愈烈,日子也將更加難過,你認為《南風窗》今後發展的最大難處是什麼?競爭的對手會在哪裏?秦朔:《南風窗》的核心生命力會隨着中國社會政治文明建設達到自己的高峰,而在整個社會的輿論環境、自由環境開放的那一天走向完結,她今天的成功是因為承受了這個社會轉型期的巨大矛盾,中國社會的進步和歷史潮流的發展總有一天不會再有這種矛盾去困擾整整一個民族,到那時候,整個社會關注的興趣就多元化了,沒有那麼多人關心政治、關心社會問題了。我個人認為如果最近一兩年我們的工作還抓得不錯的話,在中國目前的環境裏面,在政經雜誌里,《南風窗》是沒有競爭對手的。因為現在所有的媒體都是比較細分的,比如《財經》,是以資本市場為中心的,如果說到競爭,那麼最大的競爭對手可能會是《財經》,但是實際上彼此還是有很大差異的。雖然在讀者群方面是相似,但是《財經》更加高端,是以跟資本市場相關聯的這一批人為主,而我們還是以心憂天下的知識分子為主的。其實,我也很希望從其他刊物的發展過程中學到新東西,比如《時尚》,已經形成《時尚》系列了,而且對於引領這一代的年輕人生活有非常大的影響,我覺得他們在經營管理、制度建立上都遠遠領先了。在雜誌整個的經營管理、真正的制度化建設包括與國際接軌的問題上,我們才剛剛起步。我們到目前為止的成功,真的是中國傳統知識分子的成功,就是“心憂天下,熱愛國家,熱愛人民”,我們是把一種非常純稚的熱愛,變成工作的動力,在極其困難的夾縫中,慢慢去推動,頑強地生長,所以我們目前的成功還不能說是團隊建設的成功、制度建設的成功。採訪者:是不是可以這樣說,《南風窗》最大的競爭對手還是自己?秦朔:是這樣的。採訪者:那麼你認為《南風窗》最輝煌的時期是否到來了呢?秦朔:還沒有到來。採訪者:你認為到什麼時候可以到來?那會是一個怎樣的輝煌?秦朔:我個人認為明、後年,《南風窗》的影響力還會持續增長,很多省部長都在讀我們的雜誌,當然我們內部還需要不斷加強和調整資源的建設,所以我覺得到明年後年就會高度的穩定、均衡,到那時候影響力就會提高。採訪者:你想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或者說你的人生態度是怎樣的?設想十年之後的你在做什麼?秦朔:目前的心態和想法,首先是熱愛生活,盡到生活的責任,讓自己的生命充實。生逢在變革時代,知識分子應盡到一份責任,推動社會進步,儘可能多地去尋找知識創新、交流、傳播的快樂,這也是我的人生快樂所在。希望十年之後我會是一個教師或者研究員。中國有很多的大學,我本身也是他們的客座教授、客座研究員,有很多的學校希望我去教書,包括社科院希望我去做研究,那是我真正的最自由的生活,我總有一天會回到學校去。但是在這之前,我希望把《南風窗》做成一個集團,因為我覺得今天她的抗風險能力還很弱,所以我希望在兩到三年的時間裏能夠為她造出更多的機會。採訪手記總編的背後是有很多東西支撐的,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他的陣地——媒體。十八年前,在中國改革開放的前沿廣東,誕生了中國期刊界的一朵奇葩——《南風窗》。從她出世的那一刻起,中國期刊界便颳起了一股強勁而又清新的風。十八年說長不長,說短又不短,《南風窗》卻一直以自己的方式與讀者相遇。她心憂天下,抨擊時弊,傳播真知,堅持着自己的節奏,記錄著中國社會變革進程中的每一步。2003年4月中旬,採訪者在廣州《南風窗》雜誌社採訪了其總編輯秦朔。秦朔走進《南風窗》也許是一種偶然,但成功卻並非偶然。他的平常心態、頭腦體操、敬業作風等等,無一不在為他的總編素質奠定堅實的基礎。在《南風窗》早期,秦朔曾在名片上印過“文化傳播者”,他認為這比一切頭銜都重要。他希望在生命的路徑上能留下一行行吸引別人視線的腳印,希望在社會的空間裏寫一些出於良知的聲音。趨勢領航,觀念前瞻,呼喚公理,抨擊強權……他走得並不快,只是超前半步,但卻扎紮實實。秦朔一直在用自己的差異性思維塑造着思想的深度。獨立思考需要內涵和視野,而獨立表達需要的則是勇氣。秦朔用炯炯的銳利目光觀察一切,毫不徇情地揭露一切。他明白,自己之所以要走一條有責任感的道路,是“上合天意,下合民意,中合良心”。他說,天意就是中央的精神,民意就是讀者的願望,良心就是要有是非觀,權力不能界定是非。只要有這“三合”,就不怕。